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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游 序章 云天川(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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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宗派、官府】

    街道上的人来来往往,此时,正是热闹的时候。

    元杭坐在门口,双手托着下巴。生意本就不好,他又对顾客毫不理睬,一上午过去了,分文未进。

    他倒是无所谓,因为这个店和他的缘分马上就走到了尽头。

    他慵懒地扭过头,看着墙上的日历,自语道:“信里确实说要今天回啊,可一上午都过去了...”

    “老板,我要三十斤牛黄。”

    元杭头也不抬,无奈地说道:“出门左转一百米。”

    “什么意思?”

    “那有个医馆,有病就去看病!三十斤牛黄?你是要拿来吃怎么着?要不你把我买走吧,你看我像不像三十斤牛黄?”

    客人摘下草帽,双手抱胸,笑着道:“小杭子,几年没见,你嘴还是这么碎。”

    元杭抬头一瞧,激动的蹦了起来,“表姐!你终于回来了。”

    午饭当然是去最好的酒楼,元杭家里已经好多天不开锅了,看来倒是做好了走准备。

    “姐,你帮我打听的怎么样了?”

    表姐摇摇头。“不好办,制度早在三年前就改了。”

    元杭耷拉着脸,“所以我必须先想办法进宗派对么?”

    “是的。你有基础,要进入宗派应该不难。”

    “我倒不担心这个,我只是嫌麻烦。”

    “更麻烦的不止如此。就算你进了宗派,也得等。官府的招选从来都是在缺人的时候才下到宗派,等个三五年都遇不上一次招选也是有可能的呦~”

    元杭失望透顶,“啊?!哎,早知道就不听我爹的,非要守着这个破店,当初和你一起去宗派就好了,估计现在啊,我人生目标已经完成一半了。”

    “你啊!还是应该脚踏实地一步步来。”

    面对表姐的斥责,元杭也就不再怨天尤人了,“好吧,那我去哪个?”

    表姐苦口婆心道:“我们百剑宗近日没有招选新人的打算。寒光宗嘛,虽然地理位置好,在首城万都境内,但实力太差,如今更是一蹶不振,想来去了也不会有什么好发展。黄羊宗实力强,在这次宗峰名会上夺得了第一,不过远在弥达城,常年风沙气候不好,最重要的是那里临近夜莎域,太乱,不安全不安全。思来想去,我觉得你还是去青怀宗比较好,就在广翠花州,景色美,人迹罕至远离世俗,是个修行的好地方。”

    “行行行,我都听表姐的。如果我有一天被组织看中,坐了高位,一定不会忘了姐姐的。”

    “你想得倒简单。官府只是“组织”中一个小的部分,等你坐上高位,姐姐我怕是已经人老珠黄了。对了,你可知安平部?”

    “......”

    表姐自嘲的笑了笑。“也是,你怎么会知道这些。这安平部是“组织”下的一个部门,准确的说是‘光组织’下的一个部门。安平部负责掌管官府,也就是老百姓之间的琐事。负责捉妖的是斩灵者,斩灵者没有分属部门,他们直接由光组织掌控。玉林部负责招收、分配、户籍等工作。”

    元杭来了兴致,“那,除了光组织,还有什么组织啊?”

    表姐看了看四周,小声说道:“还有‘暗组织’和‘空组织’。”

    元杭问道:“他们负责做什么呢?”

    表姐摇摇头,“别问我。我想,连光组织的人都不知道这两个组织是干嘛的?”

    【组织】

    首城万都,总阁...

    金光闪耀的的大堂之下,总阁主何阳背着手,思索了很久,终于开了口。“你应该放下。”

    江乐贤身着粉袍,面色十分憔悴。“可笑。”

    “你不应该用这种口气和我说话。”

    “我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

    “那件事情会水落石出的。”

    江乐贤暴躁如雷:“两个月了,活不见人死不见尸,这就是组织的效率吗?”

    “组织自有组织的办法。”

    江乐贤露出一脸的烦躁,“你不要总是跟我提这两个字。什么是组织?由谁组成?它存在了多久?它到底有什么目的?为什么不回答我!我们什么都不知道,却整日为它卖命!有时候我感觉自己就像一颗棋子!”

