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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落日西沉。
华州城外的隋军校场里，原本广袤的一望无际的青石板地，此刻站满了无数身穿红色战甲的士兵。
这是九个月以来，隋国挤出北方六州财力物力人力打造出来的……二十万隋军新兵！
“陛下，‘仙军’围城已经三个多月，听说，长安城里已经爆发大饥荒，百姓们易子而食，惨不忍睹。”
杨越巡检军队的同时，丞相云明在他身边讲述着近来宣州的事宜。
轩州仙军自起兵起，便一路势如破竹，朝廷军队完全不能阻挡，轻而易举便打到长安城下。
长安城里的十几万定远军拼命守城，硬是撑了三个多月。
然而在断粮的危机下，长安城也快到了极限。
……
听了云明的话，杨越微微点头，不置可否。
这些消息他一直在关注，他最想看到的画面是两败俱伤。
可惜，定远军只守不攻，仙军也是只围不攻，两方都很珍惜自家的兵力。
“妖族那边做出选择了吗？”一旁的跟随的花千树问。
“妖族？还没有，听说妖尊闭关修炼，妖皇也一直没有给出准确答复。”云明摸了摸下巴，道：“以我之见，妖族是不想掺和进去。”
当两方陷入僵持，一方都无法吞下另一方时，引入新外援打破局面便成了最优选择。
普天之下，能左右轩州局势的，也只有北方杨越+西南妖族两股了。
甚至朝廷和轩州都派来使者，请求杨越插手协助，为此双方开出了丰厚的条件。
杨越虚与委蛇，毫不搭理。对他来说，不管是昭明帝还是凤天尊，统统都是他称帝路的踏脚石，是必须要扫除的存在。
而且时间很快……
“朕决定。”
杨越走到尽头，转头看向夕阳下无边士兵，慷慨万千道：“三日之后，出兵宣州。”
“陛下，是联宣？还是联轩？”
“联？”
杨越愣了一下，旋即呵呵一笑：
“朕谁都不联，全部打掉！”
他说这话，是有底气的。
九个月以来，打卡系统整整发布了五十四个任务。
其中高难度的、条件要求十分苛刻的，他没有完成，但即使如此，仍旧完成了一半之多，达二十九件。
奖励也是无比丰厚。
修为上，他已经突破了元婴，达到了化神巅峰。
宝物上，他获得了八件不亚于阴阳玉玺、兵家三神器的重宝。
这些东西增幅下，哪怕是面对人仙武者、渡劫散仙，亚圣儒生，他也有底气斩杀对方。
因此……
他不想等了。
“要扫除一切害人虫，全无敌！”
……
隋历二年夏六月，隋国出动三十万精兵，南下灭宣。
……
长安，白鸾宫。
“杨越南下了。”
昭明帝轻叹了一口气，将手中纸张放在一旁。
虽然被困在长安城里，但消息没有中断，外界的紫衣使、绣衣使仍旧定时向长安传递情报。
“陛下。”身材妖娆，面容清纯的丽妃从身后款款走来，她看向昭明帝，目光里闪过一丝决绝：“若城破，妾愿随陛下共赴黄泉。”
如今这局势，哪怕是她也清楚，完全不利于宣国。杨越南下，不一定和仙军为敌，但一定和大宣为敌。
这股力量，足够改变局势。而定远军，恐怕也支撑不了多久。
一旦城破，等待皇帝的将是凄惨的下场。
不过，丽妃熟知昭明心性，知道他绝对不会甘为座下囚，最有可能的决断是城破自杀，保留一个帝王的颜面。
“共赴黄泉？”
昭明帝咧嘴笑了：“可以，但要等百年之后。”
他握着丽妃的手，两人走到宫外。昭明帝看着天边缓缓下沉的夕阳，目光变得深邃。
“其实，从朕登基那一刻起，便为今天这场面做了准备。”
“这后手，其实是留给儿孙的，但没想到……”昭明苦笑一声：“却留给了我自己。”
丽妃静静听着，摩挲着昭明帝的手，一起和他看着夕阳。
“自古以来，哪有不灭亡的王朝？大宣，迟早也会灭。”
“留在杨越手中也好。”
