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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族青年重整心情回来,特别部队六人早已在战后收拾停当,准备好了再次出发。
他是鬼族,对亡灵气息最为敏感,还没来得及说话,就隐隐感受到前方似有恶灵出没,立刻施展轻功蹿了出去。
“还没请教,你叫……”正准备问他姓名、再为他引见同伴的陈尔诺,话还没说完他已去得远了。
“兄弟当先探路去也!”甩下这句话的鬼族青年,已是只闻其声不见其人。
“什么名字”四字被生生憋了回去,陈尔诺脱口而出的只有两字:“好快!”
曲魂庵点头道:“他速度之迅疾、身法之敏捷委实惊人,便是在多出轻功高手的鬼族中也属罕见。”
林仙不以为然:“鬼族不善飞行,他的速度嘛,终究还是及不上我。”
嗡嗡、暴岩只作没听见,大姐头伊乱传芳可不给臭屁仙人留面子:“说的是轻功,你扯什么御剑?有本事你不用飞剑和人家比比?”
臭屁脾气上来,还管什么里子面子?林仙冷脸一烫,对大姐头照样反驳不误:“你当我不御飞剑就不能疾行快奔么?只不过,那样有损我仙袂飘飘的风采罢了。”
六人边说边走,刚走几步,都觉眼前人影一闪,那鬼族青年又回来了。
“怎么?”曲魂庵见他神色凝重,忙问道。
鬼族青年长于速度,耐力却并不出众,连番提速,他着实累得够呛。他一屁股坐下,有气无力地抬起一条胳膊用大拇指朝身后指了指,呼哧带喘地道:“哥们捅了马蜂窝啦,几百个恶灵在后面追我,双拳难敌四手、好虎架不住群狼,好汉不吃眼前亏、识时务者为俊杰、安全第一、生命在于逃跑,哥们三十六计走为……嗯?”
加入这支队伍,让他心情大好,逐渐恢复了话痨的本质。只是不待他说完,特别部队众人已或取兵刃在手或摆迎敌架势。大量恶灵在靠近,距离近得他们不需要任何法宝就能感觉到那股邪恶又暴戾的气息了。
鬼族青年挣扎着站起身,说道:“诸位休慌,我是鬼族,我熟悉情况,我来想办法……有了——”
众人皆望向他……
“——跑!”
鬼族青年倒是好心,他见眼前六人什么种族都有,虽然有特别部队的名头,可实际上这不就是所谓的“乌合之众”吗?驻守人界的各支特别部队中,他可没听说过什么特别强大的存在。他亲眼看着他们摆平三十个恶灵是不假,可这不能证明他们的实力就能强到哪里去。恶灵很弱,可是数量太多了,六七个人打数百的恶灵可不是那么好玩儿的。他从不觉得打不过就跑有什么丢人的,打不过还跑不了才丢人。他觉得打不过正常,老子又不是天下第一!可是跑不了就很衰了。打架不是他的特短,奔跑绝对是他的特长。
何况他的意思也不是一味逃跑,而是拉长战线,分敌兵力各个击破。毕竟恶灵有强有弱、奔行中更会显出有快有慢来,先追上来的便先解决,然后返身再跑,拖垮敌人。这么打虽然很累,却总好过同时面对数百恶灵,倘若不敌可就有被“包饺子”的危险了。
他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第一个撒腿就跑。虽然他很疲惫,最初那一撞一摔让他的双腿仍觉生疼,可只要腿还没断,他的速度就决不是区区恶灵可以追上的。
让他欣慰的是,那六个家伙也开始跑了。听人劝吃饱饭啊……咦,不对!他们怎么朝着和自己相反的方向跑去?
他停下脚步回过头去,眼前闪过一片兵刃的寒芒,那六个人已经与当先追至的六七十个恶灵战成了一团。
他怎么感觉刚才被撞得七荤八素的是他们?都撞坏了脑子!居然毫不犹豫地选择以寡敌众!疯了,都疯了!三十个恶灵和三百个恶灵能是一回事吗?何况他可以断定,这伙恶灵的数量绝不止三百。
他左看看右看看,怎么看在场的还是只有他一个鬼族。他只觉胸中一股热血上涌:娘的,虽说安全第一、生命在于逃跑……可也得分时候场合,在鬼族的地盘上唯一的鬼族认??不能够啊!自己的脸丢了也就丢了吧,鬼族的脸可丢不得!疯吧,跟这六个疯子一块疯吧!
