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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安晓北的父亲安伟良下班回来,曾红摆上碗筷,嘴里头还不时地抱怨煤气费贵,水费贵,买菜也贵的话。
安伟良五十多岁,只是一个普通的修车厂工人,早年从南方搬到了北方,第一任妻子生安晓北的时候死了,一年后,挺着大肚子的曾红就嫁入了安家。
安晓北明白曾红话里的意思,使劲咽下一口白饭后,她问曾红:“我上个月给的家用不够吗?”
曾红马上住了嘴,一个月五千多的家用,够多的了,“够是够用了,可是你妹妹上学的学费还没有呢,那得好几万块钱啊。”
安晓北没有作声。
她大学四年都没问家里要过一分钱,甚至从高中开始,学费就有学校的奖学金赞助,剩下的书薄费和伙食费还有一部分是她兼职赚来的。
安伟良眼神黯然,“唉,要不,小茜就别读大学了……”
“不行。”
安伟良还没说完,就被曾红一把打断,“你想都别想,凭什么安晓北能上大学,小茜就不能上大学啊?”
“这……这不是没有钱吗?”
“没有钱?没有钱你卖血卖肾也得给我把钱筹回来。”曾红把饭碗一把扔下,气吁吁地道。
安伟良连忙陪着脸说好话。
安晓北觉得吃到嘴里的饭都是苦的,放下饭碗,安晓北拿着手机走出了家门。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用户已关机……”
安晓北听着话务员的声音,心里头很烦躁,“又在做手术吗?”
三天后,安晓北接到了医院的电话通知,要求她出席医管局的聆讯调查。
安晓北打电话给梁海斌:“还有三天,不如我们去旅游吧。”
“安安,我这段时间都很忙啊,等过一阵子好嘛?”梁海斌的声音依然温柔。
“那我们不去远的地方,就去泡温泉,去吃火锅,好不好?”
“安安,抱歉!”
“那好吧。”安晓北噘着嘴巴,对电话另外一头的男人说道:“那你要注意休息啊。”
“嗯,乖安安,等我忙完了,我们去d市看海……”
安晓北心满意足地挂掉电话,拿起市郊地图开始研究行程。
每天她都给梁海斌打电话,告诉他今天去了什么地方,做了些什么。
梁海斌的电话接得很快,只是言语很简短。
安晓北以为,他还在忙,于是,很体贴地挂线。
第三天夜晚,安晓北踏着夜色才回到了家里。
安伟良见到自己的大女儿回来,脸色有点不自然,“小安,回来啦?”
“嗯,爸。我回来了。”安晓北放下背包,看到沙发旁边摆着一张按摩椅,本来就极小的客厅显得更拥挤了,“这东西打哪来的啊?怎么放我们家里啊?”
“什么打哪来的,是我妈跟我在大商场买给我爸的,一万九
千九百九十八,怎么样,划算吧?!”安茜一屁股坐在按摩椅上,展示着各种功能,“商场服务员说了,这可是意大利进口,全真皮,还保修……”
“家里拿来那么多钱?”
“咳咳……”安伟良咳嗽着拿起桌子上的杯子,却发现杯子里没有水。
“这是用我以前单位发的钱买的。”曾红从厨房里走出来,手上还端着一大锅汤水,“单位被人收购了,赔了一笔遣散费,这不看你爸上班辛苦,经常喊腰酸背痛吗,就买来试试。”
安晓北一脸不相信,“遣散费?以前怎么没听你说过?”
“唉,以前我以为那笔钱没着落了,提来干嘛。”曾红勺了一大碗汤,递给安伟良,“快尝尝,人参鸡汤,炖了好几个小时了。”
“很大笔钱吗?”
