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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这老头儿讲的这么吓人,我胳膊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那女的活了?”
“嗯…”这老头儿夹烟的手哆嗦的厉害,他把烟放到嘴边,‘嗞嗞’的吸了一大口。
“然后呢?你当时什么反应?”我问。
“我能有啥反应?我被吓傻了呗,我当时吓的腿都软了,直接瘫在了地上,眼睁睁看着那女的朝我爬了过来。她爬到我跟前,俩眼直勾勾瞪着我,嘴巴一动一动的,跟我说话。我当时就跟做梦一样,她说的些啥,我一句也听不清楚…直到聂天国从屋里出来,把我给拽了一下,我才清醒过来,发现自己正抱着那女的,挖吃她的脑浆子…”
这老头儿讲到这里,眼睛直勾勾的放光,伸出舌头,舔了舔自己的嘴唇。一股胃酸涌上来,我急忙捂住了自己的嘴,硬憋了回去,憋的眼睛都红了。
“从那以后,我就爱吃脑浆子了,尤其是人脑子,不是猪脑羊脑可比的,你是没吃过,你要是吃过一次…”
“行了行了!”我急忙阻止他继续说下去,“从你说的来看,那女的到底是活了,还是你的幻觉,你根本就不知道,是不是?”
“嗯,是这样。”
“那聂天国把你拽醒,然后呢?”我问。
“然后他就一个人在那里嘟囔,怎么少了一个,怎么少一个…当时看他那样子,虽然我很好奇,但也不敢问他,到底是什么少了一个。过了好一阵,他才定下神。他指着地上那女的说,这人原本没死绝,刚才醒了过来,却被我用石头给砸死了,还吃了她的脑浆子,这件事如果抖出去,那我肯定会被枪毙…我不知道他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而且我也不懂法律,当时听着很害怕,就问他怎么办…”
“他怎么说?”
“他说:我帮你担一个干系,你也帮我守住秘密,关于伐木厂里发生的事,我们谁都不要告诉给外人,就当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后面,我们私下里把这些尸体给处理掉,至于上面,我自然有办法应付…我能怎样?当然他说什么,我就听什么。我当时就要处理那些尸体,他跟我说先不急,我们先把一个‘尾巴’给斩掉,就没有任何的后患了。我问他什么‘尾巴’,他就说,你跟我来。”
“我跟着他出了那座伐木厂子,一直走,来到一片草窝,我看到有一个人被绑在那里,一动一动的。聂天国跟我说,就是这个人,一个进山采药材的,就是他,最先发现的那伐木厂里出事,我们把他除掉,就没有任何后患了。聂天国说着,递给我一把砍柴的刀说,你来动手,杀了他…”
“你动手没?”
“我当时特别害怕,虽然我胆子足够大,但也没亲手杀过人,那可是一个大活人啊,活生生的。当时那人的嘴被堵着,发不出声音,只能掉眼泪,他发抖,我也跟着发抖,怎么也下不去手。聂天国就跟我说,你要是不杀他,到时候挨枪子的就是你。我眼睛一红,咬着牙砍了下去。我也不知道自己当时砍了那人多少刀,后面聂天国拉住我的时候,那人的脖子都快被我给砍下来了…”
听到这里,我心说,原来,我和夏星当初在山里面撞到的那只恶鬼,那个采药人,是被这个老混蛋当年用柴刀给砍死的。
“砍死那人以后,我哆嗦着蹲在地上,吸了好一会儿的烟。聂天国往那尸体上也不知做了些什么手脚,他起身跟我说,走吧,我们把这人的尸体埋到一个地方,后面,他的冤魂就不会报复我们。我就跟他抬了尸体一直往东走,来到山里的一片长满草的洼地,聂天国告诉我说,就是这里,是个什么阴间埋鬼的地方,我也听不懂。反正,那里的土往下挖,颜色有些发黑,跟正常的土不大一样。”
“聂天国指挥着我挖了一个坑,把那个人的尸体头朝下,埋进了坑里。埋好以后,我问他,伐木厂里的那些死尸,是不是也要埋到这里来。他摇摇头对我说:我们现在已经不是外人了,告诉你也不妨,当年炼钢造铁那时候,那座伐木厂里也曾出过事,死的是一些伐木工人,以及几个被送过去劳动改造的国民党俘虏。那些人死后,军车在往山外运尸的途中,因为某种原因,把尸体全部埋在了一个叫孙庙村的,村南的乱坟地里。眼下,这些人的情况跟那些人相仿,所以,我们也埋过那里去…”
“我们整整处理了两天,才把那伐木厂里的所有痕迹给处理干净,把那些尸体弄进一个沟里,聂天国浇上汽油,点火烧掉了。烧完把骨渣扒出来,包了一大包,我们连夜赶去孙庙村,没竖坟包,就刨了一个坑,把那包骨渣放进去,用土填平了。”
“然后呢?”
