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叔叔?
做了十几年的父子,现在居然要以叔侄相称,李承乾那别扭劲儿都没法形容了,张了张嘴,努力了半晌,却怎么都叫不出口。
太宗皇帝见状,不禁皱眉,道:“若不是你轻易暴露了身份,又何必如此!”
得!说出来了吧!
刚刚还说是微服出巡,这么一句话就暴露了此行的目的,还不就是奔着薛琰去的。
李承乾心里委屈,暴露身份也是没法子的事情,您老人家不都说薛琰多智近妖吗?以薛琰那聪慧的脑袋瓜,要是还看不出来的话,就不是多智近妖,而是其蠢如猪了。
叫就叫吧!
这么说,都是皇命,而且是老爹自己要求的,叫一声,也不算忤逆。
“叔父!小侄领命!”
太宗皇帝听了,嘴角不禁一阵抽抽,很显然,他也被别扭的够呛!
这天底下最为尊贵的父子两个忙着对台词,在一旁侍候的马宣良看着这父子两人串词,准备说瞎话,也只能双眼看天,假装什么都听不到。
太宗皇帝也是许久未出宫门了,这乍一出来,多年被繁琐的朝政重压之下,压抑的心情,也不禁感觉轻松了不少。
天下人都羡慕做皇帝的,可是谁又能知道,做皇帝的苦楚,没错,皇帝富有四海,可事实上,他生活的地方,也不过就是太极宫那囚笼一般的地方,甚至一天当中的大部分时间里都只能被困在两仪殿内的龙书案之后,他掌握着无上的权利,却必须为天下的所有事物劳心劳力。
没坐上这个位子的时候,整天心里都在想,为了这个位子,太宗皇帝不惜杀兄屠弟,逼父禅位,可是坐上了,除了最开始的时候,享受到了无上权利带来的快感之外,剩下的只有劳累。
“乾儿!那薛琰的府上可是在西市,整日里都听你说薛琰如何的好,今日有暇,正好去瞧瞧,到底是怎样的人物,能得我皇儿这般推崇!”
李承乾闻言,在心里疯狂的吐槽:明明就是奔着薛琰去的,却偏偏要说的这么高大上,当了~~~~~~嗯~~~~~~~罪过!罪过!
心里在吐槽,脸上却是一派恭敬地神色,道:“是!”
说起来,好些日子都没见着薛琰了,李承乾的心里也着实想的慌,那冷冰冰的东宫,整日里面对的都是刻板的师傅,要么就是低三下四的宫人,哪里有薛琰的府上好。
而且,今天可是带了大BOSS的,薛琰胆子再大,还能继续躲着不成。
父子两个带着贴身的护卫,径直到了武阳郡公府的门口,却不想,他们刚到,就看见薛琰翻身下马,显然也是外出刚刚归来。
“子玉兄!小弟来了!”
薛琰听到有人说话,转过头看去,一眼就瞧见了李承乾,顿时一张白净的脸都黑了。
如果可以的话,薛琰这会儿是绝对不愿意见李承乾的,可就是这么不凑巧,他刚刚回府,就在门口遇见了找上门来的当朝太子爷。
“高明贤弟,多日未见,一向可好!”薛琰笑容满面的拱手一礼,心里却在不停地吐槽,“我懒得搭理你,没事儿快点儿滚蛋,别堵在我家门口,招我烦!”
李承乾就算是当真迟钝,也听出薛琰语气当中的虚情假意了,不过他这会儿有皇帝老子撑腰,脸皮特厚,同样一拱手道:“多劳兄长挂念,小弟~~嗯~~~~~很好!多日未见,心中十分想念,今日登门,还望兄长不要恼了小弟这个恶客。”
薛琰知道今天是躲不过去了,正要说话,却注意到了和李承乾并肩站在一起的那个中年人,这人身材颇为高壮,衣着华贵,往脸上看,剑眉朗目,鼻直口阔,英气勃勃,气势不凡,最为引人注目的是那漂亮的小胡子,仔细看,和李承乾还有几分相像。
该不会是~~~~~~~~
嗯!应该不会吧!
作那个职业的应该整天都很忙,哪里能和李承乾一样,整日里不务正业的瞎逛荡。
对!绝对不会!
“贤弟!不知这位是~~~~~~”
李承乾这才想起今天他不是一个人,对,他不是一个人,旁边可还跟着一只真正的老虎呢,赶紧给薛琰介绍:“兄长!这位是~~~~~嗯~~~~~是小弟的叔父!”
叔父?
