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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玦扶着剑喘息,这回他嘴里吐出来的是鲜血,大脑开始混沌,眼前影影弱弱涌动司徒鄞与吞天兽打斗的画面。
他微启困倦的眼皮,仿佛周围一切化空,只有一道伤痕累累的白衣映入眼帘,白衣上的淋淋血迹让他神思一震,司徒鄞抿住嘴重重挨了一下,趴在地上,眼中依旧是不改的凌厉眸光,那种执着跟他还真像!
宫玦抬头,望见白衣后方一大团黑影覆盖下来,“小心!”他惊恐急促的大喊。
司徒鄞扬起脖颈,双手举起长虹幡然起身往后用力一刺,正中咽喉,滔天兽发出撕裂的声音,下一刻它周身的玄光消失,疼痛的跳落在地上,缩成一团,失了狂气,嘴里发出一阵阵嗷叫。
太好了!宫玦暂时忘了伤痛,趁它受伤没缓过来,他把灵力汇聚于掌心,打了过去,滔天兽猛的一抽,嘴里轰隆一声,吐出一团红色烈焰。
“收!”宫玦念下口诀。
这团火焰被一层气团包住,落入他的手中,片刻,有形无质的隐匿在掌心。
失去主心命脉的滔天兽,恍如普通野兽,它猛的站起来,往后狂跑逃遁入树林,消失不见。
“司徒鄞!你没事吧?”宫玦迅速收剑,去查看躺在地上的白衣。
“司徒鄞,滔天兽被制服了,我们拿到了红焰火!”
他揽在肩侧的人,呼吸厚重,略显苍白的脸上浮现出一抹倦态,而后轻轻的闭上了眼帘。
“司徒鄞!司徒鄞!”宫玦连忙从伸缩囊中拿出应急的补灵丹药,注入他的体中,可他本来就中了毒,又奋力搏斗,这些药怕是没有多大作用。
他们现在在幻境,受的伤也是真实感受,只有通过第三关,或者幻境结束、被淘汰,身上的伤才会消失,如果玄士因为受伤昏迷而无法行动,时辰一过就会被淘汰,现在已经没多少时间了。
宫玦背上司徒鄞,举步维艰,每一脚都沉重的踏在地上,他咬紧牙关,细密的汗珠颗颗从额角滚落下来,“司徒鄞,你坚持住!千万不要睡。”
背上的人,头沉在他肩膀一侧,没有动响。
“来,我们聊聊天,我给你讲,我以前可调皮了,那时候我八岁刚入凌云,其他师兄下山历练,只有我和二师兄还在坐习室……”宫玦一路走一路说。
一千年前
凌云巅
二师兄李华川,天生资质愚笨,虽然入师门早,却只能和最小的九师弟一同在坐习室里领悟玄定书。
李华川把玄定书翻了一遍又一遍,按照上面的描述,助力会神坐定,需一个时辰,这是他每天都要做的功课,也是宫玦的功课。
可是宫玦哪是能坐得住的人,他只翻过一遍玄定书就丢在一边,趁着太上始尊出去喝茶,不知在哪儿拿了本小人书,懒懒的伏在桌上就聚精会神的看了起来。
“师弟你不练习吗?”
“师兄你先练吧,我看一会儿书。”
“哦。”
一个时辰后,李华川轻松地伸了伸懒腰,“哎呀,终于练习完了,休息一会儿!”
谁知李华川趴在桌子上还没到两个数,太上始尊便回来了。
“啪!”
“哎呀!哪个孙子敢打我?”二师兄捂着后脑勺,睁开眼吓的差点坐在地上,宫玦在一旁捂着嘴偷乐。
“师,师尊,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他弱弱的问道。
“哼!”太上始尊冷哼一声,甩开花白的长须,厉声道,“我要是没回来,怎么能逮着你偷懒!”
“啊,”二师兄一听急了,连忙解释道,“师尊你误会了,我刚刚已经做完功课了,只是稍微休息一会儿,你就回来了!”
“是吗?那你手边的是什么?!”
“咦!我的玄定书怎么变成……这,这不是我看的,这是九师弟看的……”他转头看向宫玦,此刻的宫玦坐姿端正,小手目不转睛的抚着桌上的文案,而他看的文案正是玄定书。
李华川一脸不可置信的样子,道,“九,九师弟,你明明……刚才一直在看小人书,怎么这会儿功夫就变成……”
可他还没说完就传来了宫玦无比郑重的声音,“师兄你在说什么啊?我可是一直在仔仔细细、专专注注、认认真真的学习啊,你可不要诬陷我。”
他皎洁一笑,露出无辜的大眼睛望向师尊,太上始尊柔和道:“宫玦那么小,还这么可爱!他怎么会……”
“做出你说的那种的事!你给我抄玄定书十遍!”太上始尊后半句话是吼出来的。
“啊……”二师兄委屈的认罚了。
“然而那种事常常发生,时间久了后,二师兄就习惯了,有一年他抄着抄着,竟然参透顿悟了,也多亏了我!这还得多感谢感谢我呀!”宫玦一本正经道。
“哼!”耳畔传来一丝微不可闻的轻声笑。
“哎!司徒鄞,你有没有见过什么特别的东西?很有意思,很有趣!说来给我听听呗!”
许久,背上的人嘶哑着声音,模糊道,“大约在我十岁的时候,跟着二师傅下山历练……”
“二师傅,你有几个师傅?”
“三个。”
哇,他竟然有这么多师父,玄真派是一个师尊教九个徒弟,眉山剑宗是三个师傅教一个徒弟,咦,被三个人箍着练功,想想都头皮发麻。
宫玦接着问:“然后呢,你历练的时候遇见了什么?”
“在你们凌云地界,我遇见了一个人,也是个孩童,她……”司徒鄞稍微一顿,似乎在回忆什么。
“我与她在山林中相遇,她女面男音,我从未见过这样的人,着实吓了一跳,本欲转身离开,可她一脸好奇的看着我,那双眼睛挚纯明灿……我的脚便抬不动了……”他意识薄弱,昏昏沉沉的讲述,话竟然多了起来。
宫玦心道:女面男音!怪装癖,恐不是个变态,竟然是在凌云地界,还好我没遇见,遇见长针眼!
“然后呢?”
据司徒鄞讲述,他回去后,对那孩童久久难以忘怀,日日做梦梦见她,夜夜失眠,心神紊乱,无法专注入定凝神,连修炼也缓了下去,师傅想了很多方法,寻了各种药方给他治疗全都无用。
后来为了稳定心神,他便开始收集笔墨纸砚,练习画画描字,陶冶情操,放松怡智,已达到稳定心神的作用,足足一百年才平复下来,然而收集纸墨笔砚也成了他的一种执着爱好。
“要是我遇见那样奇怪的人,回去肯定也要做噩梦!”宫玦道。
“不,不是噩梦!”背上的人虽然气息游弱,却极力反对。
“啊?不是噩梦,它足足缠了一你一百年耶!”
“因为梦中的人,好像是……”司徒鄞还没说完头就栽了下去。
宫玦猛地侧过脸,刚好对上他垂下的扇面,似有若无的气息忽闪在他的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