他转过身,一咬牙,呐喊着就要冲向战团。
他的呐喊对自己是种激励和鼓舞,如果敌人中有谁还能腾出心思关注他,那也是种威胁和震慑。不过咬牙就大可不必了,事实上他的上下两排牙齿很快就因为目瞪口呆、张口结舌而远远分开。
他适才真有些佩服六人的勇气了,这会儿发现跟勇气关系不大,是实力让他们自信。即使这会儿后面的几百个恶灵已经赶到,面对六人也全无还手之力,他们拥有如此实力难怪毫无顾忌呢。鬼族青年站在一旁发愣,一时忘了出手:
那个头上的“死”字因神力爆发而发出耀眼黑色光芒的死神,扬手甩出一件中央扣有圆盘的五角星形兵器。那兵器一离手,以五角顶点为轴立时弹出五支刀刃,每个角与其横伸出的刀刃都成镰刀形,五柄小镰刀弧形的外刃共同构成一个更大的圆性外圈,而此圈的边缘锋利无比。鬼族青年也非泛泛之辈,识得此乃奇门兵刃五位十方刀。此刀疾速旋转着飞出,在空中划过一道大弧线后飞回主人处,那死神一探手掌托扣住兵器中央那不伤手的圆盘,轻轻巧巧地将兵器收回。这一放一收,五位十方刀便割断了至少二十个恶灵的脖子,简直称得上生命收割器。而那死神,如是挥击了五次。
那个美貌的妖族女郎,姿色决不会逊于天界最美的女天神,动起手来却比死神还死神。她双手各持一柄刀格为牡丹花状的匕首,这对匕首不知由什么材料打造,竟是通体粉红色的。她在恶灵群中来去如风,左右开弓出手如电,每一道粉红色光影划过,必有一个恶灵丧命,她出手太快,若干道光影往往重叠在一起形成一片粉红色光雾,当它散去后,地上便会躺倒一片恶灵,而后尸体慢慢虚化消失,留下一地项圈。六人中倒是她杀敌最多。
若说谁打得最潇洒,当属那个仙人。他右手持仙剑,左手背在身后,踏着仙人的独特步点,闲庭信步般在敌人中穿梭游走。他出剑极快,快得看不清剑的实体,只见他手腕一抖,一个恶灵的头颅飞了出去,再一抖,一个恶灵的心口立现血柱。他好整以暇地出着剑,嘴角竟带着一丝微笑,嘴唇轻动,看唇型似乎是在数着数:“七个,八个……十五,十六……二十九,三十……”
那个高大得吓人的怪族大汉——鬼族青年已经意识到他就是自己撞到的那座“小山”——甚至连兵器都懒得取出,直接挥舞一双钵盂般的大铁拳冲了上去。因为他太高,每一拳都像是直上直下地打夯,不需要用眼睛看,只听那恐怖的碎裂声,鬼族青年便知道,这家伙拳下不会有活口,一拳一个绝无例外。
相比之下,那队长打得斯文多了。
陈尔诺没法不斯文,一个个的恶灵在他眼里就是特别部队寄存在别处的一张张存折,现在到了取回来的时候。不过,在本金相同的情况下,活恶灵是死期存折,死恶灵是活期存折,利息差好多!
