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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撒谎？！”
“我没有！”
二人皆被彼此的话惊呆了，条件反射性地想要反驳，竟连言辞都是一模一样。
他们俱都瞪大了眼睛，惊惧地望着彼此，不敢相信对方说的话，也不愿相信。
李正虎没死？他拔掉了风护法的呼吸机？
李司晨与深田十二堂有联系，他偷走了雨护法的尸体？
两人都没有想到，千辛万苦从对方那里得来的消息会是如此地让人难以置信，他们身上散发着浓浓的酒气，内心却是无比震惊。
在接下来的十分钟内，两人一句话也没说，只是愣愣地望着彼此。
“证据呢，我要看证据。”陈警官沙哑道。
叶明拿出手机，随便按了几下，然后递给了陈警官：“我也要看证据。”
陈警官思索了一下，然后从他压在床头下面的几个文件夹中挑出一本，扔到了叶明旁边。
然后二人皆拿着彼此的所谓证据，认认真真地看了起来。
陈警官此时看的正是叶明在超市里复制下来的那段视频，陈警官早已把医院监控的视频看过无数遍，自然知道这段视频里的人便是在医院拔下风护法呼吸机又在杂物间里换装的那名护士，当他看到李正虎那张清晰惨白的脸，以及那空洞的眼神，和叶明当时的反应一样，几乎吓得呆滞了。
然而李正虎毕竟是他的亲外甥，他自然要比叶明熟悉得多，他仔细望着定格在视频中的那张脸，以及那空洞无比的眼神，想要找出其中的不同之处，但虽然感觉有些说不出的怪异，他不得不承认，那张脸就是李正虎无疑。
陈警官咽了一口唾沫，望向聚精会神看着他给的资料的叶明，不知该作何言语。
此时的叶明也同样非常震惊，因为陈警官给他的资料中夹满了李司晨的照片，这些照片无一例外都是在深田市内偷拍的，甚至有几张上面还有他自己的身影。
照片上都标明了日期，叶明算了算，这些照片都是在雨护法的尸体被偷之后开始拍摄的，显然那个时候陈警官就已经开始调查李司晨了。
越向后翻叶明越是心惊，因为他看到李司晨竟然大半夜里在公园和一个面带京剧脸谱的人见面，虽然照片不甚清晰，但从连续的拍摄中自然能看出两人是在密谈。
这个带着脸谱面具的人是谁？李司晨在和他说什么？李司晨这些天来一直早出晚归到底是去做了什么？
令叶明感到奇怪的是，有好几张照片李司晨都是正对着镜头，那眯着眼睛的样子好像他早已经发现了偷拍者，但是他不怕，甚至一点都不介意，这是为什么？
最能说明问题的是雨护法尸体被盗时，警局冷库监控的一段截图，那用推车偷走雨护法尸体的人虽然带着口罩和发套，但叶明是和李司晨从小一起长大的人，怎么会认不出他那张永远面无表情的脸？
怪不得陈警官和自己说这件事情的时候，神情那么古怪，因为他和自己一样，都对彼此产生了莫大的怀疑，昔日的战友忽然变成了敌人，这是谁也无法接受的事情，当时他在那超市门口枯坐了将近四小时，其中感受，他最能体会。
叶明和陈警官同时抬起头来，一脸茫然地望向对方，终于知道他们二人互相隐瞒的结症在何处——他们开始不信任对方，怀疑对方在整个事件中扮演的角色，即使他们本人不是坏人，但他们身边人的特殊举动也足以引起二人巨大的警惕。
叶明抿了抿嘴，轻声道：“老陈，那视频中的人……”
陈警官此时已经从震惊中解脱出来，他微低着头道：“那人确是阿虎。”
虽然陈警官直觉有些奇怪，但他不得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叶明也是同样的状况，在看了无数遍照片之后，无奈承认那偷走雨护法尸体的人就是李司晨。
两个人俱都不说话了，呆呆地坐在床沿上，各自想着心事。
过了好久陈警官才喃喃道：“我不知道阿虎还活着，更不知道他为何要杀了风护法。”
叶明也道：“我也不知道李司晨为什么会偷走雨护法的尸体，不知道他每天出去做什么，不知道他和那些人有什么关系。”
陈警官手中叶明的电话依然重复不断地放着那段录像，每次看到李正虎的脸时叶明的后背都一阵阵的发凉，他过了好久才明白这是为什么——一个正常的人，脸部表情是不会如此僵硬的，而此时出现在视频中的李正虎竟是一丝一毫的表情都没有，根本不是一个活人能表现出来的状态。
叶明想了想，忽然小心翼翼地道：“老陈，不会是鬼吧。”
陈警官抬头望了一眼叶明，道：“你见过鬼拔呼吸机杀人的？”
叶明道：“你看他那表情和眼神，分明就像个鬼一样，不对，是僵尸。”
陈警官摇了摇头：“这是现实世界，不是志怪小说。”
叶明道：“那他就没有来找过你？”
陈警官再次摇头：“从来没有。”
“这就有些奇怪了。”叶明摸了摸脑袋：“那他这样做是为什么，想替青峰会杀人灭口？”
“胡说！”陈警官瞬间提高了嗓音，阿虎忍辱负重这么多年，陈警官不允许任何人侮辱他。
叶明理解陈警官此刻的心情，但事实摆在眼前，容不得人辩驳。
叶明心有戚戚，不再提陈警官的伤心事，试探问道：“你说，这会不会是李正虎打入敌人内部的一步棋。”
陈警官骤然闻听李正虎仍然活着的消息没有失态已是大不易，他低着头，用双手狠狠地搓着自己的脸颊，想了想道：“不会。”
叶明皱眉道：“为何？”
陈警官叹道：“阿虎每次有新动作来不及通知我，出现时左臂一定会系一条红巾，是他做卧底十年来养成的习惯。”
叶明闻言赶忙拿起手机翻看当时的录像，不料却听陈警官道：“不用看了，没有，我刚刚看了十数遍，就是在找那个东西。”
到底是为什么呢？
叶明偷偷看着陈警官的表情，那深深的疑惑之色不似作假，知道他可能真的才知道李正虎活着的消息，叶明试探道：“李正虎有没有孪生兄弟什么的，他当时受了那么重的伤，即使没有死去，按时间上来讲也不可能生龙活虎地出现在这里。”
“没有。”陈警官干脆地道：“姐姐只生了阿虎一人。”
叶明叹了口气，觉得事情好生蹊跷。
思来想去，叶明也没有得出一个合理的解释，望着陈警官灰暗的脸色，叶明安慰道：“总之人还在就是好事，你也不要过于担心。”
陈警官自己更加奇怪，为何当他知道李正虎没死时并不高兴，反而有些害怕和彷徨，看着视频中那张熟悉的脸也根本没有以前那股亲切之感，甚至让他感觉有些陌生，这到底是怎么了。
叶明的眯着眼睛望着地面，他的脚一直在不停地抖动，让那铁质的病床嘎嘎作响。
忽然，响声没有任何征兆地停了下来，陈警官抬头望向了叶明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
叶明搓着手指，深邃的眸子泛着幽光：“还是不对，若李正虎没死，那葬在西郊陵园里的人，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