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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春时节的夜晚,灵城郊外的森林中一片肃杀之气。林中的一小块草地上,横陈着七具尸体,无一例外的仰面向上,头外脚内围成个圆圈,倒似凶手故意搬动尸体摆出的造型,以此堕堕死者的威名、开开生者的玩笑。此处人迹罕至,有人无意中发现尸体进而被惊吓的可能性极低,不过此刻,此地却有五位白衣男子现身。
其中一个眉目俊朗的美男子借一棵树干隐藏身形,似在警戒;另有一人立于树冠,似在望风;还有两人蹲下身子察看着尸体。第五人似是首领,同样一袭白色长袍,却与其余四人身着的有些不同,最明显处是他左右上臂上各有一枚臂章:左臂章上部图案以黑色为底,上面一金色一银色两个等腰三角形互扣成一枚六芒星,下部则是白底上绣着黑色的“十”字;右臂章黑色勾边白色为底,上绣五颗金色六角星,呈五角星形排列。
蹲着的其中一人身躯粗壮,发达的胸部和臂部肌肉几乎撑破衣服。他沉声道:“尸体没有被移动过的痕迹,显然他们生前布成阵势围攻什么人,却反被对方所杀。”
七具尸体皆是正面受创,是以仰面倒下。每具都只有一个伤口,伤口都极为相似,出血不多,却个个位于胸、腹要害处。
另一个蹲着的男子肤色铁青、身形偏瘦,长臂长腿,身量应该颇高。他精擅追踪,这七具尸体正是由他找到的。他察看过后说:“凶手是孤身一人。他被围在垓心,有同伴在侧的话无法如此毫无顾忌地同时向四面八方出手。”
粗壮之人点点头:“可以肯定凶手使用的兵器是刀剑一类,如此狠辣,多半是刀。”
瘦削之人却摇头:“的确是短兵锐器,不过从伤口形状来看,凶器刃部平直没什么弧度,所以不是刀,而是剑。另外,伤口也不是剑刃造成的,而是剑气。否则剑身太短,凶手身法再快也难以几乎同时杀伤站在不同方位、看姿势又正在同时后退散开的七人。”
七位死者分别来自神、仙、魔、妖、鬼、怪、精灵七族,虽谈不上强大,倒也个个身手不弱。粗壮之人的眉头皱了起来:“这是特别部队中最强的一支,七位好手合力围剿一人,却连出手的机会都没有就被对方秒杀……这凶手当真了得,我看此人比我等都强,实力当在战神副将级别。”
“二次伤口!”细心的瘦削之人在那个神族死者胸前的伤口里发现了另一个几乎与之完全重合的创痕,“我认识他,他应该是七人中最强的,第一剑只让他受了重伤,凶手才不得不补上一剑。可是,以凶手如此实力怎么会一击杀不了他?唯一的解释是——凶手怕自己的手段被人识破进而暴露身份,因此使用非惯用手持剑!”
“什么?”粗壮之人当然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瘦削之人的眉头也不禁拧了起来:“所出两剑几乎分毫不差……以非惯用手使用兵器,瞬间格杀七位好手……连那一位筋骨强健、皮肤像铁甲般坚韧的怪族好手都当不住他一击……老实说,你我固然做不到,副将中只怕也没几个做得到。这凶手出手之快、认位之准、劲力之浑……恐怕实力不下于主将!”
那首领微微颔首表示对属下们分析的赞同,却一言不发,若有所思。
树上那人突然眼中精光一闪,随即纵身跃下。
他当然不是人类。没有“人”能背负双手立足于寸许粗细的树枝上,随枝条一同因风摇荡;没有“人”的目力能穿越大片树木的阻碍准确辨认出上千米外的目标;或许有“人”能从二十米高处坠落而侥幸不死,却绝不能不伤分毫,更没有“人”能如他般,下坠速度不减,着地却有如飘落的树叶,轻飘飘不起纤尘,连个脚印都没有踏出。
他皮肤苍白,也是瘦长身材,丝毫不比高大的首领矮。一落地他便习惯性地将左手插进口袋里,说道:“有人来了,神族。”
先前两人早站起身来,那肤色铁青的瘦削之人闭上眼睛,抽动了几下鼻子。“是十镇的战神。”说完,他睁开了双眼。
负责警戒的英俊男子则向同伴们伸出四根手指,示意来者共四人。
首领挥了挥手,四个属下立刻向来者的反方向奔行,身形都是一晃,似四道白影闪过,眨眼的瞬间四人已消失在树林里。
四位来者速度也是极快,旋即踵至。他们都身着与那首领款式相同的白色战袍,左臂臂章全无分别,右臂的臂章上则各自绣着一颗到四颗金色六角星。
四人向首领躬身行礼后,臂章上有呈菱形排列的四颗星的晋楚燕上前一步,垂首对首领道:“我们晚了一步,第一阵眼已遭破坏,守军全体阵亡。现在结界只靠第二阵眼维持,并不稳固,漏洞不少。”
“好在第二阵眼安然无恙,显然敌人此前并不知道第二阵眼的存在,忌惮我方援兵,来不及进一步破坏法阵。”臂章上绣着一颗星的信平野冷哼一声道,“大人有先见之明,未雨绸缪地将阵眼一分为二,若非如此,此刻灵城周边的结界已然崩塌。嘿,瞧以后其余九镇的那些家伙谁还敢轻视大人!”
