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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根和王硕来到龙虎滩的入口,他们在地上发现了许多车辆留下来的印记,由于不知道里面情况如何,他们也不敢贸然给陈警官打电话,更不敢随意喊叫,只得硬着头皮走了进去。
二人不敢沿着大路走,只能绕着小路一点点向龙虎滩码头的核心区域靠近。龙虎滩码头废弃多时,早已没人记得,新建其上的的废旧汽车处理工厂平时也不会有人来,更何况是这三更半夜,各种废旧汽车零件堆成的小山分布其中,在凄冷月光的照耀下更显诡异。不过也亏得有着这冰冷的月光,不然这里怪石林立废车成群,不熟悉这里的人恐怕寸步难行。
两人其实都拿着手电,但是因为同样的理由,他们不敢打开,怕人造光源会拉来大把的仇恨,只有接着月光在各种废旧汽车构成的小山中穿行。
“张、张根,你说陈警官他们能在哪埋伏呢?”王硕前后左右仔细打量着四周的环境,这样怪异的气氛令他有些害怕。
“我怎么知道。”张根哼了声,“陈警官怎么可能将这么重要的事情告诉我。”
王硕结巴道:“那、那我们怎么办啊?”
张根也十分烦躁:“还能怎么办,走一步算一步了。”
他们二人此时非常后悔,早知道刚才就不逞英雄了,直接带着叶明进来多好,他肯定知道如何找到陈警官,为今之计,他们二人也只有硬着头皮往前走。
“张根,你说我们死了,政府会不会像对待李正虎那样,给我们搬个烈士称号。”王硕其实有点害怕,没话找话道。
张根知道现在不是闲聊的时候,却也能理解王硕的心情,于是道:“我也不知道啊,人家李正虎在外面卧底了十年,我之前还想着以后怎么捉他来着,没想到他根本就是自己人——咱们啊,够呛,最多送来一面锦旗,发五百块抚恤金什么的。”
“李正虎也是挺惨的,在外面那么多年,我们都以为他是坏人,表面上不敢说什么,背后不知道骂的多难听。”
“那倒是,我父亲也当过一年卧底,回来就和我说那根本不是人过的日子,每天提心吊胆,去探听消息的时候害怕,和自己人接头的时候更害怕,连说梦话都不敢,也不知道他这十年都是怎么熬过来的。”
“那我肯定当不了,我女朋友说我说梦话把银行卡的密码都告诉她了……”
“嘘——”
王硕正说着话,张根忽然示意他噤声,王硕挑了挑眉,用眼神问道:“怎么了?”
张根用手指了指他的脚下,王硕低头一看,发现地下好多人的脚印,非常凌乱。
二人走了有一段时间,现在所处的位置已经是龙虎滩码头的中心地带,地上的脚印证明他们的方向是正确的,却不知道这到底是陈警官他们的,还是青峰会那些人的。
王硕看了看表,将近九点,还没有到交易的时间,此时四周静谧得很,他们应该还没有来晚,他想给陈警官打电话确认一下位置,却被张根拦下了。
张根指了指地下的脚印,压低声音道:“这些脚印这么明显,一定不是陈警官留下来的,他那么警惕的人,不会犯这样的错误。”
王硕想了想,确实是这个道理,陈警官平时做事滴水不漏,这些脚印他们都能看见,如果让犯罪分子发觉了,那就前功尽弃了,所以只有一个解释,这些脚印就是那些黑社会留下来的。
来晚了?!王硕的第一反应就是这个,旋即又摇了摇头,觉得不太可能。首先还没有到交易的时间,双方人马不可能在这个时候就起冲突,其次陈警官他们是带着一队武警官兵来的,那可都是荷枪实弹,即使真的发生了什么,也不至于一点抵抗能力都没有,这里这么空旷,如果有枪声,很远的地方都能听得到。
张根也想到了相同的事情,他觉得叶明是不是有点过于小心和悲观了,陈警官带出来的警察都有配枪,又有一队武警官兵跟在身前,有那十几挺冲锋枪在,青峰会即使来几百个人也近不了他们身。
已经没有时间给他们在这里瞎琢磨了,王硕拉了拉张根的袖子,指了指地上的脚印,那意思是既然找不到陈警官,我们跟着这些脚印走,看看那些匪徒去哪了。
这倒是个好主意,反正陈警官的目的就是青峰会,这样他们也一定会在交易的地点汇合的,只是如果跟着歹徒走,其中的危险性就大了好多。
张根考虑了一下,反正既然已经到了这里,他早已经做好把命交代出去的准备,现在的目的只是想要多做一些事情,所以他点了点头,同意了王硕的提议。再次出发,两人就警惕得多了,连大气都不敢喘,生怕过了某个拐角处就会迎面撞上青峰会的匪徒。
他们跟着地上的脚印一路向东,走了将近三百米仍然没有发现其他人的踪迹,无论是好人的还是坏人的,王硕皱着胖胖的眉头疑惑道:“难道我们想错了?”
