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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尔诺睁开眼睛,四周一片漆黑。挂钟上的荧光时针已经过了九点钟那一格。
身下床铺、身上被子的感觉是那么熟悉,还有墙上那熟悉的挂钟,这是自己的房间,没错。
他动了动身子,并无异常。再动动四肢,丝毫没有以往剧烈运动后乳酸堆积所带来的肌肉酸疼。相反,他感觉到全身都充盈着澎湃的力量,而且很显然这力量绝非来自于恢复,因为即便是处于身体状态巅峰时的他,也不曾拥有过这样的力量。他难以置信地轻轻摇了摇头,那天旋地转的眩晕感早已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格外的神清气爽。
几个小时前,他可是刚刚被一个活像愤怒的公牛的家伙狠狠撞到,然后毫无自我保护动作地变成了只受重力作用的自由落体,重重摔在地上,伤得昏了过去。可是,伤在哪里?他身上暖洋洋的很舒服,真的是因伤昏迷吗?倒像是被手艺高超的技师按摩,在享受的过程中因为放松和舒适而迷迷糊糊睡着了。他睁开双眼时的感觉,也不像是从昏厥中苏醒,而更像是被人从甜美的睡梦中吵醒。
他的确是被吵醒的。门外传来老妈爽朗的笑声。
二十年,不对,到今天就是二十一年,这么长的时间足够陈尔诺习惯老妈的风格,可他还是再一次被老妈打败了。还有哪位母亲会把陷入昏迷的儿子扔在小黑屋里不管,没事人一样在外面谈笑风生?
对他的伤势不担心?对他的康复有信心?好吧……可就算您不说不笑会憋死,难道不能控制点调门?这欢声笑语也太响亮了吧?真不怕影响儿子休息啊?这也太没心没肺了!
不过……老妈在和谁说话呢?
门把手被人从外面轻轻旋转,锁舌被轻轻带了进去,然后,房门被轻轻推开。这样的轻手轻脚小心翼翼,来人一定不是老妈,对此判断陈尔诺有着绝对的自信。唉,这是多么无奈的“自信”啊。
“咦?你醒了?”
很漂亮的声音。黑暗有个好处,削弱目力的同时却让耳音更灵敏。不过陈尔诺此刻更期盼光明,这漂亮声音的主人,拥有更加漂亮的容颜。
灯亮了。主灯的光源太过明亮,显然是怕他的眼睛一时难以适应,来人打开的是散发柔和暖光的台灯。
“你怎么在这儿?”
“难不成你在昏迷状态还能自己回家?就算是神也做不到呀。”他显然问了个笨问题。而她来了,老妈会轻易让她离开吗?龙禋轻轻笑笑,“你感觉怎么样?”
陈尔诺已经坐了起来:“相当好,根本感觉不出自己受了伤。”
“你的伤没大碍,状态比我想象得还要好。”她顿了顿,说道,“能下床吗?饿了吧?我给你做了点吃的,你出去吃还是我给你端进来?”
“这可给你添麻烦了。我身体完全没问题,出去吃。我还真饿了,有种似乎很久没吃饭的感觉。”
他说着掀开被子就要下床,可立马又钻了回去把被子严严实实盖好——他上身穿着一件背心,下身只有一条三角裤!
他一大老爷们倒没什么,可是以这幅样子面对龙禋岂不唐突了美人!
他沾着泥土和草叶又被汗水浸湿的球衣、球裤和球袜早被换成了干净的内衣裤,身上被人用湿毛巾擦过,在比赛中擦伤的部位也得到了处理。
这一切是老妈做的?不会,老妈就算要做也做不到这种程度。难道是眼前人?不会吧……陈尔诺想都不敢想,这以后还怎么混啊?
“别说,雷埙把你拾掇得很干净嘛,你都不知道自己之前有多臭。”
“啊?”
