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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萧萧兮秋气生,美人千里兮独沉吟,啊呸,明明竹林里独坐兮的是枚美公子好吗?
宋淮月懒洋洋地站在几棵竹子旁,风甜青竹斜,叶飞影飘飘,公子一席白衣端坐在竹林里弹着一阕琴曲,七弦古琴,然而没有古典音乐细胞的宋淮月只听到毫无起伏的沉沉冗声,并没有听出特别之处。
结果,在齐国和杨国边境线上弹琴赏风月的下场就是,把杨国的一支军队给引来了。宋淮月看看束在一旁的多年屹立不倒的边界碑,暗骂一声晋子善脑子瓦特了,准备抽剑迎敌。
晋子善不经意间把一根琴弦给挑断了,堪堪恰到好处地住了手,他耳力十分了得,听到宋淮月拔剑声,文然一道:“无需动手,往下没我指令不得动手。”
主子都发话了,她这个工具还有人权拒绝吗,便嗖地一声又将剑收了回去。
几百号杨国军士将晋子善和宋淮月团团围住,且里外围成了好几圈,生怕有只苍蝇飞了出去似得,他们盯着晋子善二人的眼神除了戒备,还有……
胆怯?!
为首的将官对晋子善行了个抱拳礼。
“公子既然来到边界碑处弹琴,何不再到我们杨国境内喝喝茶?吾等太宰暮大人有请。”
晋子善风轻云淡一笑,又朝残断的琴上拨了一个音,“贵国暮太宰的好意,在下如何不心领。”又对宋淮月吩咐道:“非吾,我们走!”
晋子善说得轻松,轻飘飘地走了,宋淮月又苦逼化身抱琴丫鬟,抱着他那把破琴往杨国边陲石镇的驿站里走去。
进驿站之前,来了两个相貌美艳的杨国美女,温温柔柔地请宋淮月解剑,又温温柔柔地告诉她,她们会保管好她的剑。
为了不引起杨国士兵将兵器操蛋地对着她们,也为了不让这两个笑面虎的杨国佳人翻脸不认人,宋淮月干脆利落地将碧玉剑递给了她们,反正依照晋非吾的武功不用剑照样也可以以一敌十。
驿站虽然小,但是干净整洁,而且里面的配备早已经不是原装的了。朱檀木镶玉竹水墨大屏风,黒木案几蹲放在绣金丝的海棠毛地毯,另有几片金色软座席,斜对角两点放着菡萏形状的大玄铜制炉置地。
“早听闻三大公子之首的‘善公子’风骨如何倾天下,今日一见,果然……”话说一半,说话之人将紫砂壶里的清冽茶水倒进紫砂小碗,“非同凡响。”
宋淮月抬眸打量,此人青玉冠束着头发,两边垂緌风流下垂,一身紫色深衣高贵大气,男子剑眉入鬓,清眸如古井,高挺的鼻子,一张似笑非笑薄唇,显得一张脸清俊的好看。他正跪坐在席上,也打量着晋子善,而后又多看了布景板专业户宋淮月两眼。
“太宰大人,真是过奖了,谁不知暮凌暮大人是杨国建国以来最年轻的一任的一位太宰,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
“后不见来者可不敢当,”他对着晋子善做了请这个手势,让他入座,晋子善毫不推脱,直接坐了,也毫不顾忌地细细品起暮凌推给他的君山云雾茶。
“那位姑娘,要不要也来共饮一杯。”
宋淮月以为没自己什么事了,暮凌适才来了这么一句,宋淮月看看晋子善,晋子善颔首,她才默默地移到案几旁接过暮凌递过来的茶。
然而暮凌的手是有意无意状轻轻在宋淮月的手上画了一个弧,引得宋淮月眉头一皱,不动声色接过小碗,便迅速往后一缩,站到一旁。
当事人依旧君子如旧,又往晋子善小碗里续了一次云雾茶。
君子壳子里装着的是好色小人的灵魂。
也难怪会对女配做出那样的事情了,才一会就掩不住狐狸尾巴了。
“听说善公子对齐国的一位不受宠的公主做了不好的事情,使得齐国国君大怒,将矛头指向了整个晋国,先行出兵,屠戮了几个镇子的百姓,而且还蛮横地盏了一个城池,势必有南下之意。”
宋淮月只感觉晋子善好像变了个人似的。
果然晋子善听罢嗤笑:“就算是王女又如何,不过是个女人罢了,本公子看上她是她的荣幸。前些时候,齐国还想送来几个王女与我大晋国和亲。现在我得了他王女,反而不乐意了,呵,齐国人不是以此为借口吗。”
“哦,什么借口?”暮凌循循善诱。
“我晋国和齐国交好,可齐国有一统天下之心,早已没有了什么秦晋之好之意。他想先拿下晋国,然后一路南下,再踏平你齐国!”晋子善显得很烦躁,无意将茶水溅出来一些。
“无稽之谈。”暮凌城府至深,可不会因为晋子善只言片语而轻信,又开玩笑般道:“莫不是齐国和晋国暗中交接好了,表面不和,再派你这个公子,来框我杨国。”
他浅笑,他身边的将官一摆手,所在场的士兵齐刷刷几声抽出佩剑来,直指晋子善和宋淮月。
宋淮月的神经立刻紧绷,忙跑近晋子善身边几步,以便更好地护住晋子善周全。
晋子善不慌反笑,笑得极其潇洒。
暮凌蹙眉:“你笑什么?莫不是被本太宰拆穿了计谋,慌了?”