“不会。”张根摇头,蹲下身子指着脚印道:“这里虽然偏僻,可还不至于没有人来,而且再往南一千米左右就是大海,这里海风很重,这样明显的脚印一定是刚刚留下来不久的。”
“而且你看。”张根继续道:“这脚印刚才一路过来,在这样复杂的地形里却仍然没有丝毫停顿,说明他们目的性很强,十有八、九就是通向他们的交易地点。”
张根的脑子比王硕好一点,观察能力也稍强,所以王硕一直比较信服张根的话,于是他们二人复又开始继续前进。
不知道又走了多远,就在张根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判断错了的时候,二人忽然发现不远处的一座废旧汽车山的后面散发出篝火的光芒。
找到了!二人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的眼中看出了丝丝兴奋和……一点点的害怕,他们二人刚刚毕业,第一次执行任务就遇到这样的情况,不得不说他们之前的表现已经非常好了,可是现在呢,又该怎么办?
王硕以眼神询问着张根,张根定了定神,比了一个手势,意思是我们先去看看情况再作打算。
这座废旧汽车堆成的小山足有三层楼那么高,直径大概在二十米左右,是这附近最大的一个,他们两个蹑手蹑脚地来到了汽车山的后面,想要探听里面到底是什么情况。
张根深吸一口气缓缓探出头去,借着篝火昏暗的光芒他看到足有二十多个人围着篝火相对而坐,不知道在干些什么。
“大哥,咱干啥要和青峰会扯上关系呢,就靠咱自己还闯不出名堂来是咋地!”一个非常浓重的东北口音从篝火旁边传来,由于篝火忽明忽暗,张根看不清楚他的长相。
旁边的一个面上有疤的人道:“你懂啥,青峰会是深田的龙头黑帮,咱和他们做一笔生意,那万蛇堂和巨鲸帮他们不得老羡慕了,到时候哪还敢跟咱们抢地盘。”
那人又道:“可是老大,我们根本打不过万蛇堂和巨鲸帮啊,强龙压不过地头蛇。”
“你个完蛋玩意!”那老大一巴掌拍在那人的头顶上,“我们这次买的就是军火,到时候谁再跟我们抢地盘,几梭子子弹过去,看他们还敢不敢了!”
两人都是说着东北话,识别度很高,张根一下子就猜到了他们的身份——最近深田新兴起了一个叫狂刀会的社团,会内大多数都是移民来深田的东北人,应该是这帮人没错,原来就是他们想要和青峰会交易。可是……军火?!张根忽然反应过来,如果真是这样就麻烦了,他要赶快将这个消息通知陈警官!
张根缓缓收回自己探出去的身子,回过头来和王硕简单地说明了一下情况,王硕听闻是这样的情况,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习惯性地问张根道:“那接下来呢,我们要做什——”
王硕的话刚刚说道一半,忽然脚下一滑,好像是踩到了某个汽车零件,他慌忙之中想要找个东西扶住,却直接按在了废旧汽车构成的小山上,这汽车山结构本就不稳定,王硕体重又大,一下子就发生了小规模的坍塌,发出了哗啦哗啦的巨大响声。
“谁?”篝火旁的狂刀会众人立刻全都站了起来,警惕地望向身后的汽车山。
汽车山坍塌了好一阵方才停住,张根王硕两人吓得大气也不敢喘,呆呆地愣在原地。
狂刀会的老大见后面没有声音了,仍是不放心,用眼神示意身前的两个人道:“去看看。”
两人点头领命,分别从汽车山的两侧向后面包抄而去,张根王硕二人几乎呆住了,身体根本完全动弹不得,只是呆呆地互相看着对方,根本没有多余的心思来考虑对策,那从两侧包抄而来的脚步声落在他们耳朵里就好像是死神在召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