陈尔诺的世界在瞬间崩塌,难道自己以后要给雷埙当牛做马?若干画面在他眼前闪现:雷埙一身黑色漆皮衣裤,一手攥着一罐啤酒,一手握着一根皮鞭,笑吟吟地看着他……雷埙骑着摩托车风驰电掣,车后牵着一根绳索,被绑住双手的陈尔诺玩命地跑啊……雷埙惬意地在公园里玩儿着轮滑,突然随着一声“尔诺,上!”的娇呼,她手一探甩出一张飞盘……
不能活了。他想质问面前的美女:谁把我救回来的?怎么那么没人性,太缺德了!干吗不让我去死!既然救我回来,为什么不拦着点雷埙……
见陈尔诺本来红了的脸刹那间又变得煞白,龙禋“扑哧”一声笑了出来:“逗你的,是杜朗他们三个啦。”
原来龙禋也是会开玩笑的。
她把搭在椅背上的干净家居服递到他手里:“换好了就出来吃东西。”
“龙禋……”
走到门口的她停住脚步,纤腰微转,侧过了脸庞。她的背影很美,可是她回过来的面容更美,绝世的容颜几乎能把仍显昏暗的房间照亮。
“谢谢你。”
“不用。倒是外面有几个家伙正排队等着你道谢呢。”
陈尔诺换好衣服走出房间,下了楼就明白老妈为什么会让身为客人的龙禋做饭了。
老妈,陈醉,天上地下最无敌的女人,哪儿有工夫做饭啊?她正和唐煖、澎湉以及杜朗三人打麻将呢!而且还玩儿钱的!这也罢了,可您怎么好意思赢几个身为儿子同学的晚辈的钱呢?赢就赢吧,您怎么就不知道见好就收呢?那仨家伙不会踢球,倒会打麻将,只是看起来他们的麻将水平不比球技强多少啊,输得脸都绿了。
还有,倒不是陈尔诺对龙禋有意思因而心疼,只是别说是美丽如女神、高贵如公主的她,就是自己随便哪位女同学,您也不能有了麻将打就把人家当使唤丫头吧?
雷埙正窝在沙发里看电视。陈尔诺发现她还真不见外,吃着自己的薯片、喝着自己的可乐、穿着自己的T恤和短裤,大喇喇地光着长腿和脚丫子,腿肚子上的刺青和脚脖子上的脚链仍展现着她的摇滚范儿。
雷埙聚精会神地看着电视里某摇滚乐队的演唱会现场实况,没注意到身后的陈尔诺,对龙禋喊道:“亲爱的,刚才天气预报说一会儿有雨,你把你给陈尔诺洗的球衣什么的从外面拿进来吧。”
陈尔诺那叫一个不好意思啊,无论是他还是罗滕、米库,谁踢完一场足球赛后还能球衣不黏、球裤不脏、球袜不臭?他连忙道谢:“怎么能由你来洗呢?放到洗衣间的脏衣篮里就好,回头我自己洗,多臭啊!”
“举手之劳而已。放到明天岂不是更臭了?”
不仅如此,龙禋连球鞋和护腿板都帮他刷干净,球衣因在比赛中被拉扯而造成的破损也被她缝补好了。
这是个看起来比谁都大小姐的姑娘,可是接触下来就会发现,除了外形,她不会给人带来任何大小姐的感觉。
“我们龙禋好吧?以后绝对是个贤妻良母。小子,把握机会吧,在我们神……在我们那群神神叨叨的人里,倾慕于她的人多了去了,你最好给我有点危机感。”雷埙回过头来,向麻将桌那边一指,“像那仨小子,明显档次不够,自知癞蛤蟆吃不到天鹅肉,否则你以为他们不会跟你抢吗?”
正输得灰头土脸的三人齐齐脸红,耸肩的耸肩、吐舌的吐舌、低头的低头。
“不要胡说!”龙禋的脸自然更加的红。
龙禋知道雷埙这是玩笑话,内容当不得真,却传递了一个信息:雷埙很看好陈尔诺。她可是个眼高于顶的傲气家伙,连杜朗那样级别和层次已经颇为不低的人她都不放在眼里,能得她另眼相看并和颜悦色相对的人绝对少之又少。当然,龙禋自己也看好他,他从昏迷中醒来的速度超乎想象。最初那些大佬们向他们五个下达任务时,他们还有意见呢,认为小题大做。现在看来,期待是值得的,而未来的结果,又是令人期待的。
雷埙扬起一只手里的那罐薯片,对陈尔诺说:“这个东西可不好,吃了会发胖,所以由我帮你消灭。”
也是,她是吃什么、吃多少都不会影响身材的女中奇葩。
雷埙又扬起另一只手里的那瓶可乐:“这个东西更不好,尤其对男人来说。就算是为了龙禋你也要戒掉,所以,仍然由我来消灭。”
“出牌出牌,你真慢。”
“就是,还摸呢?再摸这张牌就被你磨成白板了。”
“咦?你怎么知道——白板!”
