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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月初,迎春日,出了一件大事。
按照习俗,这天“凡勋贵、内臣、达官、武士,赴春场跑马,以较优劣”,算是一个皇家半内部的户外活动。
然而,在谢玄英和众人比试马术之际,突然看见有宦官来报,说鲁王妃携孙来京,朝贺新年。
皇帝很惊讶,命人传唤。
知,藩王无召不得入京,虽然王妃和孙子不在此列,没有打报告突然来京城,怎么都很古怪。
等一见面,众臣全部傻眼。
鲁王妃年过十,瞎了一只眼睛,半张脸都被火烧过,颤巍巍下拜。
皇帝震惊了,赶紧赐座。
鲁王妃明明知勋贵内臣均在场,却无动于衷,长跪不起:“请陛下救我孙儿『性』命。”
同样跪下的鲁王长孙磕头不止。
皇帝问:“这是出了什么事?”
鲁地□□了?没听说啊。
鲁王妃说:“王爷已经杖杀我儿,还杀我,若非我这孙儿有孝,将我接出府邸,我怕是连年关都没撑过去。”
众臣均是错愕。
鲁王妃已经忍无忍,当着群臣的面抖落鲁王恶行:沉『迷』炼丹,『性』情残暴,殴打妻子,坑杀婢女,折磨王府护卫,灭人满门。
长子时常劝说,不听,反而想请封小儿子为子。幼子感染风寒去,一直没有再立。
一个多月前,鲁王服丹『药』,长子劝说,被活活打死,去找王妃算账,泼油火烧,差点死了,亏得儿媳挡了一波,才活下来,但儿媳也被杀了。
鲁王却不在意,继续炼丹,还杀童男童女。
爹妈都被杀的孙子实在没有办法,带着祖母跑了,上京求救。
如此惨剧,震撼朝野,御史上奏请求严惩。
皇帝立即派出腹太监去鲁地调查,申斥鲁王,并将其降等为郡王。
然后呢?没有……然后了。
杀儿子儿媳老婆,平民尚且不抵罪,何况藩王?普通人的命更不是命,申斥已经是表态了。
当然了,皇帝也将鲁王妃和孙子留在宫中,多加抚慰,恩赏无数。
鲁王妃感激涕零,安分下来。
然而正月十五一过,她打碎元宵节宫灯,屋中自焚而死,留下遗言。
孙子回到鲁地只会被弄死,希望陛下看在已经没爹没娘,父亲不是子的份上,让留在京城,随给口饭吃。
皇帝被摆了一,但没办法,只能暂时留下鲁王孙。
这时候,年前派去封地的锦衣卫回来了。
——是的,早在丰郡王和嘉宁郡主上京之际,皇帝已派出锦衣卫,秘密调查各藩王情况。
鲁王的事迹自然也在此,比鲁王妃告的还残忍,虐杀近百余人,甚至早杀过亲孙女,只不过不为人所知罢了。
不独是,其藩王也各有各的劣迹。
承郡王□□,时常招尼姑女入府亵玩,还『逼』姬妾与护卫『乱』来,荒『淫』至极。
郡王妃被避到带儿子躲在寺庙里,等闲不敢下山,怕一不小,贞洁有失,死都不知该怎么死。
相比之下,安王掠夺民财,放高利贷,抢夺田地,都没那么严重了。
皇帝看完后,下了一很有意思的旨意,大意是:考虑到藩王们远在封地,教育资源肯定不太好,为儿孙计,允许每个王府送一个儿子进京,朕负责找老师给们上课。女孩想送来也以一起来,正好孝顺太后。
一时间,京城人浮动。
靖海侯乖觉,立刻决定先不蹚浑水,谢玄英的婚事更是往后挪,最近提都不提起来。
谢玄英没料到,自己最苦恼的事会以这样的方式解决,庆幸之余,觉悲哀。
出了正月,后宫有了动作。
皇帝召藩王子嗣入宫学习,也会有不止一个郡主、县主同来,女官必须在她们来之前预备好。
洪尚宫提前开始了女官的招募。
晏家报上了程丹若的名字,她的户籍也顺势落在了晏家。
考试的日子,在二月十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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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丹若第一次在古代考试,晏鸿之特地为她准备了备考大礼包。
一个竹篮,里面放着笔墨纸砚和户口本。
和高考很像。
晏二亲自驾车送她去,两人走东安门,考试的地点皇城的礼仪房。这地方在皇城的东南角,负责选『奶』妈、选妃、选驸马。其正北面的大一片建筑,是东厂、御马监、尚膳监等太监的办公场所。
这里归属于皇城,却不在紫禁城。
皇城是一个范围很广的地方,最中的位置是紫禁城,是皇帝上朝起居之地。但在宫城外,还有内库、太『液』池、太庙、琼华岛,以及最重的二十衙门。
所以,皇城比故宫其实大了好多好多。
放在现代,是南起□□,北到地安门,包括故宫、景山、北海公园和□□。
到了东安门,得下马车,递交名帖。
太监核对身份后,给她一个号牌,让她排队去。
“兄。”晏二正张望,忽然听见耳熟的声音,抬头一看,却是谢玄英骑着马过来了。
赶忙还礼:“弟。”
谢玄英装得很惊讶:“兄为何在此?”