他也没动兵器,“大白”那么锋利,他可舍不得伤了他的“存折”。他用金系法术囚龙光标一次困住五个恶灵,用木系的锁魔藤捆住四个,用水系的冻凛波冰封了三个,用土系的破空落石和雷系的翻天雷各自拍晕、震晕两个,还有一个被他直接一掌劈入昏迷状态。拜老三老师所赐,他最擅长的还是火系的爆焰弹,一手“十八连环爆焰弹”一次性就炸翻了十八个。只是他的手法远不如老三纯熟,第一次在实战中应用,又不是一枚一枚放而是同时发射连环十八枚,仓促间没掌握好分寸,再加上对恶灵的抗击打能力值估计得稍稍有一点高,他将爆焰弹的威力设定得高了,战后发现那被击中的十八个恶灵都已死去,这可让陈尔诺懊丧不已——那感觉仿佛亲手烧掉十八张存折一样,肉痛啊。
嗡嗡的战斗力确实令人不敢恭维,可打架这事也得看面对什么样的对手,起码在恶灵面前她的身法足够灵活,敌人想伤到她可是没门。陈尔诺猜测,要么这是她第一次真正跟人动手,要么就是第一次捏到这么软的柿子,总之她有些小兴奋,不但自保无忧,还真的打倒了好几个敌人。这些家伙八成是她这辈子放倒的头几个对手。
她本来是医师,加入特别部队中便是医护兵,再偏重“医护”二字她的身份也是“兵”,一点战斗能力都没有可说不过去。事实上,她将“医护”的超凡手段和“兵”的基本素养完美结合,成为一名优秀的“医护兵”。举例来说,她的武器赫然便是她的医药器具:她用药臼将一个恶灵砸了个满天星,用药舂将一个恶灵戳了个乌眼青,用药秤将一个恶灵抡了个狗啃泥,还用药锄将一个恶灵凿了个大酸鼻。
作为队长,陈尔诺在对敌的百忙之中还抽空观察一下队友们的表现,因此,他得以发现嗡嗡的另一个天赋:以她脚上的准头来说,绝对是个踢前锋的坯子,起码比系足球队那个中锋靠谱。原来,嗡嗡腾不出手时,曾摆腿甩出脚上的一双木屐,正中两个恶灵的面门,将他们拍了个满脸花,倒地不起。
等到鬼族青年想起来要出手时,已然没有他出手的必要了。
陈尔诺击毙了十八个恶灵,活捉了十七个,算上嗡嗡打倒的六个,来犯的全部四百多个恶灵中,只有折在他俩手下的这二十三个还能喘气、还没消散,其余的被打得兴起的曲魂庵、伊乱传芳、林仙和暴岩杀了个干干净净。
让陈尔诺欣慰的是,伙伴们在杀敌时没有丝毫的犹豫,这让他这军事主官不需要兼任政治主官来为大家进行心理疏导。虽然大家没有沟通过,但他可以肯定,除了自己和嗡嗡外其他人之前绝对都有过杀“人”经历。事实上,如果有人对杀生有抵触情绪、需要接受心理疏导,那么恐怕是战友们来劝慰、开导陈尔诺。嗡嗡恐怕也没在战场上杀过敌人,但她是医生,哪怕手段再高明也不可能救活每一个伤者、病患,自然是见惯生死的。
让陈尔诺欣慰的是,伙伴们在杀敌时没有丝毫的犹豫,这让他这军事主官不需要兼任政治主官来为大家进行心理疏导。虽然大家没有沟通过,但他可以肯定,除了自己和嗡嗡外其他人之前绝对都有过杀“人”经历。事实上,如果有人对杀生有抵触情绪、需要接受心理疏导,那么恐怕是战友们来劝慰、开导陈尔诺。嗡嗡恐怕也没在战场上杀过敌人,但她是医生,哪怕手段再高明也不可能救活每一个伤者、病患,自然是见惯生死的。
只有陈尔诺,此前可一直是人类学生的身份!打架斗殴不是没干过,甚至没少干,但这与伤害生灵是两码事。作为一个环境和动物保护主义者,他虽然没到吃素的程度,却不碰非饲养而来的肉类,准确地说是不吃一切本不应该被当成食物的动物,能让他入口的肉类只有猪牛羊、鸡鸭鹅和养殖的水产,绝不能是野生的。他不吃狗肉乳鸽、不啃兔头蛙腿,因为不忍下口;他不爱去动物园看圈养的野生动物、不爱去马戏团看驯兽表演,因为不忍入眼;他抵-制皮草,痛恨用野生动物制成药材;他在电视里看到捕鲸船、盗猎者,恨得牙痒痒,面对大熊猫、小考拉,爱得手痒痒;他对汪星人、喵星人和胡萝卜爱好者等毛茸茸的生物毫无抵抗力,走在路上也会抬脚避让毛毛虫和蚂蚁;嗯,折树枝、摘花朵、踩草坪这种事他也是不干的……
这些可以证明他“心慈”,却不代表他“手软”。在他看来,不对大自然造成伤害是原则问题,而教训一些面目可憎、行为可恶的人类,是赏心乐事。至于面对敌人手软,那是对自己、自己的亲友和自己守护的一切的残忍。自从加入特别部队并以保卫人界为己任、以为父母报仇为目标,他就知道自己令敌人的生命消失只是早晚的事,已为此做好了心理准备。当然,当现实来临时之前的准备可能完全无用,好在,陈尔诺这第一次杀敌,杀的并不是“人”——人形智慧生物。杀掉丑陋、邪恶、几乎难辨人形的恶灵,他还没什么心理负担。
看着四个大呼过瘾又明显意犹未尽的家伙,陈尔诺暗骂了一声“败家子”:你们倒是痛快了,都忘了多留活口,少赚了多少赏金啊!我当个队长容易么?敢情就我自己惦记着多挣点经费,你们可倒好,不当家不知柴米贵,这通造啊!
