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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熙就知道何国强会来。
倒不是对她关心,??要知道,本来的何晴晴是晕死在路上的,如果不是她穿来,??已经死了。
可这些天,何国强有过任何关怀吗?
他是觉得惊诧自己居然出现在这里,??来质问的。
果不其然,??一开门,何国强严肃着一张脸,劈头盖脸的问:“我还猜了半天,??不敢相信,??原来真的是你?”
他现在真是一肚子的惊疑,推开何熙大步走进了屋子里,??:“你怎么住在这儿?真是海州厂的房间,??你是什么身份?”
何熙力气是没有何国大的,??所以也没拦着,??不过她扭头也没把门关严实,而是留了条缝隙。
这才扭头回答:“你都找来了,不是知道了吗?”
何国强的确知道,他回屋就翻了这次参赛名单,找到了海州厂那一栏。
上面倒是有几个女孩名字,??顾问何熙,铣工张慧丽、余芳华。第一感觉他就知道应该是何熙。
可他不能相信,这上面可是写着顾问。
顾问是什么人都能当的吗?就算海州厂水平一般,也得是位教授吧,何晴晴是个初中毕业生!
何国强盯着她看了一眼说:“对啊,??知道才震惊呢,??你能当顾问?老实交代,??你到底干了什么?”
何熙都听不懂了:“我能干什么?”
何国强说道:“从你回到张庄镇到现在也就是两个多月时间,你天大的本事能当顾问?我是你爸爸,你老实说,你干了什么不要脸的事儿!
何熙简直就是震惊!
她以为何国强是怕她来告状,才来质问她的。
谁能想到,亲爸爸居然能问出这样的话!
这是什么意思,他怀疑自己的亲生女儿卖身吗?!
何熙真没想到,何国强这样的丧心病狂:“你出去,这是当爸爸的人说的话吗?我没话跟你聊。”
何国强却并不觉得自己有任何问题,他按着自己的思路问:“你当我傻子,如果不是这样,你有什么本事站在这儿,凭你初中毕业,海州厂再烂,也不可能用你的!”
“还有,我被告也是你干的吧,我说怎么这种事情这么快就落实了,原来有这层因素!”
他简直疯狂,甚至猜了起来:“这人不是徐海信,他在部委里面没这个本事!到底是谁?”
何熙都气笑了,不为自己,她又不是何国强亲生的,有什么好生气的,她为的是死去的何晴晴。
“你是当爸爸的吗?别人恨不得维护自己女儿的名声,就算何晴晴不是你期盼的养大的,她也流着你的血?你怎么能这么糟蹋她?“
何熙用的是第三人称,但在这个时候,何国强没有感到任何的不适。
他以为何熙是气坏了。
可他有自己的理由:“那也要你行的正坐得直。否则,我当爸爸的怎么会无缘无故的怀疑你!“
何熙直接骂他:“你是自己行不正坐不直,以为别人都跟你一样,靠着美色□□上位!我没你那么无耻,也没你那么下作!”
何国强哪里想到何熙这么言辞犀利,他那点里子面子这会儿是全部没有了,他倒不是觉得自己错了,而是恼羞成怒,指着何熙就骂了起来:“早知如此,我当初就不该生你。”
何熙言语更加犀利:“那你应该反思一下自己,为什么明明有这样攀龙附凤的大志向,不好好的守身如玉做个入赘女婿就行了,偏偏还要跟我妈结婚。不是因为你好色,你控制不止自己吗?”
“你还不如那些真攀龙附凤的呢,人家起码知道,自己的志向是什么,不糟蹋无辜的人。而你呢,为了自己的私欲,耽误了我妈一生,是什么东西!”
何国强只觉得心头怒火熊熊燃烧,却偏偏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瞪着何熙:“好!好!“
“你这么辱骂你的爸爸,行啊,那我就告诉你,我的确从来没喜欢你妈,也不喜欢你。如果可以的话,我一定不会选择你出生!既然名字都改了,连姓也改了吧,我们何家不要你!“
这如果真的是何晴晴的话,肯定会伤心的。
但是对于何熙来说,她又有什么呢,她笑着说:“我是挺恶心你这个何字的,但是我的姓跟你没关系。我非但不会改,我就这个名字了,我要让全行业的人都知道我何熙,还知道我是谁。”
“你不是说我没本事吗?你不是想通过这次比赛重新获得信任吗?何国强,我一定会赢的,我就要所有人知道,我,何熙,就是你抛妻弃子的那个子。我何熙,就是你为了前途不择手段的证据。我何熙,一定会走到行业的顶端,我站在那儿,就是活生生的证据,你对不住李红梅,你没良心没道德,你这辈子别想翻身了!”
