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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者的亲儿子竟然是凶手!捕快们顿时以为是自己听错了,直呼不可能!这天底下绝对不可能会有儿子杀死自己的亲生父亲的!
见他们并不不相信,沈环便让捕头把死者的儿子黄三给带了过来,向他问道:“黄三,有道是久病床前无孝子,我想你父亲死了你心里应该很高兴吧?”
“世上哪有爹死了儿子很高兴的道理!想必是他老人家怕拖累我,所以这才寻了短见!爹啊……”黄三边哭边辩解道。
“照你这么说,你爹便是自尽而亡了?黄三啊,我想问问你,你是做什么工作的?”
“我…我…”
看着黄三难以启齿的样子,沈环接着说道:“我来替你说吧!你做的是一门*的工作,若是运气好,一天所赚的银子可比人数月的收入!若是运气不好,则是分文皆无,连本钱都得赔进去!你是一个赌徒!对吗?”
看着黄三惊讶的样子,沈环微微一笑,“你一定很奇怪,我是怎么知道你是一个赌徒的?其实这一点并不难,从你们家仅有的摆设和宅院的大小就可以看出来,你们家以前虽然谈不上富裕,但也是衣食无忧,可如今这家里却空有这么大的宅院而没有与之配套的家具,这实在是令人感到十分别扭!如若不是家里出现了什么巨大的变故,是断然不会出现如此情形的!在你屋中打碎的药碗里我看到了里面残留有茯苓、桂枝以及杏仁等药渣,而你父亲遗体的口中又残留有药味,所以我判断你父亲应该是得了咳喘之类的疾病!按照这药方来看,此疾虽是痼疾,但却并不是什么大病!而且此疾所用的药物也都是一些十分廉价的药物!断然不可能会将一家人逼到如此地步!所以我便断定这其中必是别的什么原因,才会将这个家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而这个原因当然是赌!因为对一个赌徒来说,只要能有银子当本钱,没有什么是不可以出卖的!”
“当然,即便你真的是赌徒,也不一定就是你杀死了自己的父亲,你刚才说你父是上吊自杀,那我们就便说说这上吊自尽与被人勒死谋杀之间的区别!第一!凡自缢身死者,双手拳握、发不散乱!其眼合、唇开、舌抵其齿!而你父亲呢?手散发乱,舌未抵齿!第二!凡自缢身死者,颈部索横长不过一尺,且交于耳后。而你父亲颈部的索痕,竟长达一尺四寸!且交于颈后!除此之外,我还发现你父亲脖子上居然有两道索痕!一道是紫的!另外一道是居然是白的!紫的那道是你勒死你父亲之时致其皮下出血所致,所以是紫的!而另一道为什么是白的呢?那是因为人死了以后血流停滞,再往房梁上一挂,那就是白的!第三!凡自缢身死者,脚下所踏之处,必定高于悬空处,而你父亲脚下的那张板凳呢?离他的双脚足足差了竟有一尺!第四!凡自缢身死者,衣物相对平整且身上不会有勒痕以外的其他伤痕!而你父亲呢?不仅衣服凌乱,在其脸上及其手背上亦有许多明显的新鲜抓痕!为什么会留下这么多伤痕,那是因为被其凶手杀害之下本能挣扎反抗所致!以上这几点足以证明你父亲根本不是什么上吊自杀!而是被人谋杀!”
沈环看着黄三,指了指他身上,继续说道:“再来就是为什么我会指你为凶手。如果我是你的话,我在杀死了自己的父亲之后一定会先换上一身干净的衣物,整理一下自己的仪容。并且我一定会把自己手背上的抓痕掩盖好!因为只需要看看你父指甲里留下的皮屑血污,再和你手上的伤口一对比便足以证明与他撕打的那个人正是你!而且你露出的破绽也不仅是如此!有一点是你最致命也是最疏忽的地方!那就是你放在桌子上的那一篮子鸡蛋!如你所说你在听到自己的父亲自尽消息之后便急急地赶回了家,可你在看到养育了自己几十年父亲的遗体时,竟然还不忘了将自己手里的鸡蛋小心地放在桌子上,甚至连一个破的都没有!我可真佩服你这样的心里素质!”
黄三听到这里,心里一惊!下意识地拉了拉衣袖,想要遮住自己手背上的抓痕,然而这一举动在立刻就被捕头给发现了!上前重新把他的袖子给撸了上来,果然和沈环说的一样!黄三除了手背上有许多抓痕以外,连手臂上也着有许多新鲜的抓痕!
“怎么样!赖不掉了吧?若非听沈先生这么说,我实在是难以相信这个世界上会有如此禽兽不如之人!竟然会杀死自己的亲生父亲!把他给我带走!让牢里的兄弟给我好好照顾他!”
捕头愤怒地把已经浑身瘫软的黄三扔给了弟兄们,让他们给押回县衙,他现在甚至不想再看到黄三这个人!弑父确实是十恶不赦的大罪,更是无论落在哪都是让人唾弃的一种行径!就算是牢中的兄弟不动手,牢里的那些犯人在得知了黄三所犯的罪之后也不会让他有好日子过!