杜朗、澎湉和唐煖都装作没听见。
陈尔诺老脸一红——这位姐姐还真是百无禁忌啊。
龙禋则一脸茫然,脑袋转来转去想从上述四人那里寻找答案,显然她完全不明白那东西不好的原因以及好或不好又与她有什么关系。
“碰!”陈老妈一边从牌桌上取回那张“白板”,一边点头道,“雷埙说得有道理……”
得到认同和鼓励的雷埙同时扬起两只手:“还有吗?有多少要多少,统统由我来消灭!”
龙禋做的东西可比老妈做的好吃多了。
陈尔诺很认同雷埙关于“贤妻良母”的观点。一个男人还能娶到比龙禋更好的老婆吗?他很怀疑啊。出得厅堂——来,比比模样;入得厨房——来,比比厨艺……跟谁比也是有胜无败。据说有人还新编了两样:上得大床,下得K场。前半句他觉得连想一想都是对她的亵渎。要是硬着头皮非想不可的话,关于这一点……以她的身材,应该值得期待吧?至于后半句指的是什么呢?唱歌?跳舞?喝酒?他后来知道了,这三样她也都很擅长。她不是不会唱歌,只是不会唱那些流行歌曲靡靡之音。要不要她带着二胡、琵琶、大小提琴下K场?绝对来一个震一个,来两个撼一双。
不过,陈尔诺也很认同雷埙关于“癞蛤蟆吃天鹅肉”的观点。这样的老婆,你就是娶得回来,可一定留得住吗?当然,虽无深交,他也非常相信龙禋的品行,他能感觉到她是那种一但爱上一个人就至死不渝的女孩。不是说漂亮女人就铁定靠不住,靠不靠得住是德行问题,容貌并不是决定性因素。谁敢说虞姬不漂亮?人家可不是看出项羽是潜力股才跟了他,更没见项羽要完蛋就去傍刘邦。她要真去傍,谁敢说刘邦不要?
问题是,你留得住,还得看别人抢不抢得走。陈圆圆本身毫无罪过,可架不住吴三桂和李自成这哥俩你争我夺啊,俩人身败名裂不说,还把陈圆圆抢成了千古罪人。人家不就是长得好看吗?招谁惹谁了?估计她毁容的心都有。
所以想娶个顶级的老婆,先得掂掂自个儿的斤两,没项羽那两下子可不一定守得住。就算别人抢不走,老有人来抢也烦啊,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
陈尔诺觉得自己的胡思乱想很搞笑。他对龙禋真没什么非分之想,纯粹只是欣赏。就算虞姬复生,也不会比龙禋更美吧?而他自忖哪方面都比项羽差远了。若是在秦汉之交,不用项籍那般天下无双,有龙且之勇他就敢争取一下虞姬的心。一个愿意陪自己一块死的女人比长得绝美的女人难得太多了。而两者兼而有之者,凤毛麟角,五千年里又有几个虞姬?当然,这仍然是胡思乱想,龙且之勇已是万夫不当、世所罕见了。
麻将一直打到午夜,若不是那可怜的哥仨输得爪干毛净,恐怕要通宵鏖战。
睡觉是个问题:三个房间各有一张双人床,可是别墅中却有七个人。老妈大手一挥:“陈尔诺睡沙发,其他孩子们跟阿姨上楼。”对此,连龙禋在内,那五人很没人性地没有表示出一丁点意见。
似乎他们把陈尔诺送回来就没想走,即使想走,也走不了——哥仨走了谁陪陈老妈打麻将?何况还有她最喜欢的龙禋再次登门造访,另外那个美女也很入她法眼。雷埙是雷了些、另类了些、重口味了些,但脸盘身条确实没话说。当然,别拿龙禋那种亿万里挑一级别的作对比。
陈老妈暗自叹息:这要是古代多好啊……俩姑娘都好,都要,都给我做儿媳妇,再加上贝溟玄……龙禋当然是正房之妻,雷埙、贝溟玄偏房做妾。想来叫龙禋“姐姐”她们不会有意见……
陈尔诺暗自叹息:虽说的确有床得先紧着客人睡,可我是伤号啊!让唯一的伤病员睡沙发,你们六个难道心里就没有一丝不落忍?