“我真感谢你,前面二十年努力,让行业里所有人都知道何国强的大名。也感谢用于当小三的方美云,一家两代努力了几十年,有了这么大的名声!”
何国强是万万没想过何熙是这个反应。
她真有本事?还是靠山真有这个本事?
这都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何熙话里他的结局!
行业就这么大,他不是没名气的人,如果真的让何熙成名了,那这一切都是真的。
何熙越风光,他就越耻辱,他后半辈子不要见人了。
哦对,方家恐怕也会受到牵连,他们就是这个行业的笑话。
何国强眼神顿时冷了下来,如果刚刚他还怒斥过何熙,那是因为他在摆当爸爸的架子。
但现在,他是真的把何熙当对手了。
他很严肃又认真地说:“你想多了!就算你背后有人,但我告诉你,大比武不是闹着玩的,我劝你别走捷径,否则难看的是你!”
他说完,就打开门拂袖而去。
何熙一点都没意外,两个人会有这样的针锋相对。她知道,她可以伏低做小,叫声爸爸,将何国强哄走。
但她不愿。
她又不是没实力,她已经站在全国行业大比武的平台上了,她干嘛还要考虑这些。
何熙直接去关门,准备等会去找徐海信,跟着他一起去办专利的事儿。没想到,刚到门口,就瞧见对面屋子的房门开了,徐海信出现在门口。
他冲着何熙说:“东西收拾好了吗?走吧。”
何熙就嗯了一声:“在屋子里,我拿上。”
等着她拿了东西出来,徐海信已经等在走廊里,瞧见她跟上,就直接往楼下走去。他一路无话,是少有的安静。
何熙想了想,就觉得八成是屋子不隔音,徐海信听到了什么。
果不其然,等着出了招待所,往公交站走,徐海信才说话了:“刚刚何国强过来,我听到声音了。怎么回事?”
显然这是让何熙自己交代。
何熙也没客气,直接说:“那我就不瞒您了,何国强是我血缘上的父亲。我就是那个抛妻弃子的子。不过我没骗您,我的确是在江城厂待了两年,不过不是当工人,而是我妈去世了,我舅舅想着给我找个出路,把我送到了何国强那里,他让我当了两年小保姆。”
有些事情大家都传开了,譬如何国强出轨。
可有些细节是没人知道的,譬如何熙十八年没见亲爸爸,却当了小保姆。
徐海信本就是风风火火的性子,这会儿沉默不过是在想何熙的事情,现在可沉默不下去了。
他直接停在了马路上,不敢置信:“保姆?”
何熙点点头:“对,保姆。就是洗衣做饭买菜收拾家这种。本来这样我也想继续待下去的,可是后妈给我介绍了个残疾人,我不是歧视,但真的不想嫁,就偷跑回来了。”
徐海信这会儿的眉头都已经皱成疙瘩了:“这不是混账吗?方美云给你介绍,他不管吗?”
何熙说:“如果我不反抗就不管。我反抗了当没事。”
徐海信直接骂起来了:“就这样的人,怎么还能当父亲!什么东西!这就是没有人性!”
不过,徐海信虽然愤怒,可也是有疑问的:“你当了两年小保姆,这些本事是哪里学的?我记得你是初中学历?”
这是何熙好久之前就料到的,何晴晴本身学历不高,年纪又轻,履历干净,她的这份本事拿出来,怎么都不会合理。
何熙原先是打了个地域差,说她在江城厂待了两年,但现在,身世明了这个原因也不可信了。
好在她早就想好了:“何国强家对门,住了位八十多岁的老爷子,他儿子牺牲了,老伴去世了,自己一个人生活。”
“我在何家做保姆,经常看他吃力的买菜做饭,就买菜的时候帮他买一些,洗衣服的时候帮他洗一洗,一天去一趟帮他打扫一下卫生,做顿饭。”
“老爷子人很好,就劝我说不能刚做保姆,拿了书给我看,让我学习。我就跟着他学了两年。”
徐海信立刻问:“他叫什么名字?”
“胡广熙!”
何熙没骗人,何国强住的是家属院,对门的确住的是退休下来的高工胡广熙。何晴晴也的确帮他做饭洗衣服,胡广熙很喜欢何晴晴,劝过她读书。
倒是徐海信听了这个名字,忍不住惊呼一声:“胡广熙!古月胡,天地广阔的广,日月明亮的熙!”