薛琰在头脑当中画了一个问号,而后飞快的搜索起来,说起来,李承乾的叔叔当真不少,不过李元吉完蛋了,李玄霸和李智云也同样不在了,而且年龄不对,李渊剩下的儿子,年纪都还小,有的比李承乾都要年幼。
李唐皇室剩下的能够被李承乾称为叔父的,也就是江夏王李道宗和赵郡王李孝恭了,不过李孝恭这会儿应该在巴蜀镇守,防备着南诏,要说这人是李道宗,可是看上去又不是很像啊!
薛琰眼神带着疑问的看向了李承乾,希望能从李承乾那里得到一点儿提示,可是李承乾这个坑队友的货,居然双眼看天,一副“我什么都不知道”的模样。
算了!爱谁谁吧!
薛琰打定了主意,继续装糊涂,既然李承乾说是他叔父,那就是叔父吧。
“不知尊长驾到,还望恕小侄失礼之罪!”
太宗皇帝方才一直都在观察着薛琰,此前也只是从李承乾的描述中,在头脑当中勾画了一个他认为的薛琰形象,此刻见着真人,太宗皇帝都不禁羡慕起了那个被他记恨了许多年的倔老头薛贾。
一个傻大黑粗的武夫,居然也能生出这等风姿卓越的子嗣,最可气的是,头脑还那么聪明,有那么一瞬间,太宗皇帝居然生出了“生子当如薛子玉”的念头。
见薛琰向自己施礼,太宗皇帝习惯性的虚托了一下,道:“不必多礼,平~~~~~~嗯!不必多礼!”
太宗皇帝差点儿说崩了,虽然他掩饰的很好,但是岂能瞒得过薛琰的耳朵,听到那个“平”字,再联系到眼前这位的风采,气势,薛琰只觉得后背都在发凉。
心里在不断地埋怨着李承乾:“你这是要玩儿死我啊!怎么好好地,将你家老头子都给招来了,我这里庙小,可容不下这尊大神,请回吧!请回吧!”
薛琰在心里祈祷着,只可惜这会儿满天神佛集体休假了,根本没有一丁点儿回应,薛琰就算是再怎么不情愿,可也没有胆量,将面前这位拒之门外,赶紧吩咐下人,大开中门。
“寒舍简陋,若不嫌弃,请前厅代茶!”
活了两辈子,薛琰都没感觉到过这么大的压力,毕竟在前世的时候,社会平等,就算是国家大BOSS,他也是经常见的,都没觉得怎么样,有的时候,还会扯皮几句,那个时候,他的脑袋瓜算是国宝,就算是国家一号见到他也要客客气气,保持着最基本的尊敬。
可是,现在不同啊!
这里可是万恶的封建主义制度下的大唐帝国,属于要被推翻的三座大山之一,这位居然到了他们家,这还了得,当真压力山大啊!
太宗皇帝也不客气,背负着双手,自来熟的迈步走了进去,李承乾见了,赶紧跟上,临走的时候,还不忘给了薛琰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还算他有点儿良心。
薛琰跟在后面,暗暗的擦了一把汗,小心脏扑通扑通的跳,赶紧稳住心神,要是再这么心律过速下去,恐怕都要暴毙了。
到了前厅,太宗皇帝大大咧咧就朝着主位走了过去,突然想到了什么,一个九十度的急转弯,而后入了客席的首位。
李承乾规规矩矩的在太宗皇帝下手跪坐好,一同进来的几个护卫则站在了太宗皇帝的身后,一个个单手扶着剑柄,双眼微闭,分明就是在告诉别人:我是高手,没事儿别找不自在,不服就试试!
薛琰见了,心里都要哭出来了,面对李承乾,他当然可以满不在乎,往主位上一坐就是了,可是眼前这位大神在座,薛琰可以肯定,他要是敢坐到主位上去,那几个大内高手,非将他乱刀砍死不可。
太宗皇帝也看出了薛琰的窘迫模样,心中就猜到了,自己的身份已经被这聪慧的小子给认出来了,当下也不点破,只是笑道:“贤侄与我侄儿交厚,我虽是长辈,却也是客,贤侄请宽坐就是!”
太宗皇帝都发话了,薛琰自然也就不客气了,反正来都来了,又赶不出去,还是继续装糊涂,将这尊大神安安全全的送出去就是了。
薛琰想着,便到了主位前坐了下来,对着太宗皇帝一拱手,道:“长辈当面,在下失礼了!”
太宗皇帝一摆手,笑道:“不妨事!我常听高明说起贤侄诸般的好,心中当真神往,今日有暇,特意虽高明一同来见,贤侄不要见怪才是!”
见怪!?
这天底下都是您老人家的,我算老几,还敢见怪!
只要您老人家别三天两头的来,我就念“阿弥陀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