战斗在一边倒中很快结束,打扫战场也很容易,绝大多数恶灵的身体因死亡而消散,六人把掉落遍地的项圈捡回来就好。身为队伍中唯一的前正规军职业军人、对处理战后事宜最有经验的曲魂庵,以及心最细的嗡嗡,取出纸笔,一一记录下刻在项圈上的编号,然后就将它们统统丢进储物囊。
伊乱传芳战斗时杀得爽快,没心思关注死在她手下的恶灵都是什么造型,现在有了余暇,她饶有兴致地在一旁看陈尔诺取出资料灵石一一核对生擒的二十三个恶灵的身份。一向喜欢美好事物的她下意识嘟囔了一句:“都奇形怪状的,好丑啊。”
一个被锁魔藤捆绑、垂头丧气的恶灵闻言冷哼一声,用一双怪目翻给她一对白眼。
旁边的暴岩见状大怒,抡起蒲扇般的巨掌就向那家伙后脑勺扇去。这一掌若是扇结实了,那颗脑袋的下场不会比被人拿菜刀用力横拍的一粒蒜瓣美观多少。
斜刺里一只手疾速探出攥住了暴岩的手臂——确切地说,是一只手上的食指、中指和拇指拈住了暴岩的手腕。三根手指而已!力大无穷的暴岩抡圆了挥出的巴掌停留在那颗脑袋侧后方一尺处,纹丝难进。
掌势已消,曲魂庵撒开手指收回手臂,淡淡地道:“虐囚之事,非我辈当为。”
陈尔诺微微一笑:“曲大哥说得没错。不过这个家伙若是被虐,也只是报应不爽罢了。”
众人不解。
翻白眼的恶灵态度嚣张,却再也难以作恶。一条粗大的铁链穿过它双手掌心,再穿过它两肩琵琶骨,最后与它脖子上的项圈合拢,被焊接在一起。且不说铁链坚固,只要它尝试破坏铁链便会触发项圈中的符阵,无异于自杀。陈尔诺解释道:“我查了灵石中的资料,它是刑鬼。它做人时是个捕快,为了提高破案率得到晋升的机会,多次严刑逼供,好几个无辜的人因为熬刑不过而被屈打成招。它手下的冤案可是不少,有个少年更被酷刑折磨致死。对了,这家伙在拆迁过程中暴力执法,也曾致人死命。”
曲魂庵望了暴岩一眼:“对不起,你继续。注意力度,别弄死它——那样太便宜它了。”
陈尔诺赶紧将刑鬼收进了收魂袋。开什么玩笑,暴岩手里哪有准儿,活捉一个恶灵再让他给蹂躏死,赔钱啊!
其实伊乱传芳没说错,这些恶灵的确生得奇形怪状,妖界的妖兽也没这么五花八门乱七八糟。
曲魂庵又一次成了她肚子里的蛔虫,走到她身边说:“人不可貌相,心灵美好的人不见得长得也美好,但这些心灵丑恶的家伙,成为亡灵后若是还能得到美好的外表,岂不是没有天理了?”
