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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他的徒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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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雨淅淅沥沥,府衙里却十分安静。

    黑衣人一挥手,一道如碎金般的半球型光幕将几人所在的地方笼罩起来。

    光罩一现,其他人仿佛被隔在了另一个时空,唯有秋不弃单手搂住轻轻,面对着黑衣人。

    他没有说话。

    黑衣人眉头挑得厉害,似乎觉得秋不弃的态度太过不符合他们的预期。

    如此一个少年,哪来这么多倔强的情感?

    那老头死前紧紧抱住他们脚跟的手已经足以使他们难以忍受了,这少年如此这般,当真是不知好歹!

    见秋不弃依然没有说话、更没有松手的意思,黑衣人露出一抹嘲讽的笑容。

    随后,立于秋不弃身前的一人抬手往空中一拉,一把闪烁着寒光的宝剑随之出现。

    剑如其人,寒光如冷笑。

    当冷笑如雪花般绽放开来时,剑已从空中划下。

    黑衣人没有多余的动作,只是站在原地,极为寻常的用出了这一剑。这一剑很普通,既没有花哨的起手式,也没有如同徐有钱那般让人眼花缭乱的剑头在闪烁。

    然而便是这样的一剑,却使得光罩猛地一震摇晃,硬是将落在其上的雨滴震得四散而开。

    秋不弃搂住轻轻腰间的手抓的更紧了些,微微踮起、准备随时离地而起以便发动进攻的脚跟在原地轻轻地扭了扭,却是再没有其他动作。此刻除了秋不弃,没有人能感受到这随意的一剑有多强。

    总之比秋家那位背着黒伞的老者和徐有钱加起来还要强,无论剑或是人,都要强太多。

    这普普通通,随意挥出的一剑,已经给秋不弃带来了巨大的压力。

    剑光所到之处,空气凝固,原本潮湿的空间像是燃起了熊熊烈火,一股令人窒息的感觉瞬间充斥整个胸腔。

    “噗!”剑光未至,秋不弃已喷出一口鲜血。

    飘洒的血与他另一只手中的红伞颇为相衬,将光罩点缀得生动而妖艳。

    秋不弃将轻轻抱得更紧,脚尖微微点地,身形便飄掠而出。

    只是这一剑实在太快。

    实际上在秋不弃口吐鲜血的同时,剑光已经照耀在了他头上。

    所以这一步终究没有踏出去……

    光罩外的徐有才很是窝火的看着忽然间出现在自己身前的黑衣人,盯着他手中一块又黑又硬、十分丑陋的牌子问道:“魏通大人这是什么意思?”

    黑衣人在光幕笼起的时候便走了出来,一方面是他相信那名少年过一会就会成为一具冰冷的尸体;另一方面则是,在别人家的地盘上做事,或是出于礼节,或是出于方便,都是要打声招呼的。

    比如现在。

    黑衣人听了徐有才的话,并没有多大的情绪波动,依然如同木头一般僵硬的答道:“我们要拿的人,和西边那位有关。”

    徐有才微微皱眉,道:“便是因此连一个有情义的少年也不放过?”

    “阻拦三史部办案之人,杀无赦!”

    “那若是有这个呢?”徐有才将怀里那封还未来得及交还给秋不弃的的信掏了出来,“将你的血滴在上面,你应该会知道些什么的。”

    黑衣人木讷的表情有了一丝波动,他一弹指尖,一滴血穿过雨帘落在了信封的封条之上。

    随后,封条打开,一阵金光闪烁而出。

    “轰!”一声,金光喷涌,顺着鲜血弹来的轨迹撞到了黑衣人的胸口上,紧接着便没入其中。

    黑衣人惊骇的看着那封信,感受着体内被彻底封印的碑文之力,失声道:“这是……是他!”

    徐有才不知道黑衣人口中的他是谁,但一想到恩人的本事,不由神情微凛,平静的点了点头。

    这一点头,却是将黑衣人支撑站立的最后一丝力气击溃至虚无。

    他难以置信的指向光罩里面,颤抖着问道:“那里面的少年……”

    “秋不弃,他的小徒儿。”徐有才说道。

    “徒儿……秋不弃……”黑衣人脸色苍白的念叨了几句,正要说些什么。

    这时,光罩突然一阵剧烈闪动,周围的雨滴仿佛被飓风吹散,纷纷扬扬向院外飘落而去。

    一股强大的能量以光罩为圆心四散而开,直将徐有才几人冲倒在地。

    顾不得自己是否受伤,徐有才连忙睁大眼睛往光罩破开的地方看去。只见一个少年正扶着一名女子坐在地上,一把红伞遮在头顶,两人仿佛睡着了一般。

    另一边,黑衣人手中的剑已经断成几截掉落在地上,雨顺着他手中的剑柄缓缓流下,滴答声响起,点落在地上。

    他兀自不解的看着那把红色油纸伞,想不通这样一把集市上寻常可见的伞是如何挡住之前那一剑,并让自己受伤的。

    是的,他把自己的失败归结于那把伞上面,坐在地上昏迷过去的少年并没有什么值得他太过在意的地方。

    当然,少年未曾观碑便已入修境,的确算得上天才,可大庆人族三十六府,如此天才总是要出现些的,并不值得太过称奇。

    所以,他的任务依旧要完成。

    黑衣人右手手腕一转,断剑化作飞灰融入雨中。

    紧接着,他往前踏出一步,右手抬起,往空中的雨滴做了个弹的手势。这轻轻一弹,雨滴点点相连,竟是如同一根铁线一样延伸了过去。

    细雨如丝,却坚硬异常。

    下落的雨滴触之即散,刘侍卫长射来的双箭遇之即乱。

    这是一根看似纤细,实则周身粗壮如石柱的雨线,它如堤如山如林般地横亘在两拨人之间,使得雨线连接之外的其他人难以去做些什么。

    忽然,一道黑影闪过,在雨线即将穿入秋不弃锁骨上,并顺便带走他怀里的轻轻时,伸手握住了细线,并用自己的身躯抵挡住了雨线之外的其他攻击。

    黑影自然是碑文之力被封印了的黑衣人,他强撑着体内的不适,以自幼勤学不缀的步伐去到秋不弃身前,为他挡住了那根线。

    另一名黑衣人没有想到破解他攻击的会是自己人,惊怒的同时不由疑惑问道:“这是为何?”

    “因为……他是消失了百年那位的徒弟。”

    黑衣人极为平淡的说出了这句话,可落入另一名黑衣人耳中,却如同平地一声雷。

    他不觉间放下了犹自抬在半空控制着雨线的手,满怀深意地看了秋不弃一眼,最后一个闪身来到这边,将黑衣人扛起后高高一跃,从青瓦铺起的房顶上弹射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