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衙司都府三十六、阴谋显-拦截载着阿离的马车悠哉悠哉地在宣清府的主街上走着,她不着急,或者说她没有催着马车夫快些走,她知道自己的这趟路途也算是结束了,从京都府出来,一直到现在,算了算也已经过去四天了,四天的时间里,阿离经历了很多,经历了她第一次独自出来完成任务,第一次受伤,还有第一次坐在马车上悠哉悠哉地走着,她很享受这个过程,所以她想把这个过程延长一些。
阿离闭上了眼睛,感受着马车车辙在路面上压过所产生的震动。
或许,等自己睁开眼睛的时候,便会出现在自己熟悉的街道上了吧。
就这样,阿离睡了过去,在梦里她看到了自己的老师,看到了一脸严肃,在那里训斥二师兄的大师兄,看到了盟里形形色色地人物,看到了老师俯下身子,轻声对自己说“以后你就叫阿离了,这里便是你的家,你要叫我老师。”
阿离是个孤儿,或者说,她是被迫成为孤儿的,十三年前的那场屠杀,至今还会出现在自己的梦里,妖艳的红色,在那个夜里,如同来自地狱中的恶魔,在夜空中肆意地舞弄着自己的身子,喷吐的火舌如同怪兽的利爪,不停地撩拨着村子里每个人的心。
六岁的阿离,看着曾经熟悉的人,在自己眼前便成一具又一具冰冷的尸体,看着他们的鲜血从身下慢慢蔓延开来,如同地狱中盛开的曼陀罗花,妖艳诡异而又神秘异常。
阿离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时候,天早已大亮,周围的景象早已不是她所熟知的那个地方了,她曾经以为这是一场梦,她以为自己醒了之后,一切便都会结束了,于是她睡了,睡得很香,只是当她醒来的时候,她才发现,那梦并不是梦,而自己记忆里的一切,似乎真的只能在梦里才能见到了。
阿离坐在分不清是谁的,已经烧焦了的尸体上,看着周围的一切,浓烈的焦糊味,如同巨浪般,向着自己的鼻腔里涌来,阿离只是抽动了一下鼻翼,便再也没有了反应,那双原本澄澈明亮的双眸里,此时早已看不清任何情绪,灰蒙蒙
的,一片死寂。
直到那个人的出现,高大的身影,挡在了自己的面前,刺眼的阳光被他的影子所替代,阿离抬头看着那人的面容,如同看到自己家人一般,然后听到对方缓缓地对自己说道“小姑娘,我带你回家,以后我就是你的老师。”
马车晃动,将梦中的阿离惊醒。
初醒的阿离,神情有些恍惚,似乎感觉眼前的一切依然是那么的不真实,双眸中还透着些许的凌乱,随着阿离气息的平复,双眸里的神情也逐渐变得清明。
“又梦到了那里。”阿离幽幽地叹了一口气。
马车再次晃动,接着马车便停了下来。
阿离皱眉,暗道不好,但是却不敢轻举妄动,阿离没有冲动地出声询问,而是缓缓地屏住呼吸,仔细感受马车外面的一切气息。
“一个,两个,三个”阿离倒吸一口凉气,外面除了自己还有马车夫的气息之外,竟然还多了十六个陌生的气息。
“他们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拦住马车难道是祁家庄的”阿离心思急转,不停地猜测外面那些多出来的气息的身份。
宣清府的街道很静,冬月的风很冷,很冷的冬月风,吹在很静的街道上,那便是冷静了。
马车里面的阿离很冷静,外面拦住马车的一行人也很冷静,而坐在马车外面赶马车的人却一点都冷静不下来,似乎在他的记忆中,这样的场面应该是第一次遇到了,一瞬间,只觉得自己浑身发抖,甚至有想逃的冲动,要不是自己的腿脚已经不听使唤了,自己应该已经在逃跑的路上了。
赶马车小厮,颤颤巍巍地将身体靠后,尽量看在车帘处,然后声音颤抖地向车内的阿离问道“姑娘,现在咋办呢”
“还能咋办,凉拌呗。”
“额,姑娘,你可得想想办法呀。”
这次阿离便再也没有说话,似乎是在等什么。
“姑娘,你这是要去哪里”开口的是拦住马车的一行中的首领模样的人,虽然他们的穿着都很普通,但是流露出的气质,确实不是常人所有的,从目光中透露出来的坚毅,狠戾,让人根本无法和他们对视。
“不知来的是宣清府的哪位大人,要管小女子去哪里”阿离的声音从马车里飘出,虽然声音轻柔,但是态度却很是坚定。
“我并不是官府的大人。”
阿离呵呵一笑,然后冷声道“既然你不是官府的人,为何还要拦我去路,管我去哪里”
姑娘去别的地方,我自然不会管了,但是你要是去京都府,我自然要和你聊一下了,”那人骑在马上,向阿离所在的马车前,拱手一礼,接着说道,“还请姑娘从马车里出来一下,有些事情,我们家公子想和你询问一下。”
阿离听到“京都府”几个字,心中一凛,自然也是猜到对方的来头了。
之前在悦来客栈的时候,自己便觉得有人跟踪,所以后来便和晨姨,还有客栈掌柜的,一起设下调虎离山之计,让对方以为自己为了准备明天的行程,而早早地便在房间里休息了,其实自己则是办成了给水珠儿伴舞的舞女,偷偷地溜出了悦来客栈,而期间自己还拜托水珠儿帮着自己拦一下那个人,虽然自己并不知道对方的身份,也不想着水珠儿能拦住对方多长时间,只是没想到此时会在这里遇到。
阿离虽然心中波澜,但是表面却没有表现出来,而是冷声道“你家公子毫升霸道呀,无缘无故地便要拦我一个姑娘家的马车,而且这大晚上的还要让我下车,去见你家公子,莫不是你家公子害了什么臆病不成,要不怎么会想的这么美呢。”
“看来姑娘是不打算从马车上下来了”那人冷哼一声,无限的威严之势,从周身迸发而出,形成一层无形的气浪,吹动了马车车沿上的铃铛。
铃铛的声音乍然响起,回荡在宣清府寂静的街道上,久久不愿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