三男三女又该怎么分配?最终方案是:龙禋跟陈老妈睡一老妈的房间,唐煖跟澎湉睡陈尔诺的房间,用事实证明水火不一定难容,而杜朗跟雷埙睡客房。雷埙也真是爽快人,丝毫没表示异意。区别在于,前两间房内都可以二人同睡双人床,第三间嘛……似乎要有一人打地铺了。
杜朗对雷埙说:“放心,没人拿你当女人。”
雷埙耸耸肩:“想死的话,有个异动试试。”
唐煖和澎湉看向杜朗的目光中写满了怜悯。显然,雷、杜二人谁睡大床、谁睡地铺,他兄弟俩心中已有答案。
陈尔诺躺在沙发上,对于送他回来的不是罗滕和米库这件事感到奇怪。或许是有龙禋在他们也觉得放心吧。又或者,美丽的女子做事情总会有人希望能追随,但过于美丽,可能会让人望而却步吧。
还有一件事被他注意到,那就是从他醒来就发现,楼上六个人不知何故一直都显得心情大好,难道他们早就串通好了?知道自己有床睡?能睡床也不至于高兴成那样吧?
他不知道,楼上的六人中除了老妈和龙禋,其他四人均未一夜酣睡到天亮。每时每刻都有一人醒着,每两小时换班。
他更加不知道,室外别墅区内,另有一位黑衣女子在孤独地守望着。
第二天陈尔诺没有去上学,他的身体感觉很好,可老妈和龙禋都坚持要求他在家休息。雷埙也说:“你昨天都那样了,今天就去上课,这也太奇怪了。你希望被人视作怪物吗?”杜朗则告诉他虞老师已经帮他请好假了。
上午十点,门铃响了。
陈尔诺刚要去开门,就被雷埙一把拽了回去。龙禋感觉不出门外有任何不妥,可有时候什么都探知不到反而让人担心。她向杜朗点点头,杜朗会意,向门口走去,而澎湉和唐煖则分别闪身站到门厅左右两边。
杜朗拉开门,映入眼帘的居然是一大束鲜花。
花束后面探出罗滕的脑袋,他的目光越过杜朗望向后面的陈尔诺,笑道:“我是来探望伤员的。这花让哥们的生活水平直接回到石器时代,不过看在你打进制胜球的份上,后半个月你只需要负责我的午饭就好,早饭还是吃溟玄的,晚饭我蹭米库的。”
他进了门,身后是抱着一个巨大蛋糕盒的米库:“我是来给尔诺补过生日的,二十一岁的生日很重要。不过你昨儿那球要是没进,我肯定空手来。”
殿后的是笑盈盈的贝溟玄:“我是专程来蹭饭的。我这样的好学生都特意为你翘课了,这就是最好的礼物啦。”
她说是蹭饭,其实她在酒店订了一桌生日宴,午饭时就会送到。
最高兴的是陈老妈,一数人头,叫道:“够了,够了!”
一众年轻人面面相觑,雷埙目不转睛地死盯着蛋糕吞咽口水,下意识地问:“阿姨,什么东西‘够了’?”
“我是说,够人手支两张麻将桌了,还富余两个人正好端茶倒水伺候局!”
众人纷纷被打败——世界之大无奇不有,总算找到比雷埙更雷的了。
于是陈家别墅变身麻将馆,昨天那四个人仍然在一桌,陈尔诺、罗滕、米库和贝溟玄凑一桌。杜朗那哥仨没钱了,陈老妈摆摆手:“没事,阿姨借给你们,只收你们百分之五十的利息。”
龙禋和雷埙真的很全能,可偏偏就不会神州人类几乎人人都会的麻将,便担负起做菜的职责。贝溟玄是订了餐,可她没想到龙禋他们五个此时还在,所以量有点不够。
雷埙是真想帮忙的,可龙禋一见她跟着自己进了厨房简直哭的心都有。
“亲爱的,我帮你切菜吧?”
“轻点用力……”
喀吧——菜板被剁裂了……
“宝贝儿,这个打过鸡蛋的碗需要刷吧?”
“是的……啊,等等……”
啪嚓——瓷碗被摔碎了……
厨房里不断响起各种“噼哩啪啦”,和客厅里牌桌上的“稀里哗啦”组成了名为“不过了”的交响曲……
“甜心儿,我来……”
“雷埙!离开这个叫做‘厨房’的地方,这是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