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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暗流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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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此话可当真?”赵娘子放下手中的茶碗,搁在小几上,问道。

    “千真万确。”那婆子的眼角眉梢具是谄媚,“奴看得真真儿的,衡娘子身边的秀颜自后偏门悄悄儿在外引了那大夫过来。看情形像是不想让人察觉的样儿。”

    “呵……”赵娘子冷哼了一声,睨了全婆子一眼,全婆子会意。只从里次间赏人的篮子里取了一个巴掌大的荷包,又递给了满眼都是精光的那婆子,“于婆子辛苦,素日里后院洒扫那活计做得甚好。这是娘子奖赏你的。”说着就塞进于婆子的手中,于婆子手掌包了那荷包掂了一下分量儿,喜得眉开眼笑的,千恩万谢这就下去了。

    “看来药膳的事儿被那丫头给发觉了。”赵娘子垂眸看着茶碗中漂浮的绿茶叶,细细的,小小的,无根随波荡着,“倒是小瞧了那丫头。你说就这么去了五台山一次,她怎么就像开了七窍呢?”

    “娘子说的是……?”全婆子接过小丫鬟呈上来的千层酥,置在赵娘子面前。

    赵娘子忽的看向她,眼里藏着无尽的深意锋芒,灼灼盯着全婆子,“那小丫头现在说话绵里藏针的,时不时地一个儿眼药就给我上了。不过是个十三岁的女孩儿,倒现如今也能上了擂台给我打机锋了。”

    “不过,”赵娘子将目光转向了那碟子千层酥,轻轻拈起其中一块儿,“我布了这么长时间的局。就是现在的杜家,连顾氏那老婆子尚且被我玩在股掌,她一个小丫头儿再厉害,我又岂能轻易让她翻了浪去?”

    她的手指缓缓捻着手中的那块千层酥,金黄的碎屑淅淅索索地往地下落,洒了一地,“既药膳的事儿被发现了,就停了吧。”

    “是。”全婆子应了,赵娘子满意点点头,又说道,“只前儿个大慈恩寺里上香,倒是瞧着今年新收的柿子黄橙橙的喜人得很。”

    全婆子便笑了,“这有什么?娘子想吃,让那前院儿的管家差人买了便是。”

    “只可惜柿子摘下来就是熟透了的。”赵娘子望着窗外的天,晴空晴朗的,“做出的柿子饼也就少了那份酸酸的味儿。?”

    “娘子说的是。”全婆子说道,“娘子做的柿饼子可是阖府上下头一份,连着阿郎也是赞过的。既这么着,不如让这前院儿管事的直接往我们院子移一棵?也好方便了娘子就地取材。”

    赵娘子便是脸上漏了些许满意的样儿,“全甚懂我心,自是极好的。”

    杜有衡听着赵娘子那边从外边移了一棵柿子树进来,倒也没有放在心上。见天光儿大亮的,也着实是有些无聊,“前儿个回来瞧着阿姐的面色不甚太好,可是又病了?”

    闲在院子里晒着被褥子,闻言回头就见歪在美人榻上懒洋洋晒着太阳的杜有衡,“兰娘子自小体弱的,又是这样忽冷忽热的天气儿,倒确实是病了一场。听着院子里犄角旮旯摆了堆山的药渣儿了,也不见得有些起色。”

    杜有衡也就起了身,“倒是我疏忽了,自家的姐妹,合该去看看的。”说着就吩咐秀容、秀颜备了些子补药,又有一些子蜜饯果子。闲手中忙着,也就没有跟着去。

    杜有衡顺着后院的羊肠小道,走进了一个西进的院子。“漪澜院。”杜有衡看着小院的牌匾,一字一顿地咀嚼。这是她阿姐杜有兰的院子。

    她记得杜有兰的生母仿佛是阿娘身边颇为得脸的陪嫁。阿娘子嗣艰难,嫁进杜家多年未有所出,又心疼着阿耶膝下无丁,也就自个儿抬举了身边得脸的人儿去服侍了阿耶。那人倒是个有福的,不过是个把月时间就得了身孕,可惜福薄得很,生下杜有兰那日便去了。

    杜有衡记得杜有兰少时是在阿娘身边养过一段时间的,只阿娘的身子不好,莫说是照顾杜有兰,就连着她自个儿阿娘也是顾之不及的。

    直到赵娘子进了府,杜有兰才由着顾氏做主挪到了赵娘子的膝下养着的。

    这些都是前世里东宫闲暇时闲婆子的碎嘴儿,自个儿倒记得这样清楚。杜有衡嘴角的笑意深了,杜有兰听着杜有衡过来,匆匆从里间迎出来,就见杜有衡站在外间发呆,“感情是喜欢我这漪澜院的名儿?巴巴儿立在门口也不进来?”

    杜有衡敛去了眼中见着阿姐的复杂,微哂,“只觉得漪澜院这三字儿写得甚是有韵味儿,一时倒也看痴了,瞧着不像是外间先生写得字儿?”

    “倒叫你看笑话了。”杜有兰一边说着一边上前携了杜有衡的手,“前些个日子匾上的字儿都掉了漆,赵娘子那边又忙得很,实在是不能叨扰。只好自个儿随意着写了,倒平白得了你一句夸赞。”

    杜有衡顺着她的力道往里走,屋里的圆桌上早已经摆好了茶点和各色的时令瓜果,并着一壶子茶香四溢的碧螺春,“哪里就看笑话了,阿姐写得甚好,妹妹瞧着都能堪比外间的书法大家。”

    又就着杜有兰的力道坐下,招手就让秀容、秀颜一并站上来,“倒是有衡儿的不是,归家这些日子也不曾来看看阿姐。我这儿也没什么旁的珍稀物件儿,只一些子补药、蜜饯果子,全当着有衡儿的心意。”

    杜有兰便握了她的手,面上有些感动的样儿,“这有的什么,你能来看我,阿姐就高兴了。只阿姐这里还有堆山的药材子还没吃完,赵娘子那边也送来许多,这些子补药不如有衡儿就拿了回去?也好好儿补补身子。”

    “明明就……”杜有兰身边的嫣红闻言就撇了嘴,嘀咕了一些,被杜有兰瞪着憋了回去。杜有衡只当没看见,拿起几子上的那一碗子碧螺春就品了品,沾唇也就抿了一口放下了,“阿姐这儿的碧螺春像是去年的陈茶?到底多了艰涩的滋味儿。我记得阿姐少时可是最喜爱喝信阳毛尖儿的,怎么屋中没备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