“呵呵,不多,够小茜上大学了。”曾红难得的对安晓北露出了笑脸,“来,你也尝尝这汤。”
安晓北没有再问下去。
翌日上午,在聆讯堂上,安晓北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繁地回答着检察医官提出的问题。回答完了问题,接着,就是轮到证人的上堂。
安晓北坐在自己的席位上,听着那些昔日同事的口供,从开始的不敢置信,变到愤怒,到最后,是绝望。
她捂着自己的嘴巴,不让自己哭出来。
“最有一位证人,安伟良。”检察医官传召最后的证人上堂。
安伟良穿着新簌簌的白衬衣,黑色西裤,紧张兮兮地从门外走进来。
安晓北惊愕地看着自己的父亲做到证人的席位上,原本已经沉降到最低点的心脏开始一阵阵地发冷。
安伟良的视线只与安晓北相碰了一下,就急忙错开。
“是的,当时小安,在外面喝了酒回来。”安伟良断断续续地述说着捏造的事实,“第二天早上的时候,她还直喊头痛……”
安晓北僵硬发冷的手指控制不住地颤抖,发白的嘴唇被牙齿咬出了鲜血。
聆讯结束后,安晓北被立刻停职,并且吊销执业资格,具体吊销的时间还未定。
而病人家属那边,则表示会追究安晓北的民事责任。
安晓北从医管局出来,恰好遇到了安伟良与曾红,以及另外一名穿西装的男子。
男子正把一张支票交到曾红的手上,回头见到安晓北,公式化地露出了一个笑容。
安晓北没说话,杵在那里,呆呆地看着男子与自己父亲后母打招呼离开。
“为什么?”安晓北不解地问自己的父亲,“为什么要作伪证?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安伟良一脸为难,看着安晓北,眼神里面也很是忧愁,“小安,我……”
曾红一扯他手肘,看了看人来人往的过道,“小安,你父亲他也是大义灭亲,你不要怪他啊,来,我们有话回家慢慢说……”
“哈哈哈,大义灭亲……”安晓北痛得放声大笑,“好一个大义灭亲!”
“小
安……”安伟良看着安晓北的样子,心里头慌了,“对不起……”
安晓北摇着头,眼里含着泪水,转身跑出了医管局大门。
顾司迦站在二楼,遥望着安晓北仓促逃离的背影,温润的眸子里掠过一抹不忍。
副院长是他小叔那边派来的心腹,目的就是为了能把他拉下马,进而夺取这栋医院的掌控权。
在顾家,有个不成文的条例,只有拥有了医院的掌控权,才能名正言顺进而掌握顾家的一切。
毕竟医院的事务纷繁复杂纠纷又多,如果能摆平所有的事情,能力自然是有目共睹。
那个病人本来也是救不活的,只是苟延残喘多活几天而已。
顾司迦早就布好了局,等副院长入套,没想到小叔也是个厉害的,金蝉脱壳,居然把责任都推到了安晓北的头上,就这样让副院长顺利逃脱了。
只是可惜了安晓北的一手好技术。
倪威仰头咕噜咕噜喝完了大半瓶可乐,顺着顾司迦的目光看过去,抬手拍了拍好兄弟的肩膀,吊儿郎当地邪笑,“卧槽,那个女人都跑得没影子,你还瞧什么瞧?怎么,怜香惜玉不忍心她背黑锅?”
顾司迦回过神,摇了下头,“没有,就觉得她有点面熟。”
“啧啧,你从来不对女人正眼瞧上一眼,居然会觉得安晓北面熟?不过,她身材火辣,短发雪肤,确实长的够味。”
顾司迦没有理会倪威的黄腔,皱着清冷的眉头走向一旁打开电脑看今天的行程安排。
……
安晓北一路跑着,跑过了通惠河,跑过了北二环,最后,拐进了东街,停在了同济医院门口。
气喘吁吁,浑身乏力的安晓北坐在了医院花圃边上,慢慢调整着呼吸。
有护士走了过来,“小姐,你怎么样?要不要帮你叫担架?”
“谢谢,不用看。”安晓北站了起来,“我自己进去找医生就好。”
安晓北小腿软软地进了医院,熟门熟路地找到了医院手术科,“你好,请问梁海斌医生是不是在做手术啊?”
安晓北在办公室没见到梁海斌,于是问梁海斌的同事。
同事看安晓北的眼光有点奇怪,好像有点怜悯的样子,“梁医生今天休息!”
“哦,好的,谢谢!”
安晓北出了医院大门,打梁海斌的手机,却是提示关机。
二十分钟后,安晓北从计程车下来,站在了梁海斌租住的小区外头。
梁海斌的工资其实比安晓北的还有低上一两千块钱,只不过毕业以后,他还在从事兼职工作,所以,他才能在这个中高档小区租下了四十平米的一房一厅。
安晓北劝过梁海斌,让他不要再做兼职,可每次总是被他用“要赚钱养老婆”的话搪塞过去。
走出电梯,安晓北掏出了钥匙。
刚打开了大门,就听到屋里头传来一阵阵男女的调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