“如果朕是今天落下的夕阳，那么他，就是明天升起的朝阳。”
昭明帝旷达地看着天边，被困在城中九个多月了，他看开了。
他本来就不想当皇帝，更想做个混迹人间的花花公子，鲜衣怒马，香车美人，一生如此足矣。
勾心斗角，累，毫无乐趣可言。权力虽好，但……背后的凄凉有谁知？
没当微服私访出宫逛街时，他看着街上纨绔子弟勾肩搭背上青楼时，何尝不艳羡这种朋友之情？
“但愿来生，不生帝王家。”
昭明帝看向丽妃，笑道：“到时候，朕做恶少，你做小娘子，朕把你抢回去，睡你一生一世。”
“妾一定多给陛下几次机会。”丽妃微笑。
“哈哈哈哈。”
昭明帝大笑，爽朗的笑声回荡在日渐寂寞的宫殿里。
……
愿为五陵轻薄儿，
生在贞观开元时。
斗鸡走犬过一生，
天地安危两不知。
或许，昭明帝喜欢的就是这种日子吧。
……
“什么，仙军进城了？昭明帝跑了？”
半个月后，刚抵达宣州北部的杨越大军，突然收到一个惊悚的消息。
是的，惊悚。没人知道大宣败的那么快。
当杨越南下时，轩州仙军仿佛嗅到什么危险气息，开始不计代价地狂攻长安城。
整整半个月，长安城四面外几乎成了绞肉机。
最后定远军某个将军叛变，大开城门，迎接轩州军入城。
宣军遂败，成建制投降，新兵们投的最欢。
当轩州军打进内城皇宫时，昭明帝竟然没有抵抗，下旨让皇城四面守卫投降。
而他自己……
则和一干宠爱嫔妃、厨子，不知所踪。
有人在皇宫深处发现传送阵，估计传送到海外的某个小国。
但这些不重要了。
宣王朝最高领导人失踪，没有太子接位的前提下，基本昭示着大宣政体已经崩溃。
伴随这条消息而来的，是凤天尊的使者。
使者表达意思很简单，凤天尊打算和杨越划江而治，宣江南部——曜州、琼州、宣州、轩州归仙宗统治，北部则归杨越，二分天下，
“不答应。”
杨越直接道：“宜将剩勇追穷寇，不要管他，渡江，给我打！”
钟山风雨起苍黄，百万雄师过大江。
当夜，隋军强行渡江，此时轩州仙军还没有过来，守江的宣王朝军队难以抵挡——也没有了理由去抵挡，遂让隋军渡江成功。
“一路南下，直捣黄龙，一战定天下！”
杨越旨意无人违背，趁轩州仙军立足未稳，隋军火速南下，不过三日，便已经跑到了长安城北面。
午后阳光下，高大的城墙摆满火炮。
黑森森的甲士林立在城墙上，警惕地盯着隋军，而在城墙中间，几个身影瘦长、穿着华丽长袍的老人看着城外。
是凤天尊。
“杨越果然来了。”他轻叹，虽然早就知道杨越不会放弃，但见此情此景，还是有点心波难平。
你已经得了整个北方，几乎拥有大宣三分之二的土地，那么，为何不肯给我们留几个州？一念及此，凤天尊大为光火。
再者，隋军里有天下名将统帅，又有杨越神鬼莫测的带领大军挪移的能力……这让他们有点不想再打，得了四个州已经满足了。
这时候。
隋军之中突然飞出一个身影，金黄龙袍，直直飞到与城墙平齐的高空，方才停止。
“你们是投降，还是被朕打死再投降？”
对于这群祸害了轩州百姓的渣渣，杨越的态度没那么友好，心里存了即使投降也要赶尽杀绝的念头。
而这一下，令得凤天尊更加愤怒。
“猖狂！”
他同样飞出城墙，与杨越隔着一公里平齐对视，凌厉的目光投向杨越，心知此事不能善了，便冷漠道：“杨越，老夫如今有九十万大军，你区区三十万，拿什么和我斗？”
“斗！朕从未想过要靠军队打下宣京。”
杨越舔了舔嘴唇，“朕先把你打死，再亲自破城！”
轰！
刹那间，一股化神巅峰的气势横扫全场。
仿佛天空飞来一座大山，这片天地下的所有人感觉肩头沉重，整个人仿佛喘不过气来。
“你！”
凤天尊骇然，还没等他动作，背后突然冒出寒气。
砰！凤天尊整个人飞了出去，腰肢向后弯曲成一个扭曲的月牙形，衣袍破碎，不知多少骨头在这一拳里迸裂。