    何阳也按耐不住情绪:“棋子?组织什么时候让你做过伤天害理的事!是你自己窝囊!遇到这么点事就一蹶不振、自暴自弃,你枉我对你的栽培,更对不起你师傅!”

    江乐贤淡淡一笑,“无论你怎么说,我不干了。”

    “你师傅当年把你送过来,就算是为了他,我也不会让你走。”

    江乐贤扬长而去:“别碍我的事就好。”

    何阳看着他的背影,脑海中浮现起起当年的画面……

    至于,什么是组织?它存在了多久?它到底有什么目的?

    这些问题,连这个总阁主都不得而知。似乎从他有记忆的时候,一切都已墨守成规了。

    各个地域都有组织设立的管辖机构,千音谷——空鸣塔,尧阳——碧潮楼,弥达城——烟云楼,灵海——星阁,广翠花州——月阁,万都——日阁,这就是一塔二楼三阁。总阁负责统筹管理这些组织机构。总阁主这个位置无论对谁来讲,都无疑是一个巨大的重担。

    要说组织由谁组成,这恐怕得去九幽冥渊问一问了。

    也许,连栾平大人都不知道,组织,到底何时由谁组成。

    【邪】

    万都,北城...

    胭红楼是北城最受人欢迎的“酒楼”。

    恰巧今天,是这一个月里以来,最火热的一天。

    肥胖的老鸨敞开了嗓子吆五喝六的同时又给了不勤快的伙计一记耳光。面对斥责,伙计头都没敢抬,也许,是不想看见她那令人作呕的过分妆容后的脸。若不是她张着口说着人话,那可真和千音谷的妖怪没什么两样。

    当然,客官们可不是为了这个“妖怪”而来。

    胭红楼的老板曾下血本,把北城所有青楼的优质姑娘全部纳入囊中。而他的那些竞争者,无奈只能灰头土脸的对这个残酷的商业圈说拜拜,并且将自己的酒楼低价卖给胭红楼的老板——这个把自家姑娘全部撬走的胭红楼的老板。

    巨大的屏风后,几位艳丽的姑娘围着一个穿着严肃的青年。

    “玉庆哥~多日不见,姐妹们想你想的是茶饭难咽啊!”

    “对啊~对啊~”

    杜玉庆显然有些遭不住了...

    遭不住酒力。脸红的比猴屁股还要猴屁股。

    “你们以为哥哥我不想来啊?嗝~只是公务繁忙。这不是今天刚刚发了月赏,我就快马加鞭地奔着妹妹们来了嘛!”

    杜玉庆说话的时候,除了嘴,全身没有闲着的地方。这一顿花酒,足足花光了他半个月的赏钱。

    赏钱对他们来说就是用来挥霍的。

    昏暗的巷子里,胭红楼的吵闹不再。

    远见,一个摇摇晃晃的身影踱来。

    那是杜玉庆,他显然是喝醉了,脸上挂着淫笑,还在回味着胭红楼的姑娘们。

    他突然停下,用力揉了揉眼,这才看清楚身前小巷深处的晕影,张口便骂道:“你谁啊?别他娘的挡爷爷的路。”

    小巷里的第二个人缓缓向他走近。

    这下杜玉庆看清楚了。那人头戴着破旧的阔沿草编帽子,帽子上还有两处刀痕。长长的头发黏在一起,遮住他半个脏兮兮的脸。全身除了那把剑,没有一处是让人看了舒服的地方。

    来者不善,杜玉庆心里也明白个八九不离十。“你想干什么?”