陈尔诺每查明一个恶灵的身份,便将它收进一只收魂袋中:
逆鬼,其最明显的特征是以腰为轴上下半身来了个一百八十度满拧,仿佛一具在将身子组装到腰腿上时被粗心工人安反了的玩具人偶。若它以脸面、胸腹朝向为前,则腿脚只能倒退着行走;若它以膝盖、脚尖朝向为前,则看不见路。这样的天谴和神罚,来自于它做人时仗着身份显赫,图方便在单行路上驾车逆行,为躲避迎面来车匆忙中将车开上人行道,结果撞倒一名行人,它肇了事还想逃逸,又连撞两人,三名伤者中有一人因救治不及时而死亡。
实际上,在这之前它就曾占用高速公路上的应急车道,导致救援车辆无法及时赶到事故地点,造成本可活命的事故司机不幸死亡。但所谓“法不责众”,当时正值法定假日,在神州各条高速公路上占用应急车道的无良司机何止千万,连天谴都奈何它不得。
这家伙从来视交通安全法规和做人的道德标准如无物,劣迹斑斑,超速行驶、遮挡号牌、胡乱并线、恶意别车什么的都是小意思,“上面有人”的它根本不在乎。有一次它醉驾肇事,交警检测它血液中酒精浓度时大吃一惊,那根本不是血液中有酒精的概念,简直是在酒里掺了点血。还有一次,它发挥随意鸣笛的本领,无视前车尾部贴的实习标,狂按喇叭催促,致使前车的新手驾驶员手忙脚乱下出了交通事故。这两次虽没造成太过恶劣的后果,但惩罚仍在:它成为恶灵后没有双手,右手腕处接着一个酒瓶,左手腕处接着一个喇叭,酒瓶无法被破坏,其中装的酒永远自动再生,酒液顺着它的右臂流向全身,最后由左臂喇叭中排出体外,无穷无尽的酒精,永远烧灼、侵蚀着它的身体。
拐鬼,半男半女,不男不女。准确地说,它非男非女又亦男亦女——它是雌雄同体,可以无性繁殖。灵石中的资料并未注明它生前为人时的性别,只着重提到了它的罪名:它做人时是个拐卖婴幼儿的人贩子,造成了无数美满家庭的破碎。有父亲多年寻找丢失的孩子,积劳、积郁成疾,最终还未寻回孩子便病故;有母亲悲伤过度,心理崩溃下患上了精神系统疾病。拐鬼比做人时要可爱一点,起码有了爱心,它对自己的孩子是极为疼爱的。但亡灵不能产子是天地法则,法则之力不容违逆,它不断重复着受孕、怀胎、分娩、难产、胎死腹中,然后在身体恢复后再度受孕的过程。同时,它的智慧程度不高,一切皆凭本能,于是它的一生注定在大喜大悲的交替中度过。若它能拥有做人时的智商,该会悲叹“何必当初”吧。
淫鬼,前生是个猥亵未成年女学生的教师。它不是喜欢动手动脚吗?那好,给它加上手铐脚镣。原本的锁链被手铐间两尺长的教鞭和脚镣间一尺长的直尺所取代,这让它无论做什么动作都如机器人般不协调。教鞭虽细、直尺虽薄,却是异种金属打造,绝无法被破坏、折断,这算是对它“为人师表”的“表彰”吧。成为恶灵倒让它的外形变得绝佳,一张面孔生得极为英俊,对女性有着无限的诱惑力。只可惜,它的外表并不能带来实惠——它被阉割了,这直接表现在身形颀长、身材健美的它,却只能发出尖利的嗓音。
