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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不容易熬到了傍晚时分,那县丞刘生果然领着人搬着一些日用的东西来了这个院子。见他面色不虞的坐在院中,老脸瞬间堆满了歉意,“让公子久等了,本官派人暂时买来了这些物件,如果公子还有什么需要,再跟我说,本官会尽量满足你的。”
程思翼往衙役手中瞧了瞧,有被褥、茶具什么的,都是目前急需的。
程思翼点了点头,“麻烦刘大人了,暂时就准备这些吧。反正等县令抓到劫匪救回小妹,本公子也是要离开的,就没必要浪费银子再买其他了。”
那县丞一听,心中暗暗满意。
“既如此,本官就先告辞了!公子请便!”
程思翼在这破院子坐了半日早就不耐烦了,见他买了这么点破烂玩意儿就急着走,立马出声拦住了。
“刘大人且慢,不知外面县令大人命人寻找小妹进展如何了?此时可有小妹的消息了?”
那县丞遗憾的摇了摇头,“据说那伙贼人甚是狡诈,县衙的衙役在城里搜捕了半日,竟一点踪迹都寻不到。此时胡县令正在前面发火呢!”
“这样啊,那麻烦刘县丞了。如果外面有了家妹的消息,还望刘县丞早点告知与我。”
“那是自然!公子放心好了!”
刘县丞见他再无话说,掩饰住心底的不快,告辞离开了。
自从程思翼进了县衙,墩子就悄悄离开,暗中寻找刘二那伙人的下落去了。整个县衙早就无人记得还有这么个车夫的存在。
程香锦与甘雨自从被人劫走之后,一路被扛着下了山,那滋味程香锦一辈子都忘不了,就差点把五脏六腑给颠碎了。后来好不容易被扔上了马车,这才渐渐感觉活了过来。
到了这个时候,程香锦终于体会父兄查案的不易了,同时也对那些用同样手法劫走的下落不明的少女们生出了深深的同情。她与那些女子不同,此一时的困境是由父兄一手安排,为引出真相而来,不会让她真出事。可其他那些被拐走的少女们可就没有她这么幸运了!
也不知这伙贼人将那些女子弄到什么地方去了?可还留有性命?
依旧被装在麻袋里的程香锦在黑暗中胡乱想着,想的越深,内心的恐惧与寒凉就更甚!
等破了案,但愿那些女子还能完好的回到各自家中,与她们的父母亲人好好团聚!
随着马车晃晃悠悠的往前走,程香锦知道,她们距离真相更近了!或许是在黑暗中的时间有些久的缘故,程香锦在马车的晃悠下渐渐睡着了。
她是被一个有些尖锐的女人声音吵醒的,等她睁开眼,身上的麻袋已经被拿走了。她眯着眼适应了一下周围的光线,这才发现,此时正身在一间破屋里,让她意外的是,屋中除了她与甘雨,竟然还有一个女子同样被绑在这里。程香锦好奇的看了看那女子,发现她脸上身上有许多泥土和擦伤,想必是被抓时曾经抵死挣扎过,因此造成的。
除了她们三人,屋中再无别人。
程香锦意外的皱了皱眉,不对啊,刚刚确实是被一个妇人的声音吵醒的,怎么现在倒这般安静了。
她竖起耳朵仔细听着,忽然,有声音仿佛从隔壁传了过来。
“二爷,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以往你往我这边送人,都是按老规矩给的你银子。怎么,现在是嫌给的少了,要狮子大开口重立规矩不成?”
紧接着,一个听起来有些油腔滑调的男子声音传了进来。“哎呀,黄大娘子这是说的哪里话?咱们合作这么久了,我刘二哪有那个胆子对您立规矩啊?您说是不是?”
那黄大娘子想必是正在气头上,显然是不大相信他的话,用力“哼”了一声。半晌,才继续道:“那二爷今儿个是怎么个意思?妇人我怎么越听越糊涂了?”
很快,刘二嬉笑的声音便传了过来,“黄大娘子先坐下说话,稍安勿躁,稍安勿躁!此事确实是我提的急了,没跟您说清楚,这才惹您生这么大的脾气。事情是这样的,半年前我不是给你送来一个王姓姑娘嘛,后来那姑娘的父亲闹到官府来了,哭着闹着要找女儿。你也知道,我叔父和县令自然不会真的帮他找回女儿。没想到她那父亲竟是个固执的,不知是从哪里得了消息,说是咱们拐卖女子都是胡县令指使的,因此,一怒之下,便将胡县令告到了京兆衙门那里。我叔父得了此消息之后,担心长安那边的衙门会来万年暗中调查,因此严禁我在此期间再次动手。今日,我让手下做的这一票还是瞒着我叔父悄悄做的。黄大娘子,少说咱们两个合作也有两年多了,我的为人你也知道,无非就是靠这几个银子糊口而已,如果没了这项收入,我刘二就是废人一个了!我刘二今日就是求您,看在咱们合作这么久的份上,能稍微往上抬一抬价格,这样我也有动力继续往你这儿给你送人不是?我向你保证,无论这万年城里风声多紧,我刘二都不会断了与你这边的合作。您就看在最近风险确实有些大的份上,把价格提一提吧。刚刚你也看过人了,我给你送来的可都是个顶个的好货,你弄走一转手,就是我刘二几倍的银子。您无论如何都不会吃亏的!”
那黄大娘子显然不买他的账,“二爷对我这一介妇人说这些倒没意思了!咱们二人虽然合作了两年多,但也只是单纯的合作而已,做的就是买卖人口的生意。说白了,就是你弄了人卖给我,我再转手卖出去。你从何处弄得人与我无关,我会将人卖到何处你也不用过问。咱们之间一直就只是一个收人,一个收银子的关系。你与县衙那边有什么关系,说实在的,我黄牙婆还真不在乎!说句不好听的,我在这一行做了少说也有十来年,与你合作不过两年多,若说因为银子多少的关系断了与你的合作,说实话,并不会对我有任何影响。少了一个二爷,我手里还有无数个三爷、五爷、六爷。你和你叔父怕风声紧不敢有所动作,那也只是你们的事。要知道,这一行本就是提着脑袋做事,如果你怕了,完全可以抽身离去,没人会拦你。同样,你也不必担心我会没有生意做,因为,这世上不畏惧风险的大有人在!更何况,据我所知,那王富告的本就只是胡县令一人而已,根本影响不到我的生意!”
刘二见这黄牙婆说的如此无情,内心气愤却又不敢显露出来。今日提这银钱之事本就是碰碰运气而已。如果能成,他一次就能比以往多挣三分之一的银子。如若不成,大不了还跟以前一个样罢了!只不过,没想到会被这婆子嫌弃的如此直白罢了,让刘二一直高高在上、洋洋自得的心中顿时感觉颇有不甘!他就不明白了,到底是谁给了这婆子如此大的底气,竟然连胡县令都不放在眼里?
程香锦在这边屋子总算听明白了个大概意思,这难道是贼人内部起内哄了?
又过了大约一盏茶的功夫,隔壁那边总算停止了说话声,很快便有脚步声来了这边门口。
程香锦见甘雨与另外一个女子依然睡得熟,为了不露马脚,她干脆也闭上了眼。
那黄婆子推门进来,见三人没有异样,于是招呼了人将还在睡着的三人重新扛了出去。程香锦强忍着五脏六腑传来的不适愣是没有发出一丁点声音。等再次听到熟悉的马车声响起,她才纳过闷来,想必那被称为“二爷”的贼人已经将她们卖了,如果没猜错,现在是去黄牙婆老窝的路上了。
就是不知刘二到底谈了多少银子,这么快就将她们三人出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