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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暗的房间，床榻上，掩在被子下的人，轻微的扭动身体，怀抱在手心的西装被揉捏蹭动得起了褶皱。
于贝像上瘾一般，从西装上汲取顾尺的味道，那股淡淡的沉香。
片刻。
床上的人像脱水一般，瘫在被子里大口呼吸，身体懒惰得不想动。
良久。
缓过劲的于贝，从被子中探头，额前铺着一层细汗。
顾尺的西装被放置在一边，于贝下床进了浴室，洗漱池上的水龙头被开到最大。
于贝抬头，和镜面折射出的自己对视。
绯红的脸颊和迷离的眼神，于贝愈发不敢相信这是自己。
他太想念顾尺了，早已经迷失了自己。
今天是顾尺回蓉城的第四天。
虽然每天都有和顾尺通话、视频，于贝还是控制不住思念顾尺的情绪。
“你爸爸什么时候才会来呢...”
于贝低头，掌心覆在自己又大了些的肚子上，“什么时候才来接我们呢？”
还在肚子里没完全成型的小婴儿，虽然不能正面回应于贝的问题，但于贝相信这个宝贝一定能感受到他的情绪。
“我们再等等他吧。”
小声嘀咕了句，于贝开始洗漱，现在时间已经不早了。
早餐后。
丁薇就带着于贝出门了，怕他在房间憋得闷出去透透气，顺带去多置办些小婴儿的东西。
“妈妈，先生的姑姑已经准备很多了。”
“一整个衣柜都塞不下。”
看丁薇买起小孩的东西几乎没带犹豫，看见好的就往购物车里放，于贝忍不住劝阻。
“这那能一样，这是妈妈的心意。”
丁薇其实也不是个喜欢奢靡的人，但想到于贝小时候什么好的都没用过，吃过，就愧疚。
现在想弥补于贝的童年已经是不行，丁薇就想加倍对还没出生的小孙子好。
“而且小孩子长身体快，我买的都是不同尺码，以后长大了也有得穿。”
丁薇说话间又往购物车里放了套小孩儿的睡衣，粉色的。
“对了。”
丁薇猛然想起个事儿，“顾尺有没有带你去医院做过染色体检查。”
“究竟是怀的女孩儿还是男孩儿啊？”
这个还真没有。
“先生说不用做。”
“男孩儿女孩儿都好。”
说起顾尺，于贝脸上的笑都变得幸福。
丁薇看他那样，欣慰又有些心疼。
丁薇能够想象到于贝对顾尺的依赖有多强，毕竟在他最困境的时候，一直是顾尺在陪伴照顾他。
“这倒也是。”丁薇其实也不在乎这个，主要想着知道性别的话，买衣服要方便些。
丁薇和于贝又逛到儿童玩具区。
上百平的专区，全是国内和国外的各种玩具。
这时，于贝兜里的手机响了。
还没把手机拿出来，于贝已经猜到是谁了，不出他意料，电话是顾尺打来的。
于贝没直接接起来，先和丁薇对视了小片刻，看丁薇点头，于贝立马兴高采烈的把电话接通了。
“先生！”
腔调里全都是愉悦。
“我和妈妈在逛街，买衣服还有玩具。”
“先生呢？”
“在监督阿宁上钢琴课。”
顾尺现在就和顾宁在琴房，隐约中于贝还能听到钢琴琴键被奏响的声音。
“那先生现在给我打电话不会有影响吗？”
于贝说话间已经从母婴店出来，站在商城的廊道边缘。
“不会。”
“我坐得远，有老师给她上课。”
“喔...”于贝应了一声，低头看着自己的鞋面，好想问顾尺什么时候才会来京都。
但是知道这件事棘手，于贝又不想给顾尺太大的压力。
“想我了没？”
顾尺的声音色中像藏着一把小勾子，一问就勾得于贝脸红心热。
“想...”