馋鬼,做人时参与过盗猎野生动物,更吃过无数种野生动物,包括很多受保护程度极高的珍稀种类。它曾对朋友吹嘘过,说自己吃过的鱼翅比粉条多、熊掌比猪蹄多、猴脑比蘑菇多。穿山甲?白鳍豚?中华鲟?娃娃鱼?都算不上什么,它当年号称哺乳动物除了大熊猫就没有它没吃过的,爬行动物除了恐龙就没有它没吃过的,天上飞的、水里游的、陆上走的,它没吃过的也就是凤凰、蛟龙和麒麟了。它这类家伙,不仅严重危害到了野生动物的生存甚至破坏了生态平衡,而且有时也会危害到人类自身。它们的胡吃海塞,曾数次在人界引起大规模的传染病。嗯,看它的长相,还真有点像果子狸。然而,这一点很难说算不算惩罚,至少在陈尔诺看来,它做人时无论长成什么模样,都是一幅丑恶嘴脸,如何能与毛茸茸的果子狸相比?拥有一张果子狸的脸,绝对算是美化了它的形象。不过当了恶灵后它什么都吃不了,因为馋鬼没有牙齿和舌头,甚至没有口-唇,嘴巴的部位是蚊喙式口器,而且由于太软而不具备刺吸功能,再加上它的食道也细如针眼,因此它只能将口器置于水中靠吸水存活。这导致了它因摄入的营养不足而瘦骨嶙峋,更令它难受的是,它依然贪吃好吃,可即便美食当前也无法下口,或者说无口可下,只能整日忍受饥肠辘辘的折磨。
它犯下的罪孽不止如此,还包括在人世时使用了大量的野生动物制品,如穿戴的皮草,还有摆设的象牙、犀角制工艺品。作为惩罚,只要有大象、犀牛出现在它一里范围内,它就会腮上长牙、鼻上长角;只要有曾为它的大衣、帽子、围脖、手套、靴子等献出过皮毛的野生动物种类出现在它一里范围内,它相应部位的皮肤就会破裂、脱落。这样,它就会内外同受煎熬。当这些动物远离它之后,牙和角才会脱落,新的皮肤才会逐渐长出。服刑时,每当地狱中大兴土木工程,便是它大为痛苦的时候,因为看守地狱的鬼卒会调来一些冥界大象和犀牛做助力。荒木岭中自然是没有大象、犀牛的,但貂类、狐狸和野兔却是有的,它们与人界的种类相比略有不同,但一样可爱,一样应该得到珍视而非杀戮。貂类和狐狸太过珍稀,野兔数量倒是不少,如果不是怕将其放归山林后找不到同伴,陈尔诺真想捉一只冥界野兔随身带着给馋鬼填填堵,直到他们完成任务离开荒木岭。
损鬼,做人时做了太多缺德事,做恶灵后无论怎么“损人”也无法做到“利己”。它和馋鬼一样整日饥饿难耐,不同之处在于,馋鬼是吃不下,而它是存不下,偏偏法则之力让它又饿不死。它上半身赤裸着,腹部有一个直径五六寸的大窟窿,通过这个窟窿甚至可以看到椎骨。它没有胃肠等器官,食道直接与窟窿相连,吃什么漏什么,吃多少漏多少。它比馋鬼略好的之处在于,它好歹能尝到食物的味道,不过一样永远吃不饱。它的心脏和肺竟然位于体外,紧贴着它胸前的肌肤,看起来可怖又凄惨,从它身上已经找不到一丝做人时的光鲜。做人时它可是赚钱的好手,靠加工地沟油起家,不但逃脱了法律的制裁,更逐渐建立了自己的食品加工王国。它旗下产品种类丰富,以婴幼儿食品和营养类补品为主,共同特点是名为食品,实际效力却近似毒品,不知有多少孕妇食用了它的产品后产下了有生理缺陷甚至畸形的婴儿,也不知有多少儿童因为食用它的产品而受到了严重的甚至是永久性的伤害。稍微有点常识的人都看得出,它的心肺都不是人类器官的样子,而是在它成为恶灵的时候法则之力用死去的动物器官做的移植,心来自于一匹狼,肺来自于一条狗。
贪鬼,前生是私采矿藏的小窑主,因为唯利是图忽视生产安全,先后造成渗水、塌方、瓦斯爆炸等多起事故,更造成重大人员伤亡。每次它都使小钱打发伤亡矿工的家属,花大钱向上疏通打点,屡屡逍遥法外。说它草菅人命也不为过吧,终究逃不过天地法则的惩罚。损鬼好歹还有颗心脏——狼心也是心,它的心脏处却是个圆圆的透体空洞。君子爱财取之有道,它曾经的富有却不能证明它多有能力,它这样的家伙把地球挖得千疮百孔,说白了,只不过是靠挥霍祖先的赠与和透支后代的资源来满足个人欲望。它的尾椎上连着长长的“尾巴”,那是一条拖地的锁链,上面绑着很多块矿石,这代表着它欠子孙的债。可想而知,每前行一步,沉重的拖坠都会让它痛入骨髓,因此它只能用双手用力拽着锁链才能艰难举步。