“今日选拔女官,我送妹子选考。”晏二常年在外,与不熟,如实以告。
谢玄英往人群中瞄了一眼,旋即:“弟安回去。”吩咐太监,“假若晏家姑娘有事,往宫里说一声。”
今天值班。
选拔女官的太监出自司礼监,闻言忙:“谢郎放,保准晏,呃,”低头看眼户帖,含糊,“这位姑娘无事。”
谢玄英点点头,与晏二别上马,转身走了。
离得远了,方才扭头看去。
程丹若正收回目光。
喉咙有些痒,咳了两声才入宫。
那边,程丹若已经被太监请到旁边的小屋里,让她烤火等候,不必再吹冷风。
她一面烘烤着冻僵的手指,一面想:那匹马也太好看了。
这时候,太监弯着腰送进来一位小姐:“您先坐坐,烤烤火,外头的风还硬着呢。”
程丹若抬首,和对方照了个面。
对方有点尴尬,顿顿才:“程姐姐。”
“王姑娘。”程丹若已经改了称呼。
自她回绝王家的提亲后,不知是觉得尴尬,还是有点生气,王咏絮再也没给她写过书笺,若非新年两家照常走动,还以为有了隔阂。
王咏絮清清嗓子,没话找话:“也来考女官?”
程丹若点头。
是沉默。
到点,太监叫她们出去,领着百来个女孩走入夹,两边红『色』的宫墙深深,越走越压抑。到宫门的外墙处,左拐,礼仪房到了。
宫殿里已经准备好考试的书案,按照号牌入座,等考卷。
程丹若莫名唏嘘。
考试,在她过去的人生中多么常见啊,大考小考,中考高考,没完没了,谁敢说自己不曾厌烦过?然而此时此刻,和男人一样参加考试,竟然走这么多路。
她花了十年,才得到第一个机会。
卷子下。
镌刻在dna里的考试习惯,时隔多年再次浮出水面。她先大致看了看题目,女官的考试题比较糅杂,但和现代有共通之处。
第一题型:贴经,填空题。
摘取书里的一段话,中间空一行,求缺少的内容。
第二题型:墨,简答题。
如“《诗》云:邦畿千里,维民所止”是什么意思。
第题型:诗赋,作文题。
以《春》为题,写一首诗,韵脚也为春。
这也在意料之中,晏鸿之替她押过题,说女官考试不会出太难的,无非是春夏秋冬花草树木,往高大上写对了。
程丹若准备了好首,春天尤其多,前两句写草木清新爱,后两句拔高,称赞夏朝万太平,完事儿。
第题型:专业知识。
六局一司需一些专业人才,为了准确选拔,分了大题小题。
大题是文史、礼仪、算术,小题是女红、医『药』、膳食。
大题必做,小题随。
程丹若瞄了眼算术和医『药』,觉得问题不大。
遂开始磨墨,铺纸,准备写草稿。
中午,太监提膳,每人两个馒头两个包子,茶水无限续杯,管饱。
程丹若啃了两口干粮,想,这考试比科举简单,都不自己烧饭。
考完交卷,只见落日沉在宫殿的琉璃瓦边缘,照得流光溢彩。
皇城……权力的最中。
程丹若轻轻吁气,转头离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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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洪尚宫召集尚仪、尚服、尚食、尚寝、尚功、宫正,七人一评卷,顺分配人手。
负责纠察宫闱的宫正说:“这次牵头选拔女官,为的是教导妃嫔和公主,是否?”
洪尚宫微笑:“我知看中了王家娘子。”
“我也不同客气。”宫正说,“没点傲气,怎么戒令谪罚?万一得罪妃嫔,回头家人受委屈,谁里不害怕?王咏絮再合适没有了。”
负责礼仪的尚仪也动:“王絮娘才名在外,若能在司籍,岂非再好不过?”
其位都不与她们相争,择选其仪之人。
宫正与尚仪争执了会儿,还是洪尚宫:“先到尚仪局吧,磨磨她的『性』子,千金小姐和女史不是一回事。”
宫正想想觉得有理,同意了。
其人拿了看好的卷子,各自分人,没一会儿到了程丹若。
但她毫无异议地进入了尚食局。
“难得有个懂『药』理的。”尚食说,“快愁死我了。”
尚食局的司『药』掌握宫廷『药』方,但懂医理的实在少,许多人只知『药』方,根本不会看病。见到有人上火,清热解毒的,见到有人拉肚子,止泻的方,最擅长医理的司『药』,拿手绝活是『妇』产按摩,其不怎么样了。
洪尚宫瞥了眼,说:“让她去安乐堂吧。”
尚食挑眉:“这样好吗?她户籍写的是燕子胡同的晏家。”
“正因为是我外甥女,才她去。”洪尚宫慢条斯理地说,“们不会这点面子也不给我吧。”
宫正:“开了口,自然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