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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章 赴约,拉架势捉对比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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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木子巫是相当聪明的,还具有老鼠天性中的敏感,她大概是意识到了陈尔诺对自己在他面前亮相时的穿着不太感冒。哦,准确地说是“亮相后的穿着”,因为甫一亮相时她可啥也没穿。

    于是出发去比武地点前,她将玫红色兜帽卫衣换成了浅灰色长款套头无帽卫衣,黑色羽绒马甲换成了黑色短款连帽收腰夹克。罩在卫衣外面的夹克未拉拉链,随意地敞开着。卫衣甚长,下摆盖住淡粉色短裤使其只露出一小截,而这一抹淡粉色,恰到好处地为她一身帅气的冷色系装扮起到了画龙点睛般的增色点缀。她穿着既无杂色也无花纹的纯黑色连裤丝袜,脚蹬黑色亮面齐踝皮靴。十月下旬的灵城已经很冷,她围了条深灰色毛线长围巾,没戴帽子,用陈尔诺的发泥把一头短发抓得乱乱的。

    单冲她今天的打扮,陈尔诺给她加一分。冲包裹着不到一米七的她所拥有的三尺二寸的长腿的丝袜,再加一分。问题是——咱们今儿是去打架的,您穿成这样,当个观众也不合适啊,虽说她基本上就是个观众。扣三分!算下账先……今天,公主殿下目前得分为——负一!

    得分情况虽然不怎么样,但公主的视觉效果还是不错的。说起来妖族也真是个有趣的种族,至少就高等级妖族而言,似乎原形和人身在形象上没什么必然联系嘛,有力佐证便是木子巫——就冲她那双纤细优美的大长腿,你会猜她的原形是跳羚、是野马、是长颈鹿甚至是火烈鸟,却绝对想不到是老鼠!袋鼠还差不多。别拿她的大板牙反驳!人类中有大板牙的多了,哪个是妖鼠变的?妖族中也不少,有大板牙便是鼠妖?鼠妖便必有大板牙?伊乱传芳就可以告诉你,她当年在青楼里有两位小姐妹,一个生有大板牙,原形却是穿山甲——压根无齿遑论板牙;另一个满口小碎齿,原形却是兔子——她不光没有格外醒目的板牙,而且眼不红、耳不长、唇形也无特异处。

    说到伊乱传芳,木子巫穿丝袜赴比武之约已经够不靠谱了,然而,特别部队众人的风格就是“没有最离谱只有更离谱”——作为主力的伊乱传芳,身上穿的居然是裙装!

    她穿着一条连身长裙,裙腰束在她高耸的胸脯之下,裙腰以上是轻罗白纱,裙腰以下由数幅鹅黄色布帛制成,有数十条褶裥布满周身,每两褶之间都纵向嵌有数朵小小的桃红色牡丹花图案。因此,你可以说它是百褶裙、花间裙、牡丹裙……但是,它不是战裙!孙悟空扎在腰间的那块虎皮,那才是战裙!

    陈尔诺再次在心里呐喊:大姐,咱们今儿是去打架的!头盔、战袍、铠甲、军靴才是您该穿的!战裙、褟尾,护颈、护肩,遮眉、蔽膝……这些才是标准装备!而不是香肩上披的帔帛、娇躯外罩的罗衫、纤腰侧挂的环佩和玉足下踩的五朵履;也不是发髻下垂的透额罗、眉心处贴的簪花钿、两鬓边插的珠翠、耳垂上穿的明月珰……

    另外,她的上装实在有点纤薄,里面贴身的那件半裸酥胸、全露粉背的水红色合欢襟清晰可见……牡丹花喜光而耐寒,可是,喜的是阳光而非“走光”,耐寒也不是这个耐法,哪怕您在胸前罩两面护心镜权当胸衣呢,要知道,刀枪无眼啊!

