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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你干什么……”叶明见陈警官的动作,刚想发问,却忽然感觉到身后危险气息的存在。叶明本能地向后一瞥,只见原本应该躺在地上昏迷的雷护法已然重新站了起来,距离自己不过一米远。
雷护法浑身上下全都是匕首划破的伤口,血流不止,此时站在叶明后面就像是一尊战神一般,他双手交叉握紧,“啊”地一声用尽全身的力气抡起拳头狠狠地向着叶明的后脑砸了过来。
“定——”叶明的话音未落,只听“嘭”的一声,陈警官在慌忙之中向雷护法开了枪。
雷护法头部中枪,双手在离叶明脑袋十公分左右的地方停了下来,双眼瞪得大大的,浑身肌肉都在剧烈地抖动,似乎不甘心自己就这样死去。
陈警官平举着手枪,叶明惊恐回头,雷护法双手握紧,时间仿佛定格在了这一刻。一秒钟,两秒钟,一分钟过去了,三个人就保持着这样的姿势,谁也动弹不得。不知过了多长时间,雷护法的瞳孔渐渐放大浑浊,双腿终是支持不住身体庞大的重量,缓缓地向后倒去,“嘭”地一声重重地落在了地上,激起一大片灰尘。
叶明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心里阵阵的后怕,刚才如果再晚一步,自己就变成肉饼了,他心中惴惴,望着雷护法的尸体不禁感叹道:“武功再高,也怕菜刀啊。”
陈警官举着手枪,迅速地跑向了雷护法,警惕地踢了踢他的手,扒开雷护法的眼睛看了又看,确认了他的死亡。
陈警官送了一口气,他将叶明搀起,扶着他远离了刚刚倒下的雷护法,担心地问道:“你没事吧?”
你不会用眼睛看吗?叶明眼睛一翻哼道:“死不了。”
陈警官知道叶明为什么会有这样的表现,解释道:“前面出了车祸,整个路口都被堵住了,我也是刚刚才能赶过来。”
有这么巧的事?叶明心里疑问,却没有说出口,他此时全身酸痛,完全没有多余的精力去分析这些事情了,他想到一桩事情,抬头问陈警官道:“李正虎怎么样了。”
陈警官沉默了一下道:“我接到你的电话,就立刻动身,来的时候阿虎已经被救护车接走了,现在还不知道情况如何。”
叶明低着头,手里把玩着刚刚从地下拾起的李正虎给他的匕首,过了一会而才试探性地问道:“李正虎他是……”
“他是警方安插在黑帮的卧底。”陈警官知道叶明想要问什么,他点点头,黯然道:“已经有十年了。”
警笛大作,前方车祸事故处理完了之后,道路逐渐畅通,其他的警察们才陆陆续续赶到现场,他们把四周都拉上了警戒线,防止其他无关人员的进入。陈警官见现场得到了有效控制,便把受伤的叶明背到了警车上。
叶明望着车窗外正在被其他警察处理的雷护法的尸体,悠悠地叹了一口气,从口袋里掏出李正虎交给他的东西,递给陈警官道:“这是李正虎让我给你的。”
陈警官伸手接过,仔细端详了一下,然后放进了随时带着的黑色皮包里,他呆坐在驾驶席上,双手掩面,好一会儿才对叶明道:“谢谢你。”
叶明坐在后面的座位上,看着陈警官双鬓泛出的白发,也不知该说怎么样安慰他,只有无奈地叹了口气。陈警官悲伤了一会儿便强打起精神,开着警车送叶明去医院。
“左臂骨折,右侧两根肋骨骨折。”医生望了一眼在病床上躺着的叶明疑问道:“你不是前几天才出院么,怎么又回来了,还伤的是同样的地方。”
叶明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头:“这个,意外,纯属意外。”
医生一直在病历本上写着什么,头也不抬地道:“是不是意外跟我没有关系,我也不想知道,我只是提醒你,虽然你的身体素质比别人好,恢复速度也比其他人快很多,但是如果总是受到这么大的创伤,早晚有一天你的身体会受不了。”
叶明乖巧地点头受教,他忽然又想起了什么,试探性地问道:“李医生,今晚之前送来的那个受伤的人怎么样了?”
