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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陌辰与程初阳顿时转身,院门口已经有一灰白长衫的年轻男子走了进来。
“见过严少尹!”白苏对着严陌辰微微躬身行礼,又对程初阳微微颔首,算是打了招呼。
严陌辰颔首,“衙役路上与白公子说了吧,案发现场有一坛酒疑似“忘忧”,为辨其真假,只好请白公子前来相助。”
白苏点头,“劳烦带我去看看!”
严陌辰也不啰嗦,抬手做了个请的姿势,便与白苏一同进去了。程初阳也想弄清此酒真假,因此紧随其二人之后也跟了进去。
细说起来,严陌辰与程初阳二人与白苏都各有过几面之缘,但却算不上熟识。
好在人命案当前,也用不着客套。白苏十分自觉的跟随严陌辰进了案发现场。
此时顾大的尸身已被衙役抬到了衙门,空留地上大片的血迹。白苏只略微蹙眉稍稍打量了一眼,便转头看向了桌上的酒坛。
他走近桌子,搬起酒坛仔细瞧了瞧,又轻轻嗅了嗅坛中酒的味道,很快便转身走了出去。
严陌辰二人见状也跟了出去。
“白公子可看清了,那酒......?”
白苏点头,“确是忘忧。”
此结果一出,严陌辰还好,程初阳简直被惊掉了下巴!
真是可惜了!
此结果也出乎白苏的意料!
“这坛酒是今年刚出窖的新酒,不久前刚起出十坛送了人。这便是十坛酒中的其中一坛。”
“十坛酒中的一坛?”严陌辰惊讶的问出声,语气中掩饰不住的惊喜。
如此一来,酒的主人不就好查多了?
白苏自然明白他的惊喜从何而来,如实道:“是,上面有我亲自刻的酿造编号,自不会错。只是......”
严陌辰见他有些迟疑,当机立断道:“白公子有话不妨直言。”
“白某想冒昧问一句,严少尹能不能确定这坛酒的主人与凶手有没有关系?”
严陌辰闻言摇了摇头。
“目前线索有限,暂不能确认是否与凶手有关。”
毕竟酒是可以赠送或买卖的,况且顾大的交际圈子暂时也还没查清楚,万一他是哪家贵人的亲友,那得赠此酒也不无可能。唯一能肯定的,就是以顾大的财力,买是不可能的。得到的来源最可能的便是受赠或窃取。当然这个就需要一点时间另查了。
“白公子可想起此酒出自何人之手?”
白苏面色恢复了平静,“今年赠出的十坛都给了长阳王。”
严陌辰虽惊讶,却也不是没有想到。毕竟如今的无忧山庄就是长阳王的产业。至少他记得前两年的忘忧大部分都是从长阳王手中赠出去的。
白苏见他若有所思,继续道:“但据我所知,他前些天转赠给他人至少六七坛。长阳王府如今也不过两三坛了。因此,要想弄清楚此坛酒的主人或许应该去一趟长阳王府。”
当然,这只是他的建议。府尹大人同不同意去就不是他要操心的了!
严陌辰这次沉默了,想去调查长阳王还真不是他能说了算的。最起码,要有明确的证据证明此酒确实是由长阳王府所出,单凭白苏几句话还不足以为信。况且,真要说起来,白苏这个“忘忧”的酿造者似乎也有一些嫌疑。
因此,严陌辰需要明确的证据,证明白苏之言确实属实。这样回去请教府尹大人,他才有足够的底气。
不然,长阳王府的大门是那么随随便便就能敲的吗?
白苏似乎也想到了这一点,伸手从怀中拿出一打单子,“这是我无忧山庄三年来所酿制酒的编号以及所赠之人的明细,这坛酒也在其中,严少尹请过目!”
严陌辰刚想要证据,白苏便递了过来,他倒有些意外。不过身在其位,当司其职。这本就是他的职位范畴。更何况命案当前,没有什么比查找凶手更重要的了!
他仔细看了上面记载的三年来所有忘忧的去处,眉心的担忧化解了几分。
不过,这仍不够!
笔上记载的东西只有与实物能对上,这才说明没错。不然,什么笔记都是有可能伪造的!
不等他开口,白苏便十分体贴的说道:“如今无忧山庄的酒窖还余九十坛整,各坛也都有酿造编码。少尹如需查看,可派人随我前去,一探究竟。”
“这......如此也好!不过就有劳白公子了!”这次,饶是年轻少尹脸皮再厚,面上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白苏倒无甚介意的淡淡笑了笑,“无妨。且随我来吧!”
严陌辰派了两名衙役跟随白苏出了门。门口看热闹的百姓见两名衙役跟着白苏走了,纷纷议论起来。看向白苏的目光也多了些审视与不屑。
白苏无视众人的目光,步履闲适径直走向巷子口拴着的那颗歪脖槐树。此时那里正拴着一头通身棕色的毛驴,那驴悠哉悠哉的啃着墙根的草,对周围的嘈杂丝毫不受影响。
听到熟悉的脚步声,那毛驴慢悠悠转过了头。
白苏拍了拍它的身子,“阿忠先别吃了,该回家了!”话落便解开了缰绳。
身后的衙役听说这驴还有名字,竟然叫“阿忠”!不由对视一眼撇了撇嘴。
这年头的年轻人啊......真风趣!
那毛驴似是听懂了他的话,却不甚情愿的踢了踢腿,转头瞅着墙根的草一动不动。
白苏装作没看懂它的意思,一把拽过缰绳扯着驴头便出了巷子。那毛驴不情不愿的“额哈、额哈”地抗议,白苏理都不理。那驴也是头犟的,竟然就这样“额哈、额哈”的叫了一路。
不知是不是顾忌后面跟着的两名衙役,白苏一路都只牵着驴,并没有骑上去。
后面跟着的两名衙役显然不懂他的体贴,强忍着耳边的聒噪愤愤猜测,白苏定然是害怕驴报复,所以没敢骑!毕竟这头驴此时正在气头上,焦躁的很呢!
三人一驴好不容易到了山庄,老远便跑过来一个须发花白,身着补丁衣服的老头儿。那老头听着毛驴凄惨的叫声面露悲切之色,一路小跑一路喊着一个名字,“阿忠,阿忠啊!你这是怎么了?我看看,是谁欺负你了?哎呦!瞧瞧委屈的,眼泪都流出来了啊......”
那老头儿到了跟前围着阿忠转了又转,心疼的整张老脸都揪到了一块儿!
白苏见后面衙役实在看不下去了,这才开口,“我说华老头,阿忠这不好好给你带回来了!干嘛整的跟哭丧一样?没见我后面还站了两个差爷!”
老头儿撅着嘴狠狠瞪了他一眼,这才转身往白苏身后瞧,待瞧清二人的穿着打扮,老脸顿时咧出了一点笑模样,“哎呀,你看看、你看看!都是小白这个臭小子害的,老头儿我光顾着照看阿忠,竟怠慢了差爷!二位差爷莫怪、莫怪!老头我这就把阿忠领走,你们忙、你们忙!”
话落,就像做错事了一般拽着阿忠急匆匆的走了。一边走还一边安抚似得抚了抚驴头。那驴得了安抚,得意的又“额哈、额哈”叫了起来。
待渐渐听不到“额哈”声,白苏三人也差不多到了酒窖。
白苏领着两个衙役挨个检查了酒窖中的“忘忧”,二人发现酒窖中酒的编码与数目均对得上,果然如白苏所言一样,正好九十坛。见再无疑问,二人便恋恋不舍的出了酒窖迅速回去复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