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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星静静地看着秦公子,两个人在沉默中对视。突然阿星噗一声笑了出来,一边笑一边摇头:“想不到我阿星一辈子都在讨债,今日你却要让我欠债。”
秦公子也笑了:“东躲西藏的日子实在是不太好受,我受苦无妨,可委屈了孩子。”秦公子一抱拳,接着道:“并不是让前辈欠我什么,只不过晚辈有两个孩子,希望他们今后能伴前辈左右。如果可以,稍后我就把记忆中的秘密写于纸上。”
阿星皱起了眉头,道:“不行,太麻烦了,你知道我很怕麻烦。”阿星知道秦公子安的什么心,表面上是让自己照顾两个孩子,实际上是想告诉江湖中人,若是今后还想找秦公子寻仇,那就要考虑一下背后的阿星。
秦公子也不着急,接着道:“前辈千里迢迢来寻晚辈,这等麻烦都不放在眼里,想必是柳大哥身边,有什么棘手的存在。这般相较之下,区区孩童又有什么麻烦,况且,是让这两个孩子服侍前辈。”
阿星脸色好转了一些:“只带一个。”
“成交。”
阿星指了指刚才那个小孩子,道:“就他吧,叫什么名字?”
“秦羽。”
“秦大哥,你师父是个什么样的人啊?”一男一女依偎在草地上,女子温柔地看着身边的男人。纵使夜晚的繁星再明亮美丽,也比不过那个女子柔情似水的眼波。
秦羽轻轻地握着女子的手,道:“那时我还小,只记得他是个很懒的人,就算睡觉的时候房子塌了,他都懒得看一眼。他这么懒而且又怕麻烦的人,身边却总是麻烦不断,也许我也是其中之一。我跟在他身边不过两年时光,最后一次和他见面,是他冷着脸把我这个麻烦赶走的时候。”
女子名叫阮明月,是流溪县县令的掌上明珠。豆蔻年华的少女总是觉得持剑的侠客有致命的吸引力,阮明月亦如此。在她被山贼劫道,秦羽路见不平之后,她就无药可救地爱上了眼前这个持剑的侠客。
阮明月用手轻轻抚摸着秦羽棱角分明的脸庞,看着他细长且蕴藏着锐利的黑眸,心中的欢喜又多了几分,想到以后会和这般阳刚的男儿厮守,俏脸也不禁发烫。
仿佛触及到了秦羽的心事,他望向了天上的繁星,开口道:“虽然父亲让我服侍他,可我知道,他一直把我当徒弟看待。分别之际,他表面冷冰,却还是怕我被人欺辱,给我留下了一本剑谱。”
阮明月好奇地问道:“你离开师父后去哪了?回家了吗?可我从没有听你提起过你的父亲。”
秦羽一声苦笑:“师父以前告诉过我,让我在没有练好武功前,不要找父亲,不然会被心怀不轨的人利用。等到我长大了,也慢慢明白,当初父亲把我丢给师父,不过是为了换自己安宁。我就是父亲的一颗棋子,回不回去又有何妨。”
阮明月轻轻地摸着他的头,像母亲对待孩子一般温柔地安抚着他。微风拥抱着二人,与他们共赏这天地间的美景。
良辰美景,佳人在怀,呢喃耳语,万般柔情。
时间宛如白驹过隙,二人的事渐渐被阮明月父亲知晓,视财如命的他早就有把女儿嫁给当朝宰相的想法,到时候可以换来的地位和财富,是他梦寐以求的东西。可他却很忌惮秦羽这位年轻人,更是忌惮他手中的剑。
在朝为官,自有过人之处,哪怕他只是一个小小的县令。
县令叫来了自己的女儿,阮明月沉浸在爱情的甜蜜里,没有察觉到丝毫异样。
县令道:“女儿,你和秦少侠的事为父知晓了,秦少侠相貌俊朗,为人和善,把你托付给他我很放心。只是一想到你今后就要出嫁,为父想照顾你只怕有些难了,当下会多抽出时间,与你相处。为父亲手泡了补身茶,趁热喝了吧。”
阮明月一听不禁大喜过望,她没想到父亲突然变得这么善解人意,害怕父亲反悔,她接过茶,大口地喝了下去。
县令嘴角挂上了冷笑,道:“迟则生变,过几日就会把你嫁到丞相府中,相关事宜我都已打点完毕,到时候你就是新娘子了。”
阮明月不禁一愣,道:“什么丞相?什么新娘子?”
