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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苦情村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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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话说李如风在无名山洞巧遇师叔祖后,静静地听师叔祖莲虚子和陶虚子讲到的境遇,如风也把自己逃脱太白神龙追杀和走出石洞、返回终南别苑的遭遇,向师叔祖们讲述了一遍,莲虚子,陶虚子听说全真教另外五子为了保护李如风,都已遇难的事,想起在翠云峰秘洞里,师兄弟们一起度过的岁月,心里悲伤不已。

    四人当天晚上在洞里住了一宿。

    第二天,李如风扶着莲虚子,华大力背着陶虚子出发,朝着翠华山方向走,华大力常年在秦岭山区打猎和砍柴,是山区的活地图,知道路朝什么方向走。

    这天,四人来到翠华山脚下的篱笆寨,如风远远地看到印象中难忘的寨子,心里升起一种特别亲切的感觉。

    他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去看望罗大娘,当年在罗大娘家,大娘颤颤巍巍地把一块坚硬的蕨粑递给自己吃,如风走出四处漏风的房门时罗大娘看着他走远的样子,如风心里一暖,“爸爸妈妈都已不在人世了,这次见到罗大娘,一定要跪在她老人家面前,叫她一声妈妈!”往后余生,只要自己还活着,一定要像对妈妈孝顺那样,为罗大娘养老送终。”

    莲虚子左肩已废,陶虚子左眼已毁,由于这些年来洞里缺医少药,加上潮湿,陶虚子的右眼损坏严重,几乎到了失明的状态。

    华大力带着二老走得很慢,如风心里想着去见亲人,早把三人拉出了好长的距离。

    罗大娘家房子比多年前看到的那个样子更破了,好像风再吹大一点,整个房子都会往下倒去,时风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边跑向大娘家房子,高声喊着“罗大娘,我回来了,罗大娘,小如风回来了,罗大娘,你家的尕娃回来了”……

    破房子那里静悄悄的,没有半点回应,如风孤单地站在罗大娘家长满蒿草的院坝里,心想“罗大娘到哪里去了呢,大娘那么好,是个勤快的庄稼人,最起码也会把门前的坝子收拾一下吧。”

    突然,李如风感到背心冷汗直冒,“莫非罗大娘她……”

    如风走上长满青苔和野草的栏坎,轻轻推开罗大娘家要扑倒下来的木门,里面只有一根烂木凳,没有香火。

    屋里过于昏暗潮湿,如风走上前,终于看清了烂木凳上有一个小小的木牌子,上面写着“寡妇罗平淡之灵位”。

    如风忽觉眼前一黑,如遭雷霆重击,一头栽倒在地上……

    这时,华大力一行三人已走进寨子。

    这几户人家,华大力都有模糊的印象,刚才在来这里的路上,听到小主人说道他要去看一个叫罗大娘的人,应该就是村尾巴上的这个寡妇家了。

    华大力走进院坝一看到处都是残破的样子,知道小主人出事了。

    他大步跳上栏坎,看见李如风倒在潮湿而冰凉的长有野草的陶屋里,手里握着一个小小的木牌子。

    华大力抱起李如风拼命地朝屋外跑去,边跑边喊“寨上有郎中吗,寨上有会看病的人吗?”

    寨子里一片冷寂,哪有半点回应。

    大力推开一户人家旧得快要烂掉的木门,把李如风放在一个用树桩做成的木凳上,把木凳抵着破败不堪的墙壁。

    大力跑出屋去,把莲虚子和陶虚子接了过来。

    大力去寨子里找了些柴禾来,让他感到奇怪的是,寨子里空无一人。

    黑蚂蚁出奇的多,不经意间,就会踩到一只。

    大力烧起火堆,给三人取暖,自己带着灵猴出门去给大家找吃的去了。

    半夜时分,大力带回来几只野鸟和一些野山葱。

    整个寨子,除了他们几人,完全冷清了。

    将就用过晚饭,大力拿着火把出去找住宿的地方,无一例外,推开的每户人家,除了没人,能用的基本家具都没有了。

    四人围着火堆坐了一夜。

    第二天上午,如风走去放黄狗咬人救自己的女孩家,看到的只是破败不堪的房屋和遍地杂草。如风依稀地在一张破门板上面看到一个“巫”字。

    显然,寨子里遇到了什么特殊情况,而旦绝不是近一两年发生的。

    华大力想投一把火,烧掉这个死气沉沉的寨子,被李如风拦住。

    如风想,“一个村庄就是一段历史,一段记忆,留着,让路过的人们去想、去写、去看吧。”

    一行人走过村头,看到的除了荒草还是荒草,农民的土也不再是土,是被杂草和野刺缠得让人毛骨悚然的死土;坟头不再是坟头,是被比人还高的蒿草和野刺凌辱得麻木的荒泥……

    四人走走歇歇,秦岭古道本就难走,加上附近几个寨子都是死寂的村寨,连喝水的瓢、吃饭的筷子、点火的火折子都没有的村寨。

    华大力大为吃惊,“才两年多没有回家,我家周围的寨子怎么都没人住了,我家人……”

    不想不要紧,一想到这,罗大力的心像被绞索绑定了似的,找不到翻盘的机会。

    华大力身材高大,力气也大得惊人,在杂草和野蒺藤遍布的山路上,大力身上背着个百多斤重的人,迈出的步伐还是那样稳健,丝毫没有体力不支的样子。

    莲虚子和李如风两人暗暗称奇。

    山路上,为了缓解华大力害怕失去亲人的心理压力,莲虚子和李如风不断讲一些让人发笑的小故事或乔段子,华大力都是勉强笑笑应和,有谁懂他心里的苦,从好几个寨子走过,有哪个寨子有一个村民是活着的?

    走到华大力家住的苦蒿寨,天色已经黑下来了。

    照例如常,没有人声,没有灯光,没有烟火,各户人家的房屋要多烂有多烂,各户人家四到八处的杂草要多深有多深,茅厕旁边死成堆的老鼠要多臭有多臭,野蚊子的肚子要多鼓有多鼓……

    华大力一点希望都不抱了,他把陶虚子放下身来,一把塞给李如风,自己不要命的在长满草刺的路上狂奔,跌倒了起来,起来了又跃倒,他觉得这些都不是个事,要是家人们安好,那比什么都强啊!

    华大力手上、脚上、身上被野刺和丝毛草抓得稀烂,他跌跌撞撞地走到了家门口,没点反应都没有,更不要说在出门的时候,大女儿和小儿子,孩子他妈罗石花,靠在门口不停地挥手再见、依依惜别的场景,在惨痛的时代,能活着都是上天最大的恩赐,掌握生杀大权的是朝廷、是宦官、是阿阿谀奉承的权贵、是割剧势力、是流窜的土匪,老百姓哪有家,哪来家?

    华大力软了,半点力气都没了,他的身体和门板起朝陶屋倒去,在陶屋长得有些青苔的泥巴地上重重地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