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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有衡抱着盒子研究了大半晌，就算有着前世的经验，可前世里她也不过是个深宅的妇人，如何能晓得这盒子的开法？
真真是难为她。
杜有衡暗暗叹气了一声，摇了摇头，对着玄泰帝欠了欠身，“表舅对不住，有衡儿着实是没法子打开这个盒子。”
玄泰帝倒是无所谓的，这样的小女孩儿做这样的事儿确实难为，刚要说话安慰安慰，“圣人，不若让妾身试试？”
玄泰帝看过去的同时就柔软了眸色，“高大监，拿给城阳王妃试试。”
说话的正是城阳王妃元氏，杜有衡亦是随着声音看过去，前世里也是见过元氏多次，一次比一次惊艳。
不愧是后来能让玄泰帝宠得没边的女人，将将花信年华的她因着失了丈夫正在守孝，一身青灰色的宽松道袍，乌黑的云发不过是一根白色丝带结成了一个团子，脸上亦是未施粉黛。
就这样简简单单的清减装扮，却能让所有人耳目一新，好一个绝代佳人！
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
连着玄泰帝身边坐着的清丽梅妃都是比了下去。
元氏接过那个机关盒子，好好端详了半晌，若有所思。琛柯站在大厅中央冷笑了一声，他对这机关盒子再是清楚不过，不过一介小小妇人，如何能打开了去，“堂堂天朝上国莫不是没了男人？竟连番让得女子出……”
说话间机关盒子却是“咔嚓”一声开了，露出了里面晶莹剔透，色泽光润的蓝宝石，琛柯的半截话根子还来不及说出来，大厅角落的闻人书鸿嗤笑了一声，“看来这机关盒子也没有那么难啊。”
杜有衡微垂眼睑，她自然是识得闻人书鸿的，年纪轻轻的，就任了陇右节度使兼领河西节度使，也算是个少年英才。况这闻人书鸿自来都是吐蕃的劲敌，可惜……
杜有衡的心里有些发冷。
琛柯的面色有些难看，但到底这样大庭广众之下的，不能失了一个王子的风度，深深吸了一口气，狠狠刮了闻人书鸿一眼皮笑肉不笑道，“果不愧是大冼朝，人才辈出，琛柯佩服！”
玄泰帝很是爽朗地“哈哈”大笑，“王子谬赞了。”
又看了元氏一眼，眼里莫名光色掠过，转头对着下首道，“元安国可在？”
下首的元安国闻言受宠若惊似的赶忙从席座里间钻了出来，叉手行了礼，“臣在。”
玄泰帝示意高大监亲自上前扶了元安国起来，笑着说道，“如今既是元氏解了这盒子，又是城阳王妃的，实在是没什么可赏的。不若就任了你为金吾兵曹参军，另外赐了宅子，也就不必再回了陇右去。”
城阳王妃闻言面色微冷看着玄泰帝，这人倒是会顺着杆子往上爬，她解了盒子不过就是为了还个人情，他倒是会再送一个人情过来，偏偏依着兄长的性子，这人情她还必须得被动受了。
果不其然，那边元安国赶忙是跪着受了圣恩，生怕晚了一步就得不到似的。那边坐着的元安国的妻子秦氏和元璐也是喜得不行，并着元世煌忙忙出来跪谢圣恩。
玄泰帝坐在上首和元氏两人眉眼间打着官司，玄泰帝自然是明白元氏的不满的，可是那又怎样？他想要的女人从来没有得不到的，即便她是阿弟的遗孀。
她不是看重人情吗？那好，他偏偏就让她还都还不起，看她如何还能拒了他？！
元氏看着上首坐着的男人的眉眼，他眸里的霸道和决然她看得清清楚楚，可是她不愿！
梅妃端着酒杯抿了一口葡萄酒，眼波流转间，便是微微笑着放下了酒杯，缓缓开口，“瞧着弟妹守孝的这些时日都清瘦了，可见道观里清苦，我看着都心疼得紧。不如……”玄泰帝睨了一眼梅妃，梅妃看了他一眼微微笑着，“前些个日子宫里头西苑里不是刚刚修了座华清宫？依我看那里倒是合适弟妹住着，也没个什么人来往的。”
玄泰帝柔和了神色，握了梅妃的手，“爱妃考虑得极是。”看着元氏有拒绝的意味，就毋庸置疑地说道，“我看就这么办甚好，阿弟临终可是让我好好儿照顾弟妹的，更何况你身边还有清，这孩子自小锦衣玉食的，总不能随了你去过那些个清苦的日子？”
“圣人！”元氏皱了眉头，终不复刚刚平静的面容，声音拔高了些许，“此举不妥！更何况为着郎君守孝，清贫些又能算作什么？普天下的哪有遗孀锦衣玉食为着郎君守孝的？”
此时在席间待着的冯骥哪里还忍得住，刚刚自元安国出来他就隐隐觉得不妥，如今阿耶这样，哪还有个体统？哪有大伯子将弟妹带回了家照顾着的，“婶娘说的……”
话正说到一半，就被着身边坐着的魏氏悄悄儿拉了袖子。冯骥有些不满看着魏氏，魏氏摇了摇头。多年的夫妻，冯骥终是读懂了魏氏的眼神，“婶娘说的……不对，你们孤儿寡母的也没个人照顾，正好婶娘进了宫有梅母妃作伴，往后余生也不至于孤苦不是？况我很喜欢清，如今阿耶膝下就我一个，我可是日日盼着能有一个弟弟的。”
玄泰帝微微笑着，对着冯骥的回答很是满意，“骥儿说得对，是个体贴懂事的。”
原冯骥见着玄泰帝在他说出这一番话的态度，哪里还不明白他阿耶的心思？如今玄泰帝这句话说出来，冯骥就更加明白了，这分明就是交易。
一个他当太子，元氏进宫的交易！
果然阿耶不愧是阿耶。
杜有衡垂着眼睫，果然还是像前世那样，元氏依旧无可奈何地进了宫。她的内心不由有些许的悲凉，前世玄泰帝就为着这个女人失了心智，乱了朝纲，如今依旧要重蹈覆辙吗？
那今世，她是否又能在这样的风云诡谲中保下杜家？杜有衡内心深深的无力，杯中暗红的葡萄酒，香醇甘厚，却是品出了苦涩的滋味。
“这可真真是喜事。”元安国倒是喜不自胜，他虽是个浑的，却是为人精明，眼瞧着圣人这样，哪里还能不明白的，也就顺杆子往上爬，“赶明儿世煌成了亲，可不就双喜临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