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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利先生带着佣人们正在一楼收拾家具。
贝拉径直穿过大厅,然后沿着楼梯走上二楼,来到了伊莎贝尔的房间。
安琪拉小姐静静地躺在床上,旁边坐一个身着古典衣裙的美丽女士。
确切地说,是一位美丽的精灵。
就像童话故事中出现的那种,身形有些透明,宛若没有实体。
只是衣着更像一个贵妇。
「她还是这么让人不省心。」精灵坐在床边,温柔地望着安琪拉小姐的睡颜。
房间的气氛此时格外的宁静,仿佛外面的战斗丝毫没有对这里造成影响。
「可能是经历得太多,太辛苦了。」贝拉平静地说,「五百年的彷徨,谁都会累的。」
背负的太多,需要忍受的太多。
「或许吧。」精灵伸出手,轻轻地抚摸安琪拉小姐的面庞,「可怜的孩子。」
贝拉静静地看着,感觉眼前这一幕格外地温馨。
她想起了小的时候,自己发高烧,母亲也曾日夜守候在身旁的场景。
那是一种独特的慈爱,一种不掺有任何杂质,最纯粹,最温暖的母爱。
「你是想来问封印的方法吧?」过了一会儿,精灵转过脸来,对贝拉说道。
贝拉默默地点了点头。
尽管她只是凭借推测,前来寻求帮助。
精灵站起身,移动到了窗前。
「五百年前,的确是我封印了他。」精灵平静地说,就像在讲述一件寻常的小事,「不过很遗憾,现在的我,已经无法做到了。」
「哎?发生了什么吗?」
「因为啊……」精灵抬起头,望向窗外的天空,这一瞬间的神情,倒是和伊莎贝尔有几分相似。「也许,这就是宿命吧?」
贝拉不解,但是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对方似有难言之隐,但事到如今,已经没有更好的方法了。
克拉肯很快就会回来,如果不能完成封印,大家都会命在旦夕。
「不过,倒是可以结束这一切了。」精灵如是说道。
贝拉不明就里。
只见她缓缓地转过身,轻盈的灵体没有任何阻力。
「问你个问题。」对方的眼睛直视着贝拉。
「什么问题?」
「对你来说,最重要的是什么?」
「最重要的?」这个问题猝不及防,贝拉从来没有想过,「我……不知道。」
贝拉只能这么回答。
重要的东西吗?也许有很多,可是最重要的是什么呢?
如果从中取舍,可能会有一个答案,但很多事物,并不是非此即彼的关系。
精灵没有继续追问,而是再次望向了窗外。
两人就这样静默了片刻。
「好吧,至少没有随便讲出一个。」精灵转过身来,继续说道,「换言之,你暂时还不知道。不过那样东西一定存在,可能你只是没有意识到而已。但不管你有没有发觉,它都存在着,会令你牵挂。所以,请一定要守护好它。」
贝拉不置可否。
「对我来说,最重要的东西,却无法守护。」精灵的眼神中,流露着淡淡的哀伤。
「可能有的时候,会感到无奈吧。」贝拉大致能够理解那种心情。
「无奈吗……又或许只是不甘心。」精灵轻轻地回到安琪拉的床边,「我现在能做的,就是带来解脱。」
说话间,精灵的身上开始散发出淡淡的光芒。
就像在黑暗的丛林中亮起的点点萤火。
渐渐地,那光芒越来越强烈,照亮了整个房间。
很快,精灵的身体完全化为一些星星般的光点,随后附着在了安琪拉小姐的身上。
然后,光芒慢慢消逝。
安琪拉缓缓地睁开了双眼。
「母亲大人……」
她似是在喃喃自语。
而精灵已经不在了。
贝拉试图帮助安琪拉从床上坐起来。
「没关系,」安琪拉小姐婉言谢绝,「我已经没事儿。」
她轻轻地从床上下来,行为举止已经完全像是个正常人了。
紧接着,她走到书桌前,打开抽屉,取出了那个绛紫色的匣子。
「走吧。」
于是,贝拉陪着安琪拉小姐,一起离开了房间。
两人下了楼梯,穿过大厅,走出城堡,来到了艾琳娜他们战斗的海边。
伊莎贝尔看到养女的神情,不禁有些诧异。
不过很快,她像是明白了什么。
她曾经预感的这一天,终究还是来临了。
安琪拉望着夫人,眼里充满着不舍。
她想要开口,却不知从何说起。
任何语言都难以表达此刻的心情,她只能弯下腰,张开双臂,深深地拥抱养母的肩膀。
伊莎贝尔抬起双手,迟疑了片刻,还是放到了安琪拉小姐的背上。
即使没有血缘关系,但多年的养育之情,也同样难以割舍。
夫人回想起了多年以前的那个下午,也是在海边,她发现了这个孱弱的姑娘。
这个没有姓名,没有记忆,没有过去和未来的孩子。
她发现她的时候,就像天使降临到自己的身边。
伊莎贝尔膝下无子,便把她当作自己的女儿,并给她起了「安琪拉」这个名字,意为天使。
她就是自己的天使。
虽然伊莎贝尔为人严厉,却唯独对这个养女疼爱有加。
她还经常想着,自己百年以后,可以让这个孩子继承自己的家业。
毕竟这个孩子还很年轻,应该会比自己更有前途。
后来伊莎贝尔逐渐上了年纪,这个孩子便主动承担起了自己的起居。
其实她早就应该意识到,这个孩子身上的不同寻常之处。
二十年间,容貌几乎没有任何变化。
这是一种诅咒,一种来自命运的诅咒。
一种超出人类承受能力的诅咒……
两人相拥了良久。
「谢谢。」
最后,安琪拉只能说得出这一句简短的道别,便放开伊莎贝尔,转身离去了。甚至不敢回头再望一眼,生怕自己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又敌不过难舍的情绪。
夫人下意识地伸出双手,想要抓住离去的女儿。
可是,她没办法从轮椅上面站起来。
失去的东西,已经失去了。
或许她早就知道,该离开的,总会离开。
就像相遇是那么地突然,离别也是那么地匆忙。
那一天,是在海边;这一天,也是海边。
夫人颤抖地收回双手,那张雍容华贵的脸庞上,第一次显出了苍老的痕迹。
岁月,终究还是战胜了倔强。
随着不断翻滚的海浪,克拉肯再次逼近了特雷西亚。
这只凶猛残暴的海上巨无霸,在腐蚀海水的同时,也侵蚀着人们的希望。
伴随着震耳欲聋的嘶吼声,他挥舞着触须,仿佛要吞噬掉眼前的一切。
然而,却毫无理智,就像发了疯的野兽。
或者说,他本来就是狂化的怪兽。
渴望摧毁一切的妖魔。
安琪拉伫立在岸边,注视着眼前逐步逼近的克拉肯,没有一丝惊慌。
反倒像是在等待这一刻的到来。
她轻轻地打开手中的匣子,取出了一个泛黄的卷轴。
好像早已下定了决心,没有一丝犹豫。
安琪拉默默地展开卷轴,然后咬破食指,将一滴鲜红的血液滴入其中。
宛如一颗炽热的火苗,在接触卷轴的一刹那,迅速蔓延开来。
顷刻之间,化为灰烬。
「回家吧,父亲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