那首领便是战神第十镇主将——隐。四前四后八位神族皆是他的部下,前者却不与后者照面,看来是人如其名,这位隐大人身上也背负着隐秘之事。
将阵眼一分为二的想法他早就有,这样做的好处是,遭遇敌袭时倘若敌人事先不知情,就算摧毁了一处阵眼,还有另一处提供的半数力量在撑持结界;倘若敌人已知情,则不得不分兵攻击,而己方则多了回旋余地。不过他确信这个想法不会得到天界那些老家伙的支持,所以连上书谏言的念头都没有,直到最近轮到第十镇负责灵城防务,他在突如其来的危机感驱使下,才先斩后奏地做出了这样的调整,不想此时收到奇效。
这调整是秘密进行的,所花人力物力颇巨,却皆由他第十镇所出,并未向天庭要一个兵一分钱,而事实也证明了他的正确,但先斩后奏终究是肯定不为上峰所喜的。不过他身居高位手绾兵权,这种程度还不至于给他招惹太大麻烦。再说,他也没将天界那些老朽和佞臣放在眼里,或许有一天,他们不来招惹他,他还要去招惹他们呢。
结界仍在,但晋楚燕的心情仍然沉重:“敌人没能攻向第二阵眼,全赖守卫第一阵眼的十几位袍泽拼死抵抗,还有特别部队这七位兄弟舍命阻敌,为我们赢得了时间,他们自己却全部牺牲。可我……没能找到敌踪,让他逃了……末将无能,请大人治罪!”
隐轻轻摇头:“罪不在你。连我都以为守备力量足够,没料到敌人身手如此了得。”
“法阵如何修补、守卫,还请大人示下。”晋楚燕在两处阵眼所在地都留有众多部属,但只是一味人多,其中并无高手。
“放心吧,我已紧急派人请高手前来。”
高手?十镇中自然高手如云,但人人皆有职司,谁也不能长期在人界看守阵眼啊!再说其余九镇的人隐大人无权擅自调动。自己所属镇中的高手此次几乎倾巢而出,哪里还有人可调?至于天界的高手更是想都不要想,人家只负责天庭的安全,人界的防御是神界战神的差事。另外,为何主将大人说的是“请”而不是“调”?
见自己的副将有些狐疑,主将补充道:“是君子四剑客。”
晋楚燕长吁一口气,放下心来。这四位仙家高手并称君子剑,本为原中央禁军主帅刁天地聘请的四大客座都教头,专司教导禁军将士单兵武艺之职。刁天地受十镇总统领谋反一案牵连,被押入天牢、革职查办,四人为其奔走鸣冤,惹恼了神族高层而遭解雇并遣返人界,早已是无职无权、赋闲在家的仙族老百姓。既然人家已不在军中,自然不受调遣,主将只好去“请”。从君子剑之称可知四人品德高尚,既然人族有难、神族有求,他们自然不会坐视不理,是以主将一请便请得到。他们没有战神的身份便无法进驻阵眼,但以他们的实力,在一旁暗中施加保护当可确保结界法阵的安全。
“从手段上看,阵眼遭袭和特别部队全员遇害乃是同一人所为。”臂绣两星的左将军扰龙廷已经察看了七具尸体的情况,指着魔族死者叹道,“凶手着实狠辣,连同族人都不放过。”
一星的右将军信平野叫道:“没错,凶手定是魔族无疑!他想破坏结界,让魔族高手得以进入人界!”
拥有三颗将星的协将汝嫣裕衣是在场唯一的女子,这位美得惊人也冷静得惊人的女神却蹙眉道:“凶手的目的没有疑问,可我觉得他未必是魔族。无人不知实力越强越难穿越结界,那么,以凶手如此强悍的水准又是怎么做到的?倘若他当真是魔族又找到了通过结界的方法,魔族又何必冒着折损高手、暴露意图的风险破坏结界法阵?”
“不管凶手是不是魔族,这事跟魔族决脱不了干系。”年轻气盛的信平野作战最是骁勇个性也最是急躁,向主将请命道,“将军,只要您一声令下,小将这就去把进入人界的魔崽子尽数抓来斩首!少一颗脑袋您罚我背一首古诗!”
众人皆知信平野上阵杀敌是一万个愿意,读书写字却是九千九百九十九个不愿意。放在平时,他跃跃欲试、不惜立下对他来说如此要命的军令状的模样,足以让隐哑然而笑,不过现在,隐只是淡淡地说:“不可。没掌握足够的证据之前,谁也不许轻举妄动。”
与凶悍的魔族厮杀固然令人头疼,可是,假如魔族突然向神族示好,更令人悚然而惊,总有种要遭暗算的感觉。如今百年大战刚过三十年,神、魔关系的基调总体上是和平共处,却又不是相安无事,小规模冲突仍然时有发生,这种非战非和的现状反倒是对神族最有利的,不但争取到了休养生息的时间,而且低烈度的交锋既有助于保持军队的战斗力和警惕性,又不必承受太重的损失。除非不得已,否则隐并不想改变当前局面。更要紧的是,魔族并不是他内心深处最为在意和警惕的敌手。
“汝嫣、信平先回神界督率我镇兵马;晋楚、扰龙,你二人去阵眼处守卫,待四剑客到来再率部返回。”隐看了眼遍地的尸体,颇有些恻然,“现在,先把他们安葬了吧。”
四位属下齐声答道:“诺。”
主将隐大人抬头看天,夜空中乌云更见浓密,似乎一场雨水随时将至。
终于要变天了吗?
他心中暗道:未雨绸缪,总是早作准备为好。
(小可不才,以文会友。拙作初表,万望垂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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