“我只是笑你暮大人,蠢!”
“大胆,竟敢对吾等太宰大人无礼。”将官大喝一声,欲将铁剑指向晋子善,却没暮凌给阻止了。
“公子如何这样评论本大人?本大人甚感冤屈呐。”
“暮大人,我晋国再如何混账怎么可能那几千条百姓的性命开玩笑。晋国几百年的基业,十几代贤君,面对这些,我父皇和我也再无颜面。”
“这说的有理,可是我真无法理解善公子风流一说呢,传闻公子不近女色。”
“以讹传讹,没想到暮大人只流于表面,我做什么会自己损毁自己的清誉?当然是把好的一面留给无知的世人。”说着,又一把把身侧的宋淮月拽了过来,指着她的脸道:“看见此女子的容貌没有,螓首蛾眉,善睐明眸,檀口朱唇,哪一点不是美极,如果不是她的脸尚可,我怎么会收她在身旁。”
暮凌听罢做恍然大悟状:“我本以为这位姑娘只是公子的亲卫,没想到居然有这层关系,听公子这么一说,倒也是可信的。”他点点头,“那么如此,晋国和齐国现在风波一起,也没有公子容身之处了,公子不如暂住我杨国太宰府,我暮凌可保公子安危。”
他说得诚恳,实则还是半信半疑,将晋子善请到他府上去,事实上是另一种方式的软禁。
晋子善像是没脑子似得看不出名堂,反而是松了口气,放开宋淮月道:“多谢暮大人美意,子善叨扰了。”
暮凌邪魅一笑:“无碍,我还得多谢公子多加赏光。”
赶在月上中天之际,晋子善和宋淮月成功光荣地“入住”了太宰府。
宋淮月看今日起晋子善一系列的表现,也知道他葫芦里怀揣着见不得人的事,至于是什么,反正不是好药。
有人监视!
但重点是晋子善,宋淮月的房间也有人监视着,她熄了灯,假装上床歇息,降低暮府之人的警戒心。转眼却开了后窗户,宋淮月以极快的轻功飞出来,走到安全地带,在一处听了下来。
两个夜里伺候出来行走的丫鬟正一路走着一边说着话。“哎,听说那从齐国来的公子这几日病得厉害,夜里时常呕吐,把那平阁守夜的丫鬟红儿累了个半死。”
“可不是,也不知道是什么病,活不活的长久?可别传染了出去。”
“啊?传染?不会是瘟疫什么的吧?”其中一个惊愕地连发三个问句。
“别胡说,小心让府上的大人听了去,我们赶紧走,又不是我们伺候着。”
“哦哦。”
宋淮月待两个丫鬟走远,才现了身。
平阁齐公子?
想起来了,小说里有个酱油的人物叫齐宣,是齐国送来杨国的质子,已经被杨国拘禁了十年有余。他存在的意义也就是为了体现近十几年杨国的实力强大。
平阁,僻静少人气不说,还是个背阳的地方,宋淮月一进去,脑海里只有一个字。
冷。
她紧了紧衣服,企图驱散令人畏惧的丝丝寒冷,一步也不懈怠地进了齐宣的屋子。由于宋淮月习惯了黑暗,依旧把屋子里的东西看得透彻,陈设十分简单,就连太宰府上的一个三等门客都过得比他好。
宋淮月悄悄上前,只见那个男子平缓着呼吸安静地躺在床榻上,看不出奇特之处,正打算离去。一声寒剑划破长空的尖利声传入宋淮月耳中。
她反应极快,摸向腰间,却苦恼地发现碧玉剑还在暮凌手上。一个转身,寒剑就搁到了她的脖子上。
男子丝毫无病奄之态,反而杀气重重,等着明亮的双眼,喝道:“来者何人?”
气息,居然十分熟悉。
宋淮月凝眉,试探性问道:“谢沧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