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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变法之暴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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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耕大典结束,接下来便是推出新的土地法令——没收私吞田地,重新丈量划分。

    朱明带着文武百官,跟随钱龙锡的脚步来到了皇庄东北方向的一片土地上。

    这一大片土地,经过探查,一共一万三千余亩。

    这里原本属于新开垦的民田,却在户部的土地薄上赫然写着京师有名的大地主朱一知的名号。

    明厂经过详细的调查,这片土地是朱一知强行侵占的农田,通过某种方法,让其变成了朱一知的私人财产。

    明朝之亡,亡于何故?

    普遍认为是吏治腐败、外族入侵和农民起义,诚然这些都是重要原因,但诱发这些的根本原因却是土地兼并。

    明朝的土地兼并可以说达到了历史上的最高潮,大量土地被皇帝以恩赏的形式赐予皇室或大臣,在地方有钱的官绅又千方百计的通过各种手段吞并土地。

    最突出的就是藩王占田。

    万历时,福王封藩河南,明神宗一次就赐给他田地二百万亩,河南土地不够,“并取山东、湖广田益之”。

    天启时,明熹宗下令拨给桂、惠、瑞三王和遂平、宁国二公主的庄田,少者七八十万亩,多者三百万亩。

    各州县已至无田可拨,于是勒令各地人民分摊银租,叫作“无地之租”。这种情况,真是前所未有的“讽刺”。

    在四川,一个普通的地主就占有几十家佃户。

    在浙江和福建,有田的农民仅占十分之一,大多数农民都是无田的赤民,不得不为地主做长工、做佃户。

    北京、山东、山西、河南、陕西、湖广等地的绝大部分的腴田(肥沃的田地),都被王公勋戚和地主豪绅侵占。

    江南的缙绅富室,占田少者数百亩,多者数千亩,乃至上万亩,多者甚至十余万亩。

    经过前朝张居正的精心测量,明朝的田地大约是一千二百万亩,全国人口大约二亿多,但是百分之六十的田地都掌握在大地主手里,而且不纳粮入税,在农民手中的土地少之又少。

    明厂秘密调查的这些数据极其惊人,朱明首先想到的就是让这些大地主把侵占的田地从嘴里吐出来,把隐瞒不报、漏报不交税的土地找出来。

    经过宣传,土地新法令的推出早就传遍了整个大明。

    因此,今天的新土地法的推行倍受注目。

    崇祯皇帝要在皇庄收地分地的消息迅速传开,方圆百里内的农民都往这里赶来。

    因为他们都想亲眼看一看,新土地法是如何改的,土地又是如何分的。

    这时,皇庄田地间早已经是人头攒动,乌拉拉的一大片。

    这其中不仅有许多大臣,还有附近的百姓,更有闻讯赶来的大地主朱一知。

    朱一知早就听说了钱龙锡派人查阅了他家的户部土地簿存根,想必要瓜分他的田地,早早地领着几十口子护院、家丁、打手赶了过来。

    同时,他和京城里所有的地主豪绅通了气,为了他们的田地不被瓜分,为了他们共同的利益,他们决定联合起来,一起对抗变法。

    朱明看着跪在路中央,挡住路口上的几十号人,以及最中间的一位矮矮胖胖的中年人,料定这位就是大地主朱一知无疑了。

    见了崇祯皇帝,朱一知丝毫不惧,跪在地上大声喊道:“陛下明鉴,身后的这块地是草民的,户部上有白纸黑字作证,钱大人要是强行瓜分,那就是以官压民,仗势欺人!”

    一句话,朱明就知道,变*法遇到了障碍。

    面对崇祯皇帝,朱一知竟然毫无惧色。

    他凭借的是什么?

    凭借的就是他这个姓,因为他的十四辈祖宗是成祖朱棣的兄弟朱标,算起来他也是皇亲国戚的后裔。

    朱一知的底细,明厂自然是了如指掌,这不是什么秘辛,轻轻一查族谱,便能查的出来。

    虽然朱棣的时代已经过去了二百多年,但毕竟还是朱家人。

    正是因为这个身份,朱一知这些年干了多少件坏事,却一点儿事都没有。

    朱明打量着朱一知,道:“这块地虽然挂在你的名下,但是,它原本是块民田,你是怎么得到它的,不用朕帮你回忆吧?”