    伊乱传芳非常臭美,也确实有臭美的资本,但是,穿戴成这样去打架也有点过了吧?这就如同她唱歌跳舞时却全副甲胄披挂一样不靠谱。如此穿着打扮,她这是为了什么、图的什么呢?陈尔诺想起午饭前接的电话已明就里:曲魂庵他们昨晚已到晶城,连夜搜寻今日上午便找到了失踪的女生,很快会乘火车返回灵城——若非有绝对必要的特殊情况,即便是神族驻军也不被神界法律允许在人界施展飞行能力或使用飞行法宝。

    虽说规则总是要灵活掌握的,却也要视具体情况而定。例如你登山踏青时为了省事,在不被人族看到的前提下直接飞上山顶,没有哪个神界管理者会吃饱了撑的当真和你较这个真。可横跨两座城市的长途飞行是绝对逃不过监控的,也必然遭到问责——你飞得低了,被人类看见怎么办?你飞得高了,影响了人类民用航班的飞行安全怎么办?

    说起来,人类制造的高速列车确实了不起,晶城与灵城之间有六百多里的距离,却能半个时辰便到,绝不比一般神族的飞行速度慢。如此一来,曲魂庵所带的小队应该来得及赶到比武场观战。而对伊乱传芳来说,好几天没见到曲魂庵了呢……

    别看陈尔诺还没谈过恋爱,但没吃过猪肉总见过猪跑,他很清楚在这二人身上,“女为己悦者容”和“女为悦己者容”都是成立的,也就难怪伊乱传芳要悉心妆扮。效果是没得说,只是有些不合时宜。

    还好,陈尔诺、英舞飏和安陵魆分别穿着典型神族、魔族、鬼族色调和式样的白色、黑色和灰色战袍。否则的话……咱们是去赴比武之约还是赶联谊之会?

    对战的时间被定为下午三点——王爷表示,中午用膳之后他是要睡一个美容养颜的午觉的。地点则被定为灵城远郊的一处废弃水泥厂——这样的地点比树林间空地什么的更有帮派火并的感觉,王爷表示最近人类黑帮题材电影看得有点上瘾。

    店长伊乱殃城大人租了辆十三座商务车亲自送五人“出征”,便利店里只剩顼夏雪一人肯定忙不过来,本来有麻将局的老妈和下午有课的贝溟玄便各自罕见地翘了牌和翘了课,都去了店里帮忙。看看,大家对“社团活动”多支持呀。

    租车的时候手续出了点小问题耽误了时间,迟到这么没礼貌、失风度的事岂是特别部队所为?所以伊乱殃城驾车一路狂飚突进,飚得车上五位乘客的肾上腺素和胆汁胃液统统漫过警戒线,连骑自行车都很喜欢飞驰的感觉的陈尔诺都快吐了。

    十三分钟,杀出市区开上环城高速。十三分钟,冲出高速开上国道。伊乱殃城瞪着双眼握紧方向盘,这时候,他的心中只有两句话在翻来覆去地响起:我超,我超,我超超超……我快,我快,我快快快……

    木子巫忍着恶心,一边琢磨着“当真怀孕的话就是这种感觉吧”,一边埋怨道:“‘环城十三爷’,咱慢点成吗?咱不飙车、不超车、不别车成吗?您不怕死不顾安全,总得考虑您车上乘客的安全吧?不考虑我们,您总得考虑车外无辜人的安全吧?人家正常行驶、正常行走,招谁惹谁了?这要是让您撞上、剐上,岂不是飞来横祸?”

    陈尔诺是很爱惜粮食的人,不敢开口怕将午饭浪费,只能在心里说:公主殿下,给你加一分……

    伊乱传芳花容失色:“我这惜命的人可没上过‘亲哥谋杀’险……”

    伊乱殃城也有点含糊:“不会碰到交警吧?”

    “那您还不慢点开!”

    “我担心的不是这个……”

    “那是啥?”

    “咱们在人界生活,就得把自己当人族、按人类的规矩办事,可我……没驾照啊!不过话说,我之前只通过看书自学过半个时辰的汽车驾驶,最多偶尔玩玩赛车游戏便算是实践了,这‘大姑娘上轿’头一回的实际操作,开得可不赖吧!”

    车内顿时一片死寂……然后——

    “停车!”

    ‘_god’s_sa-ke,_,!’

    “哥,看在咱爹娘的份上,靠边停车,妈妈咪呀……”

    ‘__!’