因是现场便把案子给解决了,所以刚才沈环的那些话围观的群众们都听得十分清楚!见着捕快们押着黄三向着门口走来,也不知是谁率先向他吐了一口唾沫,将人们心中的怒火瞬间给点爆了!待黄三好不容易脱离了人群之时,他的脸上几乎已经没了一块好肉,变得血肉模糊……
带走了黄三之后,捕头找到了身为报案人的邻居,从他的嘴里证实了黄三确实是一个好赌成性的赌徒!以前黄三没染上这个毛病时,家里确实还算富裕,但自从黄三染上了赌瘾之后这个家的噩梦就开始了。自家的银子都输光后,黄三便四处借钱想去翻本,可是没想到却是越赌越输!当借来的钱也全部输光之后,他便开始变卖自家的家当,也就是在那个时候,黄三的母亲被活活地被这个不孝给气死了!没过多久黄三的父亲也染上了咳喘的毛病,已经被卖得几乎是一个空宅的家再也不能支持黄三继续赌下去,于是他便把主意打到了自己父亲的药钱之上,邻居曾有几次三番地看到黄三以买药为名偷偷地去了赌场,最后输个精光回来……
听到邻居的话,沈环不由长长一叹,根据他从现场掌握的情况来看,黄三的父亲应该是还有一些用来买药的钱银的。可也正是因为如此,黄三看到了父亲竟然还有药吃便向他讨要赌本,于是两人之间便爆发了争执,酿成这样的人间惨剧……赌这个字实在是太可怕了……
事情已经了结,沈环并不想在此处多留,捕头答应地那桌饭他也不想吃了,他生怕捕头再想起什么幺蛾子,再把他给留下来……
然而想象是美好的,但现实是残酷的,就在沈环准备开溜的时候,却又让捕头给逮住了,理由很简单,他们出现场到现在也只是在现场勘察了一番,报案人的证词笔录等等一系列的文书工作还一个都没有做!而他们又是一个个大老粗,斗大的字不认识几个,根本不擅长这类工作,还希望沈环能够帮帮忙……
沈环一听顿时头都大了,“侬帮帮忙好伐?我只是一个书生!不是你们家县太爷!不能什么事都来让我干吧?!”
“你要是我们这的县太爷我们还求之不得呢!省了多少事!就这一次帮帮哥哥吧!改天哥哥请你喝花酒总行了吧!春花楼的姑娘随你挑!够意思吧!”
“春花楼就免了!我只有一个要求!”
“什么事你尽管说!”
“以后别再让我看到你!”
做完了笔录,填写好所有格目,已是将近黄昏。走出县衙看了看天色,沈环长叹一口气,他原来只是想来城里逛一逛的,没想到却惹上了这么多麻烦事!好在之后的公审不需要他出面解决了,否则他真就成了“县太爷”了……
走在回家大道上,沈环一时觉得有些疲累,便随便找了一家店铺门口坐了下来,可偏偏不巧的是他在这里居然碰到了李成!被他半请半拉地带回了李府之中……
李成乃是城中首富,家里十分豪华,晚上用来招待沈环的酒菜也是他两辈子都没见过的豪华酒席!颇有些让人有种无从下手的感觉……
“贤侄啊,你到城里来也不到家里坐坐,是把你李叔叔当外人么?在我这可千万别客气!就当是自己家里!要什么尽管说!”
“够了!够了!多谢婶婶。”
沈环谢过了一直向他碗里添菜的李夫人,对着李成说道:“李叔叔,您平日里都那么忙,我不是怕您麻烦嘛!”
“有什么麻烦的!大家都是一家人!”
李成这话一说出口,李夫人立刻就笑着赞同道:“是啊!是啊!若是我们能早些相见,你定是我们李家的女婿!”
“婶婶您说笑了……”
酒过三巡,沈环满脸通红,舌头都已经开始打结,看他这种情况,李成便吩咐下人把沈环给带了下去。
客房里的床铺已经准备好,沈环一头就栽倒在了床上,闭着眼睛就睡了过去,然而就在下人关门离开这里的那一刻,沈环闭着的眼睛却又重新睁开了,眼神十分明亮!哪里还有刚才那般醉酒的迷离!
沈环虽已离席,但李成夫妇却并未离开,看着沈环的碗中那剩下的许多菜,李夫人不禁向李成抱怨道:“都怪你个死老头子一直劝人家喝酒,也不知道这小家伙吃饱了没有……”
“我看那小家伙不是没吃饱,而是不敢吃……”
“什么意思?”李夫人有些听不明白丈夫的话……
“你刚才注意到没有,你虽然一直给他夹菜,但他吃的每一口菜都是我们也吃过的!我们没吃过的他是动也没动!还有喝的酒,你别看他总是向我敬酒一副喝得很多的样子,但是也只不过是做做样子罢了!不信你看看,这酒壶里的酒应该还剩下一大半!就这么点酒怎么可能把他醉成那样?”
听到丈夫话,李夫人立刻拿起酒壶晃了晃,果然和李成说的一样,里面的酒根本没少多少!
看到这样的情况,李夫人不禁眉头一皱,“这孩子怎么这样?我们又不会害他!”
“我们当然不会,可别人就说不定了……”李成沉吟了许久说道。
“难道说……莫非……”李夫人脸色一白!似乎是想到了什么……
看着窗外的明月,李成沉默了许久才长叹一声,说道:“看来只能让这两个孩子提前相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