“你，你……”
凤天尊捂着嘴角的血，一双眼睛满是惊愕。
金黄龙袍的杨越伸出两手，淡金色的拳套盖在手上。
“上古神器，穿空手，携带空间之力，无视一切阵法防护。”
杨越抓了抓手掌，掌心传来的磅礴力量感让他满足。
“今日，就是你陨落之时。”
话音一落，他身影瞬间消失原地。
但这一刻，凤天尊已经有所准备，一身怒吼，全身上下燃烧出淡紫色火焰，刹那间将他包围。
在杨越出现在他背后之时，火焰便布满他的全身，一只紫色凤凰般的羽翅从火焰里伸展开来。
“紫凰法相？天尊居然修出了这个，杨越输定了！这法相能硬抗人仙渡劫！”
城墙上原本为凤天尊担心的几个宗主，见他变身凤凰，瞬间感到安然。
他们是知道紫凰的恐怖的，一经施展，速度无双，同时上面携带的‘紫极天火’也能融化万物！
“唰！”杨越身影瞬间暴退，但还是有两点火苗沾染上他的衣服。
刹那间，紫色火苗熊熊燃烧，整个身子几乎沐浴在火焰里，看上去宛如火人一般。
“陛下！”远处观战的云明急了，正准备上去支援，手臂却被花千树拉住。
“再等等。”花千树紧张地看着那火团，他感觉一股恐怖的力量正在积蓄。
轰！
刹那间，天空火团炸飞，杨越的身影重新出现。
这时候的他，与被烧之前穿着不同，而是一身冷酷的黑金色龙袍，戴着古老的十二旒冠冕。
“是你逼我的……”杨越微微睁开眼，眼缝里射出黑色魔光。
这套冕服，是数万年前的一名超越人仙级帝皇的服饰，蕴含的力量，让他实力瞬间达到渡劫巅峰。
哗～哗～哗～天空蓦地黑暗。
乌云乱卷，雷霆隐闪，仿佛末世来临。
那高空上的黑金色龙袍的人，这一刻仿佛变成世界中心。
一股超越了化神的气势轻轻弥漫了开来……
“逃！”紫色凤凰毫不犹豫，振翅飞向天边。
这股气息超越他认识上限，甚至比在宗门禁地里感受过的渡劫仙人残余气息还要恐怖。
唰！众人没有反应过来时，一道紫线掠过天空。
杨越冷笑一声：“逃得掉吗？”
下一刻，身影再度消失原地。
砰！
一声重响，天边蓦地炸开一道紫色烟花。
漫天紫雨下，一道黑色身影骤然出现，手中握着一颗小人。
正是凤天尊的元婴。
“死吧。”杨越猛地一握。
砰！求饶都没来得及发出，元婴爆出无数紫色光点，消失天地。
一代化神就此身陨！
……
事情到这里，已经尘埃落定。
渡劫巅峰的杨越，已经非人力所能抵挡，连杀数千人后，宣京城防崩溃，九十万人投降隋国，
而后，杨越针对这群上位者们，展开了血腥的大清洗……
……
日子一晃啊，十年就过去了。
这一天。
古魔森林中，吃人宅里。
“这么多年了，我还是感觉愧疚。”
一位黑金色冕服，头戴十二旒冠冕的帝王看着这‘瑟瑟发抖’的宅院，轻叹一声。
十年中，他靠自己的努力，晋级到了渡劫巅峰。
但当他打算突破最后一道关卡时，却发现心境有一处缺憾。
正是这缺憾，始终无法引来天劫。
不渡劫，便无法成仙。
而他来此，便是来弥补这一点遗憾。
“时光倒流！”
杨越手中出现一面镜子，黑色的镜子射出一片灰蒙蒙的光芒。
瞬间，这小院里吸纳出无数灰色光点。
这就是‘时间’，时间也是一种物质。
就在这灰色光点纷飞里，宅院的样貌飞速变化。
墙壁慢慢恢复新鲜，脱漆的大门慢慢恢复光艳。
最后，当杨越来到那院子里。
岁月的力量渐渐返回，慢慢的，一个玲珑的身影缓缓浮现，重新凝聚身体。
“姑爷！”
这个女孩刚一出现，便看到注视着他的杨越，懵了几秒，脸色立刻变得不敢置信。
男人看着她，微笑地缓缓张开了怀抱。
……
全文终。
感谢大家一直以来的陪伴。
2021年，3月31，夜。沉睡的抹香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