    “难以置信,这太荒唐了……舞飏,你射死我得了,给我个痛快……”

    “咱们这是要被团灭的节奏啊……”

    “降落伞在哪儿?我要跳车……”

    “我们现在飞得太低,降落伞没用……”

    英舞飏最是果断,立刻蹿到驾驶位后面,拔出一柄匕首轻轻平拍在伊乱殃城的后颈,喝道:“老实交代,你是不是夜王派来的卧底,企图加害我家少爷?”

    伊乱传芳一声尖叫:“舞飏!别跟我哥动刀子啊!”

    伊乱殃城心里温暖:真没白疼这个妹妹……

    却听传芳又道:“你一刀下去,人就死了,情报可就无从获取。你不是有皮鞭、铁棒、钢指虎什么的么?拿这些一时打不死人的家伙什慢慢炮制,才是严刑逼供的道理……”

    ……

    好吧,特别部队的战前气氛还是很活跃的,心态很放松,一点也不紧张。

    伊乱殃城不想和外人打照面,将车停在水泥厂外的树林里,放下五人后掉头开往火车站。不在“此山中”,才识得“庐山真面目”——下了车,伊乱传芳更真切地看到哥哥把车开得不光风驰电掣、轮卷火星,更七拐八扭、左歪右斜,在公路上以豹的速度、蛇的姿态前进,不由得心疼起即将被接站的曲魂庵来。

    两点五十九分,出战的五人走进了废弃工厂的大门。

    “很准时嘛。”坐在放在厂区院子中间的一把紫檀木镶玉灵芝太师椅上的鬼束千夜,不咸不淡地赞了一句。

    他穿着华贵的鬼族亲王服色,不过那暗灰的色调,却是既不亮、也不丽。

    七大侍从左右簇拥着站在他周围,都穿着方便活动的暗灰色鬼族缺袴衫。

    一旁,并排负手而立着十三个鬼族男子,皆穿款式相同的战袍。战袍颜色为鬼族武士喜欢的幽冥迷彩:以皂色和紫棠两色为主,配以黛绿、鸦青、墨灰诸色的色块或条纹。

    他们自然就是夜王麾下的十三太保。

    双方见过了礼,之前两日终于得偿所愿、一品人族女子风味的鬼束千夜,显然心情很好,开始挨个介绍自己的二十位手下。

    十三太保的名字陈尔诺他们都听安陵魆介绍过,七大侍从姓甚名谁却是不知,只知既是王爷亲信,他们的名都是王爷赐的。

    地雷、手雷、雷系法术……如果“雷人”的“雷”也算是一种针对心神的软杀伤攻击手段的话,鬼束千寻绝对是给特别部队来了个下马威——

    “十三太保的名字本王取得差强人意,七大侍从的名字才是本王得意之作,绝对响亮……喏,老大叫废柴,老二叫尸米……这个是死油……难盐……黑酱、老醋、毒茶……啊哈哈哈哈哈……”

    陈尔诺很费解:鬼束千夜到底得意在什么地方呢?又有什么好笑的?七大侍从听他挨个念名字,还能云淡风轻地面无表情,他们怎么不哭?真是淡定,他们改名叫淡定大哥、淡定二哥……直至淡定七哥好了。

    自古开门七件事……

    柴、米、油、盐、酱、醋、茶……

    废、尸、死、难、黑、老、毒,都是确实存在的姓,本没什么,但十三王爷您能不能给他们另赐靠谱的名字?瞧您取的都是什么玩意儿?柴米油盐酱醋茶!您怎么不取“酸甜苦辣咸香涩”?或者“赤橙黄绿青蓝紫”啊?要么干脆“日月火水木金土”得了!哥七个每天有一位负责伺候您,七人刚好从日曜日到土曜日排满一个礼拜——严格意义上讲,一周的起始日是星期日,而以星期六结束。

    要命的是,这些本就怪异的名和本就少见的姓凑一块……还能听吗?让陈尔诺不解的是:我们听着都吃劲,您是怎么若无其事泰然自若地说出口的?

    废柴……这人您还用吗?

