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阁中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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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啊,燕公子,云樱儿姑娘为了去给你找药,都受了重伤,现在也昏迷不醒。”

    春桃的眼神落在了燕兰熙身边,看向了里面那个遍体鳞伤的人。

    燕兰熙挣扎着从床上坐起,苍白的面庞因痛苦而扭曲,细细的汗珠从他的额头渗出,好似每移动一下都是巨大的折磨。

    云樱儿微闭着眼睛,静静地躺在床上静养,面庞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她时而眉头微蹙,时而重重地吐纳,疼痛的折磨使她丧失了往日的活力。

    燕兰熙顺着春桃的眼睛看过去,这才看到了身侧躺着的云樱儿,女孩纤细的身子上满是伤痕。

    伤痕累累的她脸上已无半点血色,一旁刚刚换下来的一袭白衣已被鲜血染红,好似黄泉路旁盛开的彼岸。

    燕兰熙抬手拭去云樱儿嘴角的血迹,就要起身下床,挣扎中,身上的伤口再一次被撕裂,鲜红色的液体从燕兰熙的手臂流淌下来,滴在春桃的手上。

    刚醒不久,又失血过多的燕兰熙身子摇晃起来,终究还是缓缓地坐回了床上。

    “我中了什么毒?”

    “我不知道,那大夫来之后为公子把脉,只说他救不了,只有能救。”

    “?又是?”

    “燕公子知道这?”

    燕兰熙点点头:“那日我们去慕府,云樱儿也提到了这。”

    “这到底是哪方神圣?这般神通广大?”

    春桃从桌子上拿过一碗刚刚一起拿上来的热粥,递给了燕兰熙。

    “此前我只听闻过这的一些传闻,其余的倒是没什么知晓的。”

    “燕公子曾听闻过什么传闻?”

    燕兰熙一口一口的喝着粥,低着头细细的回想着自己闯荡江湖之际听闻过的一些传闻。

    “人人都说那,汇集各方能人异士,其中最厉害的四位阁主,一可控制人,二可肉白骨,其他两位都是神龙见首不见尾。”

    “控制人?”

    春桃接过燕兰熙手里的空碗,把碗放在桌子上之后,提起裙摆就去端起刚刚放在地上的血水盆。

    春桃的手刚刚接触到水盆边沿,天旋地转般的眩目瞬间涌了上来,仿佛置身云海深处,又似随风飘扬的柳絮,双脚竟如同面条一般瘫水。

    脑子里突然嗡嗡的响,思维如同漆黑的夜里的一潭死水,停滞得不起半点波澜。周围的一切都与她无关了,春桃如同一桩朽木,就这般倒下去。

    水盆里的水洒了一地,水花溅了春桃一身,鞋子上面也沾染了不少水。

    “春桃,怎么了!”

    燕兰熙听见水盆落地的声音,转眼便看到春桃晕倒在地,拖着血流未止的胳膊下了床。

    地上躺着的春桃呼吸声越来越小,等到燕兰熙过去抱住春桃的时候,她的两只手都已是抽搐不已。

    “春桃姑娘,春桃姑娘?”

    燕兰熙跌跌撞撞的抱起晕倒的春桃,强撑着身子站起来走回到床榻边。

    “爹,爹……疼!”

    春桃突然出声喊爹,两只手还紧紧的抓着燕兰熙的袖口,死死的不肯松开。脸上痛苦神色更甚,清秀的五官都皱在了一起。

    “爹,爹,我疼……别打了……”

    春桃在昏迷中眼角流出了泪水,嘴唇哆哆嗦嗦的哭喊着疼。

    细软的脖颈歪向一旁,露出春桃清丽的面孔。她眉头紧锁,嘴唇紧紧的抿着,面色苍白到近乎透明,眼眶微微泛青,但那身体依然温热,浅浅的呼吸着。

    燕兰熙看着皆在昏迷的两人,心下有些惊惶,可他一个男子,也只能先为两人盖好被子静静等待她们醒来。

    眼看地上的水越流越远,燕兰熙挽起衣袖捡起地上的布一点一点的把水擦了干净,还有溅到门上的水渍一便给擦了下来。

    “呼呼……燕兰熙,燕兰熙……”

    昏睡的云樱儿突然惊起,她隐约记得眼前双眼被血糊住,身上都是皮绽肉开。

    云樱儿坐了起来,白皙的肌肤上布满了青青紫紫的淤痕,嘴角边一丝血迹,左手更是异常的扭曲,纤细的手上一道深痕,皮裂开了,可以看到里面粉红的肉色。

    白净的脖子上一处鲜红格外明显,鲜血从那里流下,触目惊心!那伤口一直蜿蜒入锁骨深处。

    “你醒来了?”

    燕兰熙把地上的东西安排妥当之后,走到了云樱儿的脚边。

    云樱儿呆呆的转过了头,眼前是模模糊糊的人影,她伸手揉了好久的眼睛,直到把眼睛揉的发烫,才放下了手。

    “燕兰熙,燕兰熙你醒来了?”