    那人把剑搭在肩上,“这个月的俸禄,到手了吧。”

    杜玉庆自知酒醉得厉害,不想让麻烦上门。他从兜里掏出了钱袋,扔在那人脸上,“今天爷心情好,这是半个月的赏钱,就当爷爷我为百姓谋福了,拿着钱赶紧滚蛋。还有,以后出门穿的干净些,别脏了北城的街。”

    钱袋还在地上。

    那人缓缓拔剑,他看着自己的宝剑,脸上泛起违和的笑容,“不不,你知道的,我要的可不是这个。”

    杜玉庆好歹也是有头有脸的人,作为一个官修,几分魄力还是有的,尽管醉得不成样子。“想要爷爷的丹药,那就看你有没有那个本事了。”

    说罢,杜玉庆快速跑来,对着那人的右臂就是一个鞭腿。若不是酒精影响到他的力量和速度,那么这一腿,一般人硬接是接不住的。

    那人只是用剑鞘挡住,另一只拿着剑的手,没有任何举动。

    杜玉庆不再近战,快速的向后退去,回到原来的位置,对着那人便是两掌。只见掌心打出两股金色的灵田元气,形状好似熊的手掌。这两股元气打出时只是正常手掌的大小,到达那人身前时,大小却如同一只成年的黄牛那般。

    杜玉庆的命门便在手掌心,所以,这一掌的威力可见一斑。

    那人丝毫不慌,就在牛一样大小的元气快要击向他时,刹那间,他和他的宝剑都消失了。

    杜玉庆这才知道,这个比乞丐还要肮脏的人,竟是如此修为。若是平日,倒是可以拖延一番,万都处处都是自己人,定可以全身而退。

    可如今...

    三十六计走为上策,杜玉庆不再恋战,反身就向着巷口外,那灯红酒绿的街道跑去。

    可就当他回头的瞬间,耳边却传来“蹭!蹭!”的声音。

    那是锋利的剑刃在空中挥舞的声音。

    起初,杜玉庆只觉得眼前血色弥漫,再之后,就什么都看不见了。

    四四一十六刀都是在一瞬间完成。

    小巷再次陷入宁静,只有草鞋走在地上的声音。那人看了看自己脏兮兮的手,还有手里的那三盒丹药,继续扛着他的宝剑,缓缓离去。

    这种人,不该活着,甚至不配拥有姓名,至少在组织看来是这样。

    如果非要说有,那他们只有一个共同的名字:邪。

    /

    第二天一早,北城官府聚集了很多人。

    领头的走出来,对着日阁总管林淮鞠躬作揖。

    林淮转过身,脸上露出大多数男人都不曾拥有的刚毅,眼神中却有着一丝丝女人该有的阴柔,“在哪死的?”

    领头的回答:“回林总管,于胭红楼后街的巷子里。”

    “可有线索?”

    “那人干净利落,还未发现任何蛛丝马迹。”

    林淮眉头微皱。领头的继续说道,“伤口共十六刀,十五刀在脸上,还有一刀砍断了喉咙。”

    林淮眼露杀机,情绪却没有丝毫波动,“又是这个人。”

    领头的点点头:“不错,算上杜玉庆,这已经是他杀的第七个人了。”

    林淮道:“你再去一趟总阁,将此事报告给总阁主。”

    她沉默了片刻,又说道:“算了,还是我亲自去吧。”

    【空】

    夜莎域...

    白衫男人背着手,抬头看了看身前的那棵老树。

    不久后,他低头自语道:“这棵树刚长出三十九片新叶,只可惜,雨停了。”

    何阳推开门,“更可惜的是,我找了大半个夜莎域,却没想到,你会躲在这个破宅子中。空部不愧是空部,连组织内的人都找不到你们。”

    白衫男人转过头。“我猜到你一定会找我,所以一早就在这等着你了。”

    “为什么要在这儿等?”

    “这可是你的老家。”

    何阳双手叉腰,无奈道:“泰卓,你应该知道,我已经有几十年没回过家了。”

    泰卓坐下,笑着道:“所以,我选择在这等你。”

    何阳不再扯皮,手里的信往桌子上一拍。

    泰卓调侃道:“委任书吗?你好像没有这个权力。”

    何阳淡淡地笑道:“你先打开看看。”他喝口茶,接着道:“如果再有第八个,我怕是得去趟冥渊了。”

    片刻后,泰卓用力地敲了下桌子,“这群废物,查了半个月还查不出来,真是给我丢人!”

    “别动怒嘛!有这个时间还是想想怎么让你的部员打起精神来吧。”

    泰卓道:“这样,我亲自去找柔,让她派人随我同去万都,争取不再出现第八人。”

    何阳起身,“那好,看在你我从小一同长大的份上,就不用你破费了。”

    “急什么,吃了饭再走。”

    “别了,总阁还有一堆事要忙。”

    说罢,何阳已消失在院子中,只留下一道残影。

    夜莎域的雨,又开始下了起来。

    【暗】

    深夜,广翠花州...