    尸米……那不是个“屎”字吗?老天保佑他是独生子女,否则照这个路数,您一高兴还不得赐他兄弟姐妹也姓尸?照您这路数,只怕他弟弟单名一个“水”字,他妹妹单名一个“比”字,哥仨那真是豁子吵嘴——谁也别说谁!

    死油……是变压器死油,还是产自死海油田的油?抑或拿死去动物炼的油?跟地沟油有啥关系?

    难盐……作姓氏时“难”字读四声……哥们儿只听说过海盐,“难盐”难道就是用造成海难的海水制的盐?

    黑酱……虽说“黑”在此处音同“赫”,但是——褐色的酱比黑色的好么?咱能吃黄酱不?红酱或白酱甚至青酱也成啊!神州餐是不大用得到,不过留着拌意大利面是极好的……

    老醋……他正妻名叫“花生”吧?他侧室叫菠菜、姘头叫蜇头、小蜜叫木耳?

    毒茶……您敢喝吗?怎么不叫“鸩酒”啊!

    ……

    事实上,王爷的茶水正是由在地上铺开了全套茶具的毒茶负责。

    王爷想是说得口干,说了声:“水。”毒茶便捧上一杯清水。

    王爷漱了口,一努嘴,毒茶便一手托着镀金痰盂接了王爷口中水,另一手递上茶盏。

    王爷刚喝了热茶,一股风刮过,刮乱了他的头发,也将几粒沙子刮到他脸上。

    王爷的形象啊!不待王爷发话,老醋先将一条干净的湿毛巾和一面铜镜交到他手上,然后一手喷壶一手梳子给他拾掇起发型来。那边王爷擦罢了脸,这边老醋已料理妥当,收了铜镜,手中拿的换成了盛着水的纯银脸盆,王爷随手一抛毛巾,他准确地用盆接住,投起毛巾来。

    毕竟天气已凉,背着一箱木炭、腰里别着铜熨斗的废柴正端着铜火盆给王爷取暖。

    而站在王爷身后、腰插一杆烟枪的尸米,正一手撑着仪仗所用的大号长柄掌扇,一手轻摇短柄宫扇给王爷扇风。

    王驾千岁……您到底是冷是热啊?莫非您在打摆子?

    死油背后插着烛台,腰里挂着手提宫灯,一手托着香薰炉的底座,一手扇风将香气送向王爷。

    背着书箱、挎着装有全套文房四宝的木盒的黑酱,正跪在地上收拾等候特别部队到来时、王爷用来打发时间而翻看过的一地书籍。王爷爱读书,这是好习惯,问题是您看完了能不随手乱扔吗?扔就扔吧,您自己扔的倒是自己收拾啊!偏人家黑酱毫无不满情绪,兢兢业业甚至了乐此不疲地干着活。

    难盐或背或架、或插或挂、或抓或挎,像个移动杂货铺般,身上满是各种零七八碎的物件:有鸟笼子、蛐蛐罐,有千里镜、万花筒,有围棋、象棋棋具,有麻将、牌九赌具,有文玩的葫芦、核桃、手串,有鼻烟壶、玉印章、骨雕春-宫图等手把件,有大师绝品的紫砂壶、象牙扇、犀角杯,等等等等。还有……不知道用来干吗的一面铜锣和一把锣槌。

    这哥们儿……他这才叫有口难“盐”(言)吧,陈尔诺看着都替他累得慌。虽然不清楚鬼束千夜的文韬有多深、武略有多高,不过单凭他这排场,大家也都瞧得出来他是在冥界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除冥王外的鬼族第一实权人物。权势熏天,贵势熏天,“雷”势也熏天哪。

    鬼束千夜一扬右手,难盐会意,恭恭敬敬地双手将象牙扇递了过去。

    “唰”——折扇在王爷手中打开,两幅扇面上都有他的亲笔墨宝,一面书“鬼”字,一面写“死”字。书法是好的,但是不论如何读都不怎么样:先鬼后死便是“鬼死”,他就是鬼,岂不成了对自己的诅咒?先死后鬼便是“死鬼”,甭管他是什么族,这词儿都不好听。

    王爷自娱自乐了半天,大概玩儿腻了,摇着他的“鬼死扇”或者“死鬼扇”,笑嘻嘻地跟木子巫逗起了闷子:“公主殿下不愿嫁给本王,小王既伤心又遗憾。公主尚武,飒爽英风本王仰慕。本王听闻,公主将婢女编为‘娘子军’,分琴、瑟、琵、琶四部。公主可知,本王麾下近卫军团乃鬼族第一精锐,人称‘魁鬼军’,亦分四部,乃魑、魅、魍、魉四营。如此对应默契、对仗工整,证明你我是天生一对!”

