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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章 哗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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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玄泰帝牵了女子,又亲自将梅妃扶起,让两人做了他身侧一左一右的位置,才道,“且免礼吧。”

    杜有衡遂站直了身子,倒是一眼就看见了这位未来的元氏贵妃,隔得远只看见她内里黄色的襦裙,外间罩了一层清白的薄纱,光滑白皙饱满的胸脯袒露。乌发挽了个双环望仙髻,乌泱泱的,像一朵墨色的云。

    远着看过去,自有一番容色。杜有衡只看了一眼便垂下了眼睑,怨不得玄泰帝疯魔了似的,余下的数年光景只一味儿的宠着这位。

    将将坐直了身子,杜有衡听见身边的章家娘子不可置信的低声,“天呐,圣人边上坐着的可是那城阳王妃元氏?”

    杜有衡见她捂着嘴巴不敢置信的模样儿,几乎各家的娘子都有这些反应。杜有衡偏头透过青色纱幔看向男宾处,果见一群一群地凑在一起窃窃私语儿,杜有衡淡定地拨了手中西域进宫的菠萝蜜儿,这可是难得的瓜果,宫中一年也难得有个机会,莫说是市井中了。

    倒是章家娘子闲不住,只来叨扰她,“有衡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这圣人莫非要纳了这元氏为妃不成?”

    杜有衡只咬了半口,金黄色的,饱满香甜的,入口唇齿留香,味道真是不错,可这章家瑶娘子只不停地摇着她的藕臂儿,“哎哟喂,我的瑶娘子哎,可千万别晃了,左右这事儿我们也管不着的,只管看戏就是。”

    “敢问大家,这位是?”那白发苍苍的老叟穿着紫色的圆领窄袖袍衫,隔着纱幔,杜有衡见他叉手行了个礼,问上座的玄泰帝。

    玄泰帝挑了眉,只握了那美人的手,将那手包圆了,“玄纵啊,你莫不是老糊涂了不成?这位可不就是我那十八子的母妃么。朕念着她育子有功,且多年隐居道观为大冼祈福,打算不日就册封了她为贵妃,以示皇恩浩荡,以及朕对她的爱重。”

    “这……”堂堂当朝太傅谈玄纵闻言简直要瞠目结舌。

    群臣之间一时间便是哗然四起。

    “这这这……这成何体统啊。”

    “那元氏分明是城阳王妃!”

    ……

    大冼太保朗玄素出列了,“圣人,这恐怕不妥。这……”

    玄泰帝只掷了手中的玉色酒杯,重重搁在案子上,“没什么不妥。此事朕意已决,不必再议了。”

    “大家!”谈玄纵脸上的颜色都变了,声儿拔高了一分不止。

    玄泰帝冷厉了眸色,“谈爱卿,不必多说。”

    谈玄纵见玄泰帝这样,也就闭了嘴,面容竟有了些许的灰败之色。玄泰帝到底是有些心软了,他是他的老臣儿了,跟着他也风风雨雨了几十年,可到底人老了不中用了。想到此玄泰帝便是心硬了几分,“谈爱卿年纪大了,有些事儿有底下的人帮着置喙,大可不必事事过问。丘远松,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丘远松闻言赶忙列言,“元氏玉娘资质天挺,宜充夜廷。”

    玄泰帝听了大悦,“卿所言甚是。好了,今个儿全当了家宴,大家也就别拘谨儿,上好的美酒佳肴自个儿随意享用便是。高大监,去取了前日里闻人郎君自吐蕃带来的美酒呈上来吧,今儿个朕心悦得很。”

    “是。”高大监脸上亦是欢喜的模样儿,且去了。倒是谈玄纵真真是这一刻仿佛苍老了十倍不止,圣人的意思他又岂会不知,怕是过不了几日自个儿就需得上书乞了骸骨。

    杜有衡全程听着,面上也不由得现了一抹悲色,上一世的谈玄纵,大概也就是这样乞了骸骨的吧。这样的肱股之臣,失了到底是玄泰帝莫大的损失儿。

    一屋子的娘子们可见还没有醒回神来,倒是梅妃娘娘轻笑出声儿,“前儿个托了元妹妹的福儿,倒是有幸尝了这吐蕃美酒,那滋味儿甘甜醇厚,是极好的。你们且也尝尝,若觉得滋味好,待会儿不若行个酒令儿,小娘子们谁若拔了头筹,且赏了一坛家去,圣人觉得如何?”

    玄泰帝闻言笑了,“梅儿说得甚好。”

    梅妃听罢,笑看向元氏,“玉娘,你觉得呢?”

    元氏玉娘淡漠着眉眼,只敷衍着笑了笑,声音如玉珠般圆润,如鸟鸣般清脆,又像是牙牙学语的婴孩,糯糯的,“梅姐姐的主意甚好。”

    玄泰帝面上一喜,声音不自觉温柔了许多,“极好。”

    杜有衡勾了勾唇,今儿个她可算是见识了,圣人对元氏的宠幸可见一斑。怨不得前世里太子的处境这样儿,任谁都怕是会有些不安吧。

    若元氏日后真的生了一儿半女的,太子的位置可不岌岌可危吗?更何况膝下且还有着冯清这位成年的郎君呢。

    杜有衡喝得酒有点多,且殿中丝竹正响得正欢,有些头疼。也就招来了秀容、秀颜出去透透气儿。

    杜有衡携了秀容、秀颜往来时经过的那个池子去,秀容见她脚底都有些虚浮的样儿,不由嗔怪着说了几句,“娘子怎的喝得这般多儿。”

    杜有衡“咯”地打了一个隔,笑着道,“还好,不多。”

    秀颜急得跺脚,“还不多!若是闲在这儿,不得唠叨您耳里生了茧子?!”

    “哎……都是过了这么久了,怎的还没个长进?一个主子、两个丫头的,恁的怕一个老婆子?!”突然传来一个年轻的郎君声音,秀容、秀颜赶忙护在杜有衡的身前,看着四周警惕道,“谁?!”

    “哎……”萧峦从巨石后面转出来,“真笨!”

    说着就走到杜有衡的面前,在秀容、秀颜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猛地出手捏了捏杜有衡的面颊,嗯,软软的,滑滑的,温温的,手感真好。难怪他自千秋节就惦记着,秀容、秀颜大惊失色,就见杜有衡“啪”地一下打掉了这个登徒子的手,指着他说道,“你……放肆!”

    “放肆……?”萧峦惩罚性地狠狠揉搓了她的脸颊一顿,“看来真的是醉糊涂了。”又从腰间接下荷包,从其中的小玉瓶子里拿出来一颗丹丸,毫不客气地塞进杜有衡的嘴里。

    暗自撇了撇嘴,看来他日后得时时备着解酒丸,这小娘子时时喝醉的,哪天没有了就不好了。

    秀容、秀颜根本还来不及反应,眼睁睁看着那颗丹丸落入自家娘子的嘴里,才后知后觉呵斥出声,“你给我们家娘子吃了什么?!”

    萧峦是一个眼神都没有瞟过去,“我说是毒药,你们还来得及阻止?”真真这小娘子身边,怎的竟都是些蠢人?

    真是让人担心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