“然后聂天国走到一座荒坟前,拜了几拜,发了好一阵子的呆,我们才离开。”
“他没跟你说什么吗?”我问。
“没有。”
“好,你接着说。”
“第二天,聂天国对我说,那伐木厂里还少了一个人,是那对年轻夫妇所生的孩子,他居然没死在里面,而是不知去了哪里,很是奇怪。聂天国说,我在护林站的工作暂时由别人来接替,他让我利用本地人的身份,找一些本地的地痞流氓,暗中寻查那孩子的下落,费用由他来出。整整找了一年多,也没有找到,就拉倒了…”
这老头儿只是聂天国的一颗棋子,他所知道的,只有这么多。他对我说,之所以聂天国被调走的时候,他让他把自己安排进医院里守太平间,就是为了满足吃人脑子的怪癖。这些年以来,他不知偷偷摸摸的吃了多少人脑子…
眼见外面天就要黑了,我怕聂晨醒来到处找我,于是便起身告辞。走的时候,老头儿叮嘱我,不要把这些事告诉给别人。我说可以,但你要保证,一旦再想起来什么,必须第一时间告诉我。他点了点头,我把我的手机号码写给了他。
从那座破宅里面出来,我直奔花市,可是赶到的时候,花市已经关门了。我只得在附近的精品商店里,买了一只小小的布娃娃给聂晨。
当我打了晚饭回到招待所时,天已经全黑了,聂晨正站在院子里等我,冷风吹动藤蔓,也吹动她的发丝,摇摇摆摆的。她先是嘟着嘴埋怨我只顾自己出去玩儿不叫她,见到我给她买的娃娃,又高兴了起来。
吃过晚饭,外面下起了秋雨,淅淅沥沥敲打着窗。夜凄凉,深沉,屋里却暖融融的。我抱着聂晨躺在床上,感觉特别的宁静,安逸。
“冷雨,你喜不喜欢小孩子?”聂晨趴在我胸口问。
“嗯。”我点下头。
“那我到时候给你生一个。”
“这个…嗯,好…”
“嗯好…那么勉强的…”聂晨轻哼了一声,“你是不是感觉我活不久了,根本就没有到时候…”
“当然不是,别瞎说。”
“呵呵,那就是有喽,你愿意喽?”
“你这家伙,好吧,我认输…”
聂晨抚着我胸口说:“这才乖嘛,那你给我们的孩子起个名字。”
“这个…你起吧,让我起,肯定不是阿猫就是阿狗…”
“啊…”聂晨拍我一下,“你才生小猫小狗呢!”
“嘿嘿…”
“冷雨,你知道为什么我们前后桌那时候,我动不动就踢你的凳子么?”
“为什么?”
“因为我一看到你跟你那女同桌说话,我就莫名其妙的生气,看到你跟别的女同学说话,我也生气。你跟她们有说有笑,对我却爱答不理,所以我就老踢你的凳子…”
听聂晨这么说,我被一种暖融融的氛围包裹了起来,窗外的雨声仿佛化为了动听的音乐,眼眶一热,心也跟着潮湿了。
“喂…”聂晨忽然往上蠕动了一下,对着我的脸说:“良宵难得,要不,我们现在就制造小宝宝,好不好?”
“你不是说真的吧…”
聂晨‘咯咯’一笑,拍了拍我的脸,“看把你给吓的,放心吧,本小姐会很轻的…”
就在这时,手机‘叮叮咚咚’响了起来。
“哎呀好讨厌…”聂晨扭动几下,“谁啊大半夜的。”
我拿起来看了看,是一个座机号,好像是公话。
“喂?”
手机信号似乎不大好,‘噼啦噼啦’的,很多杂音。
“喂…”
一个阴沉沉的声音,吓得我差点把手机给扔出去。
“你谁啊?”我坐起来问。
“是我…”
这回我听出来了,是那个老头子的声音,可能是信号原因,听着感觉怪怪的。
“是你啊大爷…”我松了口气,“有事吗?”
“我忘了告诉你一件很重要的事…”
“什么事?”我问。
“聂天国…从坟地离开以后…他到过…”
我开始没听清楚,“你说什么?”
“到过庙里…”
“庙?”我的心‘咯噔’一下,“什么庙?他去庙里做什么?”
“他…”
电话里‘嗤啦’‘嗤啦’响,老头儿说的什么,我又听不清了。
“你说的什么我听不清楚,大爷你在哪儿,我过去找你!”
“我…幸福街…”
“幸福街?好,你等着…”
我一边说,一边抓衣服,就在此时,电话里忽然传来一种极为古怪的声音,‘呜噜呜噜’的,像是有人在吼叫着什么,好几个人。
我正呆着,突然间,那个老头儿的声音响了起来,“他们催我走了…”
‘嘟嘟嘟’,掉线了。
“谁打来的电话?”聂晨问。
“是那个变态老头子…”我喃喃的说:“晨晨,我过去看看。”
“我跟你一起去。”
“也好…”
我打着伞搂着聂晨,来到外面,拦了一辆午夜出租。
“师傅,到幸福街…”
车‘沙沙’行驶在路上,转了几个弯就到了。刚从车上下来,我们就看到一个电话超市,但并没有见到那个老头子。
“别急着走,问一下再说。”聂晨说。
“哎你好…”我把手机递给营业员,“请问这个号码是你们这里的吗?”
营业员看了看说,“是我们这里的。”
“是哪一台机?”
“那一台。”营业员用手指了指。
“刚才有个大爷在这儿打过电话吗?”我问。
“什么大爷?没有啊,那台机一晚上都没人动过…”
一阵恶寒从我后背爬起来。阴风吹过,卷着路面的垃圾翻滚。
“晨晨,那个大爷肯定出事了,走,过他家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