    “对应个屁!供我在郊外游猎的别院叫‘娘子关’,我可听说你镇守的要塞却叫‘鬼门关’!你尽管出入你的鬼门关,我府中的甬道、花卉、小桥、流水、亭台、轩榭、山石,可不敢叫‘黄泉路’、‘彼岸花’、‘奈何桥’、‘忘川河’、‘望乡台’、‘孟婆亭’、‘三生石’!我桌上的清茶淡酒,也不叫忘忧散忘情水!”木子巫怒道,“我脑子抽抽才愿意跟你对应!至于对仗……哼哼,‘对’!我就是来跟你打‘仗’的!”

    鬼束千夜兀自笑得跟大尾巴狼似的:“琴瑟琵琶,八大王单戈对伐;魑魅魍魉,四小鬼合手擒拿……哈哈哈,咱们待会儿可不是要放对互伐吗?且看我这小鬼军的鬼头,如何拿了你这娘子军的女王!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你个屁老丫子啊!本公主十分后悔,早知道你有鬼、鬼、鬼、鬼四营,我就应该把娘子军四部命名为‘钟馗部’、‘张天师部’、‘燕赤霞部’以及……嗯……‘宗定伯部’!”

    就像猫不一定真要吃老鼠,但老鼠见到猫仍会本能地战栗惊恐一样,作为一个鬼,哪怕是鬼王,鬼束千夜听到那几个名字还是觉得不舒服。

    “啪”——折扇在王爷手中阖上。鬼束千夜冷冷道:“公主是铁了心跟本王作对了……”

    小公主双手叉腰昂首挺胸:“多新鲜啊,你不会才知道吧?怎么,还惦记着娶我呢?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如今我也是有老公的人啦,就算你愿娶、我愿嫁,你也得先问问我老公愿意休了我不!”

    木子巫觉得,有依靠的感觉,真好。

    陈尔诺心想,您不会是在说我吧?

    她的动作倒让鬼束千夜又转怒为乐了:“公主可知本王最大的爱好?”

    木子巫啐道:“好色!”

    鬼束千夜用折扇一剁手掌:“照啊!公主聪慧。须知,‘知好色而慕少艾’,既无‘好色’,这‘少艾’不‘慕’也罢……常言道‘百闻不如一见’,本王常闻公主美艳之名,如今亲见,啧啧……”

    公主倔强,明知他故意拖了长声接下来必无好话,仍是执拗地问:“如何?”

    鬼束千夜不摇折扇改摇脑袋,叹道:“方知世人多信口雌黄、言过其实之辈。唉,此事须怪不得旁人,有道是‘众口可铄金,积毁可销骨’,曾参不曾杀人、三人却能成虎,道理都懂,我却仍偏听偏信,真是枉读圣贤书啊……”

    费了半天劲总算收拾好书箱的黑酱,一直麻木得仿佛患了面瘫的脸上终于流露出一丝不自然的神色:您读过几本圣贤书啊?什么时候官能小说家和H-漫画家也算圣贤了?好吧,您的确读过圣贤书,比如刚才您翻看的就都是——总不能扔一地花花绿绿、〇〇ХХ、光光肉肉让特别部队笑话吧?可圣贤之书您还往地上扔?还蘸口水翻页、折书角标记?您那成盒成箱的纯金纯银打造的书签,都是留着给角妓花娘打赏的么?