    朱一知脸色微变,高声叫道:“陛下,这块地确实是一块开荒的农田,草民花了一万两银子购买所得,票据和账本户部都有,要是陛下不信,可以派人前去察看。”

    根据明厂调查,一万两银子是最近几天新补上去的,购买的票据也是个假账。

    朱明脸色一冷,看来朱一知是吃了秤砣铁了心,一定要跟变法作对了。

    “来人,先把他们押下去,等候发落!”

    他身后由魏中闲带领明厂的番子,和骆养性带领的锦衣卫,差不多一百号人,瞬间将朱一知和他的几十个护院包围了起来。

    一看这种架势,朱一知立即开启了他的表演,他并没有哭,而是扯起脖子大声嚎叫:“陛下,草民怎么说也是老朱家的人,您这样做,如何跟大明上下数百万的宗氏族亲交代?难道陛下真想六亲不认、欺师灭祖吗?”

    “大胆!皇上怎么做岂能由你胡说,再敢阻拦,格杀勿论!”王恩生一声怒喝。

    明厂的番役立即利剑出鞘,刀架于他的脖颈之上。

    局面不利,朱一知心急如焚,眼睛瞅着远方,见援军未到,只继续能拖延时间,高声尖叫道:“这是老朱家的地,动了就是在太岁爷爷的头上动土,便是大逆不道!”

    朱明冷哼一声,对钱龙锡道:“地是国家的,地是农民的,地也是朕的,钱爱卿拿步尺,量地!”

    钱龙锡立刻拿出一根长长的绳子,这是早就制作好的专门用来量地的步尺,中间标刻了一些记号,长度正好为一步,也就是六尺。

    (换算单位为1里=180丈=1800尺=300步。)

    朱一知见钱龙锡果真拿着步尺要量地,顿时如屁股着了火的公鸡,高声叫道:“来人呐,快来人呐,要分地啦!”

    呼啦啦,这个时候,从远处突然涌过来一大群人,约有五六百人,手里拿着刀剑棍棒,看起来都是大地主家养的奴才、护院、打手以及佃户。

    京师里所有的大地主接到了朱一知的消息后,立刻赶过来支援。这样一来,对面的人数倍增。

    朱明万万没有想到京师的地主们这么有胆量,居然连起手来公然对抗变法。

    魏中闲巡视着周围这群人,厉喝道:“都给我让开!难道你们想造反吗?!”

    曹花春立刻扬起手里的长剑,怒吼道:“陛下在此,何人敢拦!”

    都说法不责众。

    朱一知料定皇上不会真的当街杀五六百人,胆子也大了起来,耍起了无赖:“陛下,这些地就是我们地主的命根子,您要收回去,就是要了我们的命。我们也是被逼无奈。”

    “朱一知,你可知道,你这是公然挑衅变法!”朱明怒声说道。

    曹花春眼睛一寒,手中利剑猛然刺出,直刺朱一知的大腿!

    “噗!”的一声,利剑毫无阻碍的刺进了朱一知的大腿。不过,曹花春下手极有分寸,不会真要了朱一知的命,只是让他吃点儿苦头。

    “啊呀!”

    朱一知惨叫一声,捂着鲜血淋漓的大腿,大叫道:“杀人啦!杀人啦!”

    他对着周围的护院怒喝道:“都他妈愣着干什么!给我打!给我上!”

    “我看谁敢!”魏中闲一声怒喝。

    这一声怒喝起到了一定的效果,护院们踌躇不前,因为面对的毕竟是明厂,是官府,是大明的皇帝,起哄也就罢了,怎么可能真下的去手?脑袋不要了?

    边上的打手、护院、佃农们逐渐后退,无人上前帮忙。

    “一群没用的废物,银子白花了!”朱一知恨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