“他?”医生顿了顿,停下了手中的笔,又很快地恢复了正常,继续在病历本上写着字,“那个人身上多处骨折,全身上下几乎找不到一块完整的骨头,我做骨科医生这么多年,还从来没有见过这么严重的伤势,估计他是熬不过今天晚上了,你要想去看就快点去,晚了就见不到了。”
“我可以下床?”叶明惊喜道。
“不可以!”李医生严厉的说道,合上病历本,用本子指着叶明道:“不要让我看见你乱跑。”
“好。”叶明乖巧地点头。
叶明听出了李医生的话外音,待他走后便忍着身上的伤痛潜出了病房,但是叶明不知道李正虎的病房在哪里,只有四处胡乱寻找。他忍着胸腹处的伤痛,在医院的走廊里左顾右盼着,忽然看到一间亮着灯的重症监护室,心道就是它了。
叶明蹑手蹑脚地来到监护室门前,由于不知道里面到底是不是李正虎,他并没有马上进去,而是爬在门上向里面看了一眼。病房内只点着一盏床头灯,借着幽暗的灯光,叶明看到病床上躺着的人正是李正虎,然而叶明却并没有进去,因为里面已经有一个人了——陈警官坐在李正虎的床前,双手掩面,正在止不住地哭泣。
“阿虎,你不要怪舅舅。”陈警官哽咽道:“舅舅树敌太多,当时你又小,舅舅实在不敢把你放在身边。”
“当时你母亲把你托付给我的时候,你才那么大点,舅舅年轻气盛,仗着你外公的势力在外面得罪了太多的人,等悔悟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舅舅死不足惜,但是不能因此而连累了你,所以才将你放在外面,然而你却不死心,非要当警察,非要、非要走你父亲的路。”
“这些年你表现得不错,虽然我总是教训你,但是你确实表现得很好,连续捣毁了几个犯罪团伙,全是你的功劳,连局长都夸你不错——你知道咱们局长,他从来都不会轻易夸赞别人的……”
“还有老家的赵大娘,总是来电话问你有没有对象,说她远方二表哥的侄女也正愁着嫁,要介绍介绍给你认识,我二话不说就给她挡了回去,她二表哥的侄女我见过,比赵大娘自己都难看……”
“本来想着做完这一次就给你恢复身份,我也老了,干不了几年了,想着能让你接我的班,也算对得起你父亲在天之灵,哪想到……阿虎,你醒醒,你睁开眼睛看看舅舅……”
陈警官将头深深地埋在双手之间,几乎泣不成声,门外的叶明也深吸了一口气,揉了揉发红的眼睛,转身回到了自己的病房。
叶明躺在病床上久久不能入睡,心中想着这个所谓的青峰会到底是个什么来头。他之前听父亲无意间提起过,一直以为就是一个普通的黑帮组织而已,最多是一个略微带点神秘感的黑帮。现在叶明知道自己错了,青峰会随便挑出一个护法来就是一个如此厉害的能力者,这已经不是钱所能解释得了的,也难怪父亲的队伍也拿他们没有办法。
自己又受伤了,叶明艰难地抬起头来,看了看自己的胸腹处的伤势,心中庆幸还好比之前爆炸所受的伤要轻得多,左臂也打上了石膏,应该会比之前好得快一些。徐紫凝和李司晨一定是没有发现自己并没进家门,话说他的存在感就这么低吗,还是那两个人根本就不关心他,家里少了个人都不知道。叶明看了看手表,已经是凌晨三点多,他并不想那两个人为自己担心,也就没有打电话通知他们,反正李司晨一定会找到这里的。
他从胸前掏出了一个东西,那是一块玉佩,淡蓝色的玉佩,这是爷爷临终前送给他的,还好今天晚上雷护法那一拳没有打到玉佩上,否则他就万死也难辞其咎了。这块淡蓝色的玉佩泛着幽光,即使在黑夜里也能隐隐看到它的光泽,显得非常神秘和名贵。叶明曾经找人鉴定过,这并不是玉,而是一种无机混合物,鉴定师说里面还有某种类似于金属的东西,非常少见,不过叶明并不在意它的实际价值,只是单纯地想知道爷爷那么郑重地留给他的,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叶明揉了揉太阳穴,其实他已经十分困顿了,却怎么也睡不着,只得回想着这些天发生的事情。车祸、打架斗殴、青峰会,自从来到深田市,事情一件一件地接连发生,根本没有给他任何喘息的机会,就像冥冥之中有一股力量在左右着他的动向,无论他怎么做,都会被推向无尽的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