    陈尔诺心说:这鬼族王爷骂人不带脏字说话十分阴损,不伦不类地用着成语,变着法地挤兑木子巫。

    只听鬼束千夜又道:“亲眼一见公主,结论无非有二:要么,可能是小王突发了眼疾;要么,是夸赞公主者的审美着实皆有问题。嘿嘿,您‘少’则少矣,‘艾’则不艾。您既非‘好(hǎo)色’,本王挑剔得很,也便不必对您‘好(hào)色’了。”

    说着他揣起折扇,又朝难盐一伸手,接过来一个圆柱体的东西。他双手持那物体刚往眼前一摆,马上就甩手把它砸回了难盐身上:“本王要千里镜,你给我个万花筒……”

    他要千里镜干吗呢?用来仔细观察木子巫的……前胸。

    木子巫双臂抱胸,紧张道:“你干吗?”

    鬼束千夜把千里镜一抛,贼忒兮兮地笑,摇头晃脑道:“平宁长公主殿下,嘿嘿——‘平’宁‘长’公主,果然是‘一平如掌’啊!所谓‘平宁’——‘平’者,不倾斜、无凹凸、非上下、无起伏;‘宁’者,音同‘凝脂’之‘凝’,而‘酥凝’者,‘酥胸’也……是以,平宁便是平凝,平凝便是平胸。啧啧,怪不得,怪不得……平宁长公主既然姓木,何不多喝木瓜榨汁?莫忘记此物绝妙处;平宁长公主既为鼠妖,何不多吃猪蹄坚果?莫浪费一副好牙口……待会儿事毕,不若本王做个东道给平宁长公主赔罪,请平宁长公主去喝豆浆、啃猪蹄、嗑坚果、吃木瓜,平宁长公主意下如何?”

    “一共五个字,你有必要翻来覆去重复个没完没了吗?吃吃吃,吃你个大头鬼!来来来,来战个三百合!你欺我久矣、辱我太甚,我与你势成水火、不死不休!”木子巫彻底怒了,濒临暴走。

    她若有十分畏惧,三分给妖帝——毕竟他既是她唯一的兄长又是她唯一的君主;三分给陈尔诺——她倒不怕这个人,怕的是他既不怕她更不怜她惜她,总之是对她无感;三分给英舞飏——谁让她是魔鹰一族,又和陈尔诺关系那么密切……剩下的一分,给各界各族各种类各形态的猫、蛇、黄鼠狼、猫头鹰……算下来,哪里会有一丝一毫怕你个狗屁鬼族亲王!

    “本王是要出场的,但对手不是你……”鬼束千夜颇有风度地摇头,说着跟“风度”二字相去千里的话,“除了在床笫之上,本王从不与女子‘争斗’。公主若想比试,咱们只能回酒店去啦……总之,本王是不会对公主动手的,况且本王衣物自有人来洗,何必亲自面对搓衣板?”

    搓衣板就搓衣板吧,你丫的为何非要当着……这些人的面说出来?不知道陈尔诺介不介意“搓衣板”呢……嗯,回头得套问出来,否则心里不踏实。倘若他在意……该吃木瓜啃猪蹄就去老赔谷农产品市场批发——不批发不行啊,就自己这自然条件得吃多少才能见效?零售价采购的话公主的零花钱也不够用的啊;该动刀子填硅胶就去棒子岛--包菜道--年糕市--冷面郡--石锅洞--包饭里,找名老整形医师禽伯帮忙;该锻炼健身,就每天吭哧吭哧来他二三十组仰卧飞鸟、两三百个俯卧撑……不过这都是后话,现在本公主要做的,是去掉“濒临”二字,直转“暴走”状态!

    刚要冲出去拼命,木子巫就被一只大手拽着胳膊拉了回去——陈尔诺看也不看,把她往身后一扔,对鬼束千夜道:“若所料不错,王爷是想与在下一战?”

    木子巫还想再冲,被伊乱传芳挡住了去路,也不知这牡丹花妖主要为的是保护公主的安全,还是避免公主给陈尔诺添乱。木子巫一听陈尔诺的话,刚想对鬼束千夜喊几句“你敢伤他一根毫毛,老娘要你小命”之类的漂亮话,又被英舞飏一瞪鹰目憋了回去。

    “各为双方主将,自然该你我对阵,本王也不能只让手下儿郎出力,就由你我来这压轴的第五场吧。”鬼束千夜道,“不过若说本王想与你一战,却也未必。不是我小觑你等,或许你们能拿到一场半场的平局甚至胜利,但面对本王的十三太保,你们能撑过前四场吗?”