污鬼,做人时面目可憎,做恶灵更是令人避之唯恐不及,陈尔诺已经有些后悔活捉它了,这样的家伙让它消失绝对算净化环境。它的涎液和鼻涕止不住地流,对于旁人来说只是看起来恶心,但是对于它那被法则之力改造得极为特殊的正面肌肤来说,这些体液如同硫酸般可怕,偏偏它的正面肌肤又有极强的自我修复能力,于是它每时每刻都因涎液和鼻涕滴落胸前而疼得流出眼泪,只要它不死,三种污秽的体液便永远在流。它做人时就是个卫生习惯极差又不讲公德的家伙,随地吐痰、随手扔垃圾这种事它分分钟都可能做,随地大小便也不是没干过,甚至在公共场所也会肆无忌惮、不知羞耻地打喷嚏、擤鼻涕或者用它那留得长长的小拇指指甲剔牙。这些是毛病,还称不上罪过,它之所以死后被划归恶灵行列,是因为两大罪状。其一,做人时患上高传染性疾病的它仍然在人烟稠密之处多次上演它的陋习,直接导致多人被感染,使疫情一发而不可收,最终演变成疫区几乎覆盖全球、成百上千人死亡的灾难。其二则与它为数不多的、甚至可以说仅有的一个优点有关。平心而论,它做人时是很有经济头脑的,很会做生意,这当然不是缺点,问题是,它把生意做大做强,是建立在严重透支资源、牺牲环境的基础上的。它旗下的工厂为他带来了巨额的利润,更为他人带来了巨大的灾难。它的工厂的生产只以利益最大化为目标,而不以环境保护为前提,终于造成了放射性污染,恶果在附近多个村庄集中爆发,致使数以百计的无辜村民罹患癌症。正是它和它这样的存在,让人界很多地方的空气无法直接呼吸、河水堪比硫酸鸩酒、沙漠取代森林草场……
它这样的存在,用冥王的话说:“从长期角度看,他们对人界和人类自身的威胁,恐怕还要超过魔族的大军。”如果再考虑到贪鬼、损鬼、馋鬼……等等等等,做人时的所作所为,大概任谁都会觉得,哪怕是百年战争时期凶名赫赫造成无数杀戮的四魔王、七魔将等魔族顶尖高手,所拥有的破坏力也不过尔尔吧。或许,不忍眼看着人族一步步将人界的大好河山推向毁灭的边缘,也是作为冥界最高统治者的冥王,接受魔族提议参加百年战争以期打败神族占领人界的一个重要原因吧。
鬼族未必都对人界有好感,但多少都有些同情之意,所以对这些恶灵,是不会有什么好颜色的。即便只为了强调反面形象以儆效尤,令冥界百姓能在道德和行为上得到规范和纠正,鬼族就不会给恶灵好果子吃。事实上,人界和冥界相比,幅员辽阔得多、土地肥沃得多、物产丰富得多、城市繁华得多,人族的数量更是远远超过鬼族。然而,鬼族要比人族纯朴得多,冥界也比人界干净得多。这种干净,指的并不仅仅是自然环境,还有种族个体精神和整体的魂。冥界比人界纯净的,是可供鬼族个体呼吸的气体,是冥界作为一个有着包容、承载、孕育、捏合等诸般功能的整体,所体现的气氛。还有那抽象的,将一个鬼族、一个他的亲友、一个陌生人、一只家猫、一条野狼、一株小草、一颗大树、一块石头、一捧泥土、一缕泉水、一丝微风、一朵云彩……彼此联系起来的无形的气息。
在这一点上,只怕连指挥尚武好战的魔族东征西讨四处烧杀、对各界各族都欠下累累血债的魔君,都可以自信并骄傲地说:“我们魔族比人族做得更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