    月亮照在青江上映出来的光,让江边的花更加楚楚动人,再点缀上几只萤火虫,广翠花州的夜成为画家们最向往却又不敢触摸的景色。

    因为如果他们看见了却画不出来,这是比死更加痛苦的事。

    来到这里的人是不会入睡的,他们欣赏景色还来不及呢。

    柔,是栾平为她起的名字。她没有姓,因为栾平也不知道她姓什么。

    很巧,她的一身黑袍在这样的月色下没有一丝违和感。

    “我就知道,你一定在这。”

    柔:“何阳?你怎么来了?”

    “想你了,所以就来找你。”

    柔的脸瞬间变了色。“想...想我做什么?”

    “我在想你今天吃了什么?累不累?有没有遇到危险?想来想去,为什么不来见你一面呢?所以你就看到了我。”

    片刻后,柔把头扭开,不发一言,江水却开始翻涌。

    她生气了。

    只见何阳的面容扭曲、变形,连头发的颜色都发生了改变。

    显然,这个何阳,是假的。

    泰卓笑了笑,选择了求饶:“对不起,开个玩笑嘛。”

    柔:“我早就该想到,组织内,除了你,没有人能找到我。”

    泰卓坐下,“不不,你师傅同样能找到你。”

    柔:“可她并不想见我,不然,我也不用在这等她整整一天。要不你用你的感知,帮我找找她?”

    泰卓苦笑道:“得了吧,陈沄的修为不比栾平大人差,你让我去感知她?就像让一头猪去感知我。”

    柔笑了。

    泰卓:“说正事。万都有个邪,连续作案七起,我那帮无能的部员到现在还没查出来,所以我打算亲自去一趟。为了缩短时间,不让案情再次发生,我准备直接带暗部人员过去。”

    柔:“现场有线索?”

    “没有任何蛛丝马迹。”

    “什么死法?”

    “面部十五刀,喉咙一刀毙命。”

    “是瞬间死亡吗?”

    “是的,表情没有丝毫痛苦。这十六刀很快。”

    “是修行者。”

    “废话,要只是普通老百姓,这事官府自己就解决了,也轮不到咱们了。”

    柔没有说话:“......”

    泰卓伸了个懒腰,自嘲的说道:“我真想自己逮了他,奈何制度不允许啊~”

    柔说道:“杀人的事就让我们暗部来吧。杀人,总比查人快。”

    泰卓笑道:“我听出来了,你这是嫌我空部查人慢呗。”

    柔:“这件事查了半个月未果,这不该是空部的效率。我劝你们在查别人之余,也查查自己人。”

    泰卓被说的有些惭愧。“嗯,我知道。”

    柔起身,“我走了。”

    泰卓紧忙道:“诶?你还没给我安排人呢!”

    “我已经有了人选,暗部上个月来了个天才,如果这次他表现好,我就收他为徒。”

    泰卓一脸的诧异:“喂,不是吧?你堂堂一个暗组织的老大还有闲功夫带徒弟?”

    柔苦笑道:“找不到自己的师傅,也只有自己当师傅了。好了,明天日出之时,我派人在北城的凤凰庙与你相见。”

    泰卓摊开双手又道:“你最好找一个会阴匿之术的人,可千万别给我打草惊蛇了。”

    柔将手中的散碎的石子向水面一撒,“你可以教他,他学东西很快。”

    说罢,石子还未掉入江中,而柔,已不见踪影。

    泰卓挠了挠头,对着静谧的夜空大喊:“你总得告诉我他叫什么啊!~”

    起风了,风很大,吹的江水漫出了岸,浸湿了泰卓的鞋子。

    这是柔对泰卓戏弄自己的惩罚。

    新长出来的花由于脆弱,被风吹到半空中,鲜嫩的花瓣掉在了水面上,随着波纹一起被掀到上了岸。

    泰卓伸长了耳朵仔细听。

    片刻后,柔的声音终于到达。

    “贺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