    “战果如何要手底下见真章,王爷既然有此雅兴,我的同伴们定会拼力为你我创造这第五场决胜的机会。倘若我方侥幸前四局便拿到胜利,王爷不要因没有机会出手而觉得失望才好。”

    “好,口气不小。前四局对阵,为公平起见,抽签决定如何?”

    “就依王爷。”

    鬼束千夜点点头,喊道:“一、七、八、十三,出战。”

    大太保“老鬼”公祖源、七太保“烟鬼”公冶恩、八太保“艳鬼”公玉璋和十三太保“小鬼公族孝,应声跃众而出。

    经过抽签,双方对阵次序为:第一场,英舞飏对公族孝;第二场,伊乱传芳对公祖源;第三场,木子巫对公冶恩;第四场,安陵魆对公玉璋。最后的第五场,自然是陈尔诺对鬼束千夜。

    陈尔诺不露声色,心下却甚是不安,如此对阵对己方颇为不利:头一场,是“上等马”硬撼“上等马”,对于整体不占优势的己方来说,不符“田忌赛马”之策,便是吃了亏。头两场要连战对方最强二人,而第三场又是木子巫上场,搞不好……会连输三阵呢。

    但签运不佳,也只能硬着头皮接受了。

    木子巫继续表现自己不知真假的没心没肺,死盯公冶恩叫阵:“与本公主一战的就是你呀?不多不少,你倒霉占一半荣幸占一半,怪不得不上不下,十三人你排名第七。”或许,她是当真有颗处变不惊的大心脏。伊乱传芳和安陵魆眼里则都有忧虑之色。

    英舞飏却颇为兴奋,似乎如此对阵正如她所愿,单膝跪地对陈尔诺道:“少爷,舞飏来打头阵。”

    对面,公族孝也对鬼束千夜单膝跪地道:“王爷,小将给您讨个头彩。”

    两位“主子”的态度却不相同——

    陈尔诺不无担心道:“小心点……”

    鬼束千夜打了个哈欠:“阿孝啊,对方总是位女孩子,最好劝她认输……她若不听劝,你只好用拳脚兵刃劝她,那时你手下留情,别让她伤得太重。本王怜香惜玉,还真见不得女孩儿的血……落红和月事除外。”

    这边,英舞飏闻言冷哼一声,开始摘兵器——没错,就是从身上-将兵器摘下。

    她此前当然不知道自己会面对哪个对手,所以一如既往地全副武装,好根据对手的不同来挑选合适的装备应对。

    赢要光明磊落、输要心服口服,不能不择手段,暗器用来防身杀敌没问题,比武较量时就免了。既非战阵厮杀,便不需要携带太多兵器,够用就好,减轻负重。除了主战兵器格弓以外,英舞飏只留下背后双刀、臀后双剑和腿侧皮鞭。她不知公族孝手段,但这些兵器已经兼顾了远、中、近距离,既可凭单皮鞭游走缠斗,也可持双钢刀或双短剑与他近身格斗。若是双方兵刃都打掉了呢?想到这里,她又在战袍口袋里给自己留了一副手指虎,以备贴身肉搏时使用。

    除了这些以外,她层出不穷地从身上不同位置取出或摘下各种兵器和装备:她背后除了插着双刀的刀囊外,还有一大一小两个弓囊,大弓囊内的格弓是不能动的,小弓囊内的折叠十字-弩,和装着木羽箭、小凿头箭、四髯箭、铁箭、杆头箭、凤羽箭、踏橛箭、豆斗子箭各三枝共二十四枝弩箭的转筒被她取了下来;然后,她解开双前臂内侧的系带,左臂的皮制鹰鞴和一套袖箭机关、右臂的钢制护臂和五枚脱手镖便掉落下来……然后取出扔在一旁的是左、右上臂口袋里的一板飞针和一把爪刀;左肩处所绑的内装一十二把超薄柳叶飞刀的竹筒,右侧胸前口袋里装的刃爪折叠、绳索缠绕后仅眼镜盒大小的飞铙;腰带扣后面藏的一摞流星镖,腰带扣两侧两个皮盒里分别装的一袋飞蝗石和一串金钱镖,后腰皮盒里装的一包撒菱;左大腿外侧武器套里的装着一十二枝手掷筒子箭的箭囊被扔了出来,右大腿外侧武器套干脆被她解开绑带,连皮套带套里的一根甩棍、一条短铁棒、一柄三棱-刺和一把破甲锥一样都不留;原本插在左右小腿外侧靴筒里、现在被她换到内侧的两柄匕首,以及腾出的空间所插的两把铁尺……

    就像雨点一样被她噼里啪啦往身前地上扔!