县令冷冷道:“方才的茶里,有我下的毒,七日之内发作。不过你不要担心,这两日你就乖乖呆在家中,在你大婚之日,我就会把解药给你。”
阮明月紧咬着嘴唇,一时间的变故令她头晕目眩,身体险些倒了下去。她在心中坚定着一个想法,要赶快告诉秦羽,他一定能解决这个问题。
好不容易到了晚上,阮明月偷偷地离开了家,向着秦羽住处而去。县令就像是料到了一般,微笑着在房中喝茶。
“秦公子,我是明月,有件急事要告诉你。”
秦羽开了门,把阮明月迎入屋中。
阮明月一进屋,眼泪就不自觉掉了下来,道:“父亲逼我过几日嫁给丞相,怕我不从,给我下了毒药。”
秦羽一听,心中不禁大惊,沉吟了一下:“你可知是什么毒药?”
“不知,不过父亲说这药会在七日之内发作,等到大婚之日才会把解药给我。”
“忘魂花,这个混蛋,他知不知道就算以后吃了解药,这毒也会存留在体内;解药吃得越晚,体内遗留的毒素越多,到时候还是会影响人的神志。”秦羽咬着牙,一字一句地说道,两只手早已握紧了拳,指甲深深地嵌入肉中。
阮明月哭得更厉害了,呜咽道:“秦公子,我不想与你分开。”
秦羽一边拉着阮明月,一边道:“走,我们去找你父亲。”
二人快步回到了县令大宅,秦羽一脚踢开宅门,大喊道:“阮大人,阮大人在何处?”
县令不慌不忙地拉开房门,对着二人笑脸相迎。
“秦公子,这么晚了来叨扰,还对小女拉拉扯扯,怕是有些不合礼数。”
秦羽强行遏制住心中的怒气,道:“为何要给阮姑娘下毒?”
县令道:“秦公子不妨进来一叙。”
阮明月看着秦羽和父亲进入屋内,独自一人站在风中,她的心此刻变得和她的身体一样冰冷,眼泪早已流干。
半个时辰过去,秦羽满脸颓然从屋内走出,低着头,一言不发,未看阮明月一眼。
从屋内出来的县令,渐渐收敛起脸上的笑意,冷冷地看着阮明月。
“摇钱树,别哭了,你的秦公子已经不要你了。”
阮明月没有理会父亲的嘲讽,拉着秦羽的胳膊,道:“秦公子,他给你说什么了,你真的就这样走了?”
秦羽闭着眼睛,紧锁眉道:“对不起,从今往后,你我再无关系。”
秦羽的心像是被刀绞一般,他的猜测没有错,县令给自己的亲生女儿喂下了忘魂花,解药早已送到了宰相府上。县令的话让他断了私奔的念头,如果真心为她好,就不要拿她的生命冒险。
秦羽像失了魂一般游荡在街上,手中的剑,也被换成了酒壶。他没有显赫的家室,没有充裕的财富,只有江湖中人的血腥气息。那些腥气会在他以后死在别人剑下时再度出现……他不敢往下想了,他怕看到阮明月跟着自己颠沛流离的样子,他怕有朝一日死在别人剑下阮明月变成寡妇任人欺辱的样子。
秦羽的脑海中闪过了一个画面——两个人隐居在山林中,过着简单、朴实的务农生活。
他摇了摇头,知道自己不可能过上这样的生活。他从小就被父亲当作工具利用,在他师父留给他剑谱的那一刻,他知道自己以后也会是师父的工具。
街有丢魂人,壶有难咽酒。
本当这一切已成定数,阮明月就要嫁入相门,一个人出现了。
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女正站在阮明月床前,静静地看着她。阮明月因昨日变故,一夜辗转反侧,泪水浸湿了枕头和衣衫。
秋娘开了口:“这毒我可以解,也可以帮你和秦羽私奔。”
阮明月一听此话,赶忙从床上坐起,警惕地盯着秋娘,道:“你是谁?”
秋娘道:“一个可以帮你的人。”
“为什么帮我?”
“剑谱。”
秦羽的师父在赶走秦羽之前留下的剑谱,并不是什么稀罕之物,不然不会随意地画在几张纸上,也不会只有寥寥几招。
但南山派并不清楚这剑谱的情况,只是近段时间江湖上流传起关于秦羽的只言片语,让他们对秦羽的剑法产生了兴趣。阮明月不知道什么南山派,也不知道什么剑法,她只知道秦羽把那些纸看得很重。
阮明月是个聪明的女子,她大概猜到了父亲给秦羽说的话,能让秦羽心甘情愿离开的话。秦羽为了她的性命,不惜忍痛离开。秦羽离开得越坚决,她越明白秦羽是不愿用她的生命去冒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