    待云樱儿看清楚眼前的人之后,开心的捧着燕兰熙的脸笑了,一点也没有注意遍体鳞伤的自己。

    燕兰熙拿下她的手,从一旁拿出了一直在用的外伤药,仔细的给云樱儿手上脖子上的伤口又上了一次药。

    “能告诉我,是怎么回事儿吗?”

    云樱儿被燕兰熙这么一问,心里顿时就有些心虚。

    “我就是吓唬人,就只是听说很厉害,我就用来震慑一下那几个人……”

    云樱儿说着,声音越来越小,连她自己都不信自己说的这番话。

    燕兰熙端详了一阵春桃身边的瓷瓶子,伸手拿了起来,放在了云樱儿眼前:“那你和我说说,这药是从哪里来的?为何你去找个药都能成了这样?”

    “我……”

    “我们相处了这么久,你每日傍晚准时都会出去一趟,却从来都不告诉我你是去哪里,去干什么,你不说,我便不问……”

    燕兰熙停了一会,再度开口:“可是你看看这几日我们都遇到了什么事儿?我中毒,大夫都救不了?”

    “不是,燕兰熙,我……我不能说……你相信我,我是为了你们好。”

    云樱儿本来是低着头说话的,渐渐的,她抬起了头,眼神无比坚定的看着燕兰熙的眼睛。

    “那你告诉我,是谁能把你伤成这样?”

    云樱儿摇摇头:“你别问了,我没有什么大碍,好好休养几日便可好。”

    燕兰熙把手里的东西全都放下,再次看向了云樱儿。

    “那你告诉我,我中的是什么毒?为何春桃说那大夫只是给我把了脉,就说他救不了?”

    “夺魂。”

    云樱儿不假思索的张口就来。

    “这是什么?”

    “一种绝对的毒药,侵入人的五脏六腑,由里而外的腐蚀人的每一个地方,甚至骨头,时间一久,天王老子来了也不行。”

    “那这药,是从哪里来的?”

    燕兰熙抽出匕首,挥动着自己的胳膊,果然觉得浑身的骨头都酥软无力,真的像是被融化了一般。

    “大夫说,伤你的刀上有毒。”

    “那大夫绝对不一般啊。”

    一边撩起自己的衣袖,燕兰熙一边说着,胳膊上深可见骨的那一刀可谓是用了那人十成十的功力,下的狠手。

    “何出此言?”

    “一个小城里的大夫,竟然知道夺魂这药,还知道只有可救,你觉得一般的大夫能知道的这么一清二楚?”

    云樱儿摸着脖子上结痂的伤疤,喃喃自语:“是啊,连我都知道的没有这么清楚,这大夫果真不简单。”

    “你找药去了多久?”

    “不知道,我被困在那里好久,我不知道外面的晨昏。”

    “你被困在哪里?”

    云樱儿似乎陷入了深深的回忆之中,眼神呆滞,两只手攥着被子,脸上惊恐万状,似是想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

    “阁里,阁主他们让我进去取药,他们告诉我,想要救命的药,就得我自己进去……”

    “阁主?云樱儿,你说什么?你见过阁主?”

    清晨,如此寂静。在诺大的床上,云樱儿不停地抖动,头也在不停地晃,却晃不走那令人发慌的画面。

    她看到那几头猛兽朝她走近,再走近。它们伸出了粗壮的兽爪,围着她,圈子越来越小,它们越来越近,云樱儿甚至又闻到了它们身上腥臭的味道……

    “走开!”

    她惊得从床上弹了起来,回应她的是燕兰熙温柔的呼喊。云樱儿摸了摸头,才发现自己早已一身冷汗。

    “怎么会……怎么会,我不是都把它们杀了吗?”

    她颤抖着声音自问,胆怯地低着头,不敢抬头。燕兰熙那颗忐忑不安的心越跳越快,他不敢往下想了。

    燕兰熙呆呆地立在那儿,心里越发忐忑不安。他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抓住云樱儿的肩膀抬起了她的头。

    “果然,果然不出我所料,你脖子上的那道深可见骨的伤,是豹子伤的吧?”

    燕兰熙没等云樱儿回答,自顾自的又说了起来:“早就听闻的几位阁主养了许多的猛兽,多数人都不知道养这猛兽做什么,现在看来,是为了震慑外界人。”

    “不,不是,不是,阁主养那些东西,是为了……为了……”

    “为了什么?”

    燕兰熙紧紧逼问云樱儿,眼睛里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交杂其中,此刻的燕兰熙倒更像是一个疯子一般。

    燕兰熙摇晃着云樱儿的胳膊,丝毫不顾及云樱儿重伤在身。

    “弱肉强食……”

    “弱肉强食,弱肉强食,适者生存?”

    “是,只要胜过那些猛兽,你就活下来了,如果你打不过,就只能葬身其中,成为它们的猎物。”

    云樱儿咬牙切齿的说出了这些事儿,脖子上的青筋凸起,顶的整个人的脸都涨得通红。

    “那,如果是被虏去的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