“特别想。”
于贝落在身侧的手，不断玩弄自己的衣角。
顾尺默了会儿，就听于贝接着开口问道，“先生呢？”
于贝感觉自己的脸在发烫。
“嗯，我也一样。”
和于贝远隔千里之外，顾尺总觉得心里发空发慌。
电话那头传来两声于贝的傻笑。
“少爷。”
这时，琴房的门被帮佣敲响。
正上课的顾宁也跟着停下来。
“少爷，老太请您去前厅一趟。”
帮佣说道。
“好。”
顾尺也没顾上多想，“小贝，晚点我再打给你。”
“祖母让我去趟前厅。”
“嗯，先生去吧。”
顾尺挂断电话。
“我也去。”
顾宁看顾尺要走了，也坐不住。
“还有两个小时。”顾尺抬手看向腕表，“如果明天你还想出门的话，就好好练习。”
顾尺可以迁就顾宁，但不会过分溺爱。
顾宁瘪了瘪唇，知道和顾尺犟也没用，乖乖坐回凳子上去了。
前厅。
顾尺到时，除了已经出国的顾邵，和琴房的顾宁，一家子都在。
主位上，顾老太脸色很有些难看。
“祖母，您找我。”
顾尺没坐。
旁侧的罗楚洁和顾方雅都有些不明所以，也是刚才被叫过来的。
倒是沙发上的顾文瀚夫妇一副运筹帷幄的样子。
“小尺，奶奶问你，你那个对象究竟是谁？”
顾老太和顾尺对视，眼神严肃。
顾方雅和罗楚洁心下顿觉不妙，顾老太向来疼爱顾尺，什么时候用过这样的眼神看他。
“妈，您怎么突然问起这个了？”
罗楚洁笑腔开口，想缓和屋内紧张的氛围。
“我问顾尺，你们谁都不许开口！”
顾老太直接呵斥的罗楚洁一句。
罗楚洁心下一惊，不敢开口了。
顾老太平日里随和，年轻时候的脾气，那是出了名的厉害。
“奶奶。”
顾尺当着全家人的面，直接跪下了。
顾老太今天能气势汹汹的问出这种话，顾尺知道其中必定是有猫腻。
他也不想再瞒，索性顺水推舟坦白了。
看顾尺跪下，顾老太险些坐不稳了。
“你，你真的...”顾老太掐在沙发木雕扶手上的指尖发白。
“是，我不否认我的性取向。”
顾尺字字说得都是那么清晰。
“我确实恋爱了，和一个男孩子。”
顾尺这话出口，前厅的氛围瞬间凝固。
顾老太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堆照片，狠狠砸在顾尺身上，随后又七零八落的散在地板上。
一家人都看得清楚，照片上是顾尺，还有于贝。
二人亲密的举动说没有什么暧昧的关系真的很难将人说服。
“简直是荒唐！”
“顾尺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做什么！”
“从小我怎么教你了？”顾老太突然有些哽咽，“我教你堂堂正正，要对得起祖宗家法！你倒好！”
“全忘了！”
“还玩儿男人！”
顾老太想起之前去看于贝的事，顿时更来气，说不定那个时候顾尺就已经和于贝在一起了！
“赶紧给我分了！”
“把这些乱七八糟的关系都断得干干净净！”
顾老太气得跺脚。
“祖母。”
顾尺沉声开口，“我是真心喜欢他，不是玩玩而已。”
“我和他，断不了。”
顾老太差点被顾尺这话气得直接被过去，忍无可忍，上前直接给了顾尺结结实实的一巴掌！
“妈，您有话好好说，别动手啊！”
顾方雅急了，上前挡在顾尺面前。
“妈，千错万错我的错，您别气坏了身子。”
罗楚洁也是迅步上前将顾尺护住。
“你当然有错！”
“当初你要是没走，好好教教你儿子，他至于堕落到这个地步！”
顾老太红了眼，实在不能接受自己孙子是TXL的事实。
“妈，您有气冲我发就行，是我没教好顾尺，您别打他了...”
罗楚洁也哽咽得厉害，看着顾尺红肿起来的脸，说不心疼是假的。
眼看局面僵持不下，一直坐在旁边看戏的萧敏故作为难开口。
“小尺，你别怪二婶多事，你和那个于贝的事二婶也是听别人说的。”
“说得可难听了。”
“不仅骂你，连着咱们顾家也一起骂。”
“我当时也是不信，但是顾及你和顾家的声誉才私下让人查了查...”
“你也别怪二婶多管闲事，你是咱们顾家的长孙，一言一行都代表咱们顾家。”
萧敏几句识大体的话，瞬时更让顾老太怒火中烧，一句长孙，就把顾尺的罪行订得死死的。
“顾尺，你和那个于贝必须断了！”
顾老太态度强硬，“否则你就别认我这个祖母了！”
这话的分量有多重，顾家每个人都清楚，不是顾尺不认顾老太这个祖母，是顾老太不认顾尺这个孙子。
“妈！”
罗楚洁在顾老太面前跪下来，顾尺有多犟她清楚，如果顾尺真愿意断，于贝早就走了，何必等到现在。
“顾尺再怎么说都是您亲孙子。”
“况且性取向是天生的，这个...改不了...”
罗楚洁忍不住哭了，当初刚知道顾尺是TXL后，她就咨询过不少心理专家，想把顾尺的性取向纠正回来。
“妈，您也多听听小尺的解释，于贝那孩子我们都见过。”
“不是什么不三不四的人。”
“再说，小尺向来都是有分寸的人，您别被几句话就挑唆了祖孙关系。”
“小尺是长孙，长孙也是人啊，是人就都会犯错。”
顾方雅说完还朝萧敏刀了一眼，明眼人都看得出她这就是妥妥的绿茶，挑拨离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