    但是——这还没完!

    她的双手在自己身上上下摸索,终于探上了她结实挺翘的臀部——左右屁股口袋里各装着一把弹簧-刀和一把蝴蝶-刀……

    没了吗……她摸着脑袋再仔细想想……咦?手掌碰触了坚硬之物——哦,头上还插着一根被她当簪子使的梅花针。

    然后,她探手入怀,摸出一条用来勒敌人脖子的钢丝锯。

    最后,她从左手腕袖口里抽出一支或称手刺或称拳刺的小巧坚薄的利刃。这是她最后关头用来搏命的最后的兵刃,要么她用它切断敌人的喉管,要么……她会把它插进自己下颌与脖子之间。不过,今日比武并非生死相搏,打赢了也不需要杀掉对方,打输了也没必要自杀以避免被凌辱。

    随着拳刺“当”的一声砸在地上那一大堆金属上,总算尘埃落定,她不再掏出什么扔下去。不要说对方,就连自己人,除了陈尔诺外也都是第一次亲眼见她出手,无不被她惊到了。活像个移动杂货铺的难盐和她这“人形移动兵器库”相比,绝对是小巫见大巫。即便是已经被惊过一次的陈尔诺,也又被惊到一次:和上次相比,她又增添了不少装备呢……这姑娘战意之坚决、战心之浓烈、身体之强悍、体能之充沛,当真少见……

    他突然想到了自己的生母鹰云裳,不由得心中一痛。再锋锐的刀刃劈砍百次也该卷了,再犀利的枪尖刺击百次也该钝了,先母血战天牢,却以一己之力斩杀过千神族虎贲和狱卒,伤者更是无算,悲哉却也壮哉。单以武器是否够用来判断,英舞飏只怕也做得到这一点。

    其实,对于英舞飏来说,倘若她的少爷只是普通人,没有身负血海深仇,没有敌人意图加害,她也愿意绣绣花、喂喂鸟、养养鱼、逗逗虫,她也愿意收集摆件、首饰而非兵刃、暗器啊……

    伊乱传芳轻揉香腮:“哎哟我美丽的下巴呀……”

    安陵魆很喜欢英舞飏那柄看上去就杀气腾腾的三棱军-刺:“老板,那个怎么卖……”

    木子巫再一次告诉自己:这个魔族女孩,是绝对、绝对、绝绝对不能招惹的……而不招惹这个魔族女孩,是绝对、绝对、绝对对的……

    鬼束千夜的脑子异于常人:“这个风格够酷,简直太拉风了,可以被称为……嗯……‘武库装’。本王打明儿起,也要塑身战袍加多多兵刃的装扮,七大侍从听令:你们都去给本王找那种看起来很大只、实际上又很轻的兵器……我看戏台上的刀枪把子就很好,刀枪剑斧、棍棒鞭锤看起来威风凛凛、令人眼花缭乱,却没多少分量。你们也别闲着,什么门旗纛旗、水旗火旗、蛮仪器仗……你们多拿砌末,来给本王点染气氛、衬托威仪。”

    夜王侍从哥七个腹内同叫声惨:殿下啊,您以为我们一直都……闲着?您嫌我们不够忙,我们却嫌自己的手不够多!咱是鬼族好么?不是八臂猿猴、卌腕乌贼那些妖族——咱得注意形象;也不是三太子哪吒、太岁神殷郊那些神仙——咱也不会那三头六臂的神通啊……

    特别部队五伙伴心中一般想法:本以为鬼束千夜视比武战斗如观舞台打戏,现今看来仅仅是“如”、单单是“观”还不够,他这是要登台开唱的节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