何熙点点头:“是!”
“怪不得!怪不得!我说你年纪轻轻这么厉害?如果是胡广熙,那我就理解了。你这位老师可真是了不得啊!”
一提起胡广熙,徐海信都忍不住侃侃而谈:“你知道方美云的爸爸方建华为什么出名吗?”
何熙自然知道:“建国初,顶着压力攻克了小型柴油机项目。”
徐海信立刻点头:“是,但方建华只是项目的领导者,真正的功臣,是你的老师胡广熙啊!”
何熙也没想到,自己找了个理由,没想到找的这么巧。
她在心里忍不住跟胡广熙道歉:老爷爷,我不是故意的,我一定不会辱没您的名声。
可她显然太小看自己的运气了,徐海信接着说:“你是胡广熙的徒弟,这专利的事儿也好说了。你知道今天我们见得是谁吗?”
何熙眨眨眼。
徐海信就笑了:“看样子你老师什么都没跟你说,也是,老人家高风亮节,当年这么大的功劳都可以让出去,怎么可能在意这些事呢?!”
“见得是我的老同学,美丽国大使馆的参赞葛天望,但你不知道的是,他的父亲葛长亮是你老师的弟子。闹了半天,都是一家人!”
这简直有点太巧合了。
徐海信本来也是担忧何熙,哪里想到,这丫头吉人自有天相,他是很欣赏何熙的,这会儿也替她高兴起来:“走吧,去看看你师侄!”
何熙:……
不过徐海信说的是真的。
虽然葛天望本来就要帮忙的,可原本的何熙来路不明,有着惊人的才华,葛天望还是很慎重的。
结果等着这次过去,徐海信将何熙的身份背景一说,葛天望第一重顾虑就没有了——一是何熙说胡广熙对得上,二是何国强的事儿大家也都有所耳闻。
而且何熙将要申报的专利资料拿出来,他再一看居然是关于转子发动机的,就更没什么好顾虑的。
葛天望的爸爸就是机械部的领导,他还是对这个行业很熟悉的。
夏国的确前几年上过转子发动机,不过大家试了试就发现——国外几乎所有的内燃机厂都放弃研究转子发动机是有原因的。
同样的缸径,四冲程发动机做功一次,而转子发动机可以做功三次,的确输出马力大,但搁不住它油耗高,零部件磨损严重,很难维修。
夏国在造了一批转子发动机卡车,上路实验后,就彻底放弃了。
现在何熙拿出来的是这方面的专利,显然不会泄露国家的秘密,他没有什么怀疑的,直接点了头:“你把资料留下吧,到时候会有审查,通过就没什么问题了。”
当然,谈完了正事,他还问了问胡广熙:“老爷子怎么样了,我爸前两天还提了恩师呢。”
还好何熙有记忆,笑着说:“还是那个样,早上六点雷打不动起床练太极,然后吃一碗稀饭一个素包子,早上时间都在看书,十一点半吃午饭,一般都是炖豆腐或者土豆,下午午睡醒了就出去跟院子里的朋友下下棋,晚饭吃的不多,早早就睡了。”
葛天望点点头:“我小时候跟着爸爸去过几次胡老家,都这么多年了,胡老还是这个作息。我正好可以告诉我爸,也免了他担心了。”
等着出了门,连徐海信都说:“真没想到,这事儿办的这么顺利。”
当然,他也是有疑问的:“转子发动机现在就樱花国在研发,而且没什么成果,你申请的这个专利咱们也用不上啊?”
他其实也是为何熙考虑:“这一套操作下来,费用那么高,不太合算。”
何熙自然有自己的道理:“就是因为小众才申请的,您放心吧,我不会赔的,我要拿它换条生产线!”
徐海信都愣了。
饶是他已经见识过何熙的厉害,这会儿也不怎么信:“生产线?什么生产线?”
何熙就不能细说了:“到时候您就知道了。我保证有好处先考虑海州厂。”
徐海信直接笑了起来,说了他这辈子最打脸的一句话:“何熙啊,我知道你厉害,但这个玩笑你开大了,你看看我们引进ts1号费多大劲儿,你一个专利就顶一条生产线?我谢谢你考虑海州厂,但不可能!”
何熙也不在意,笑笑不解释了。
反正拿回来就知道了。
不过,等着往回走的时候,徐海信专门叮嘱何熙:“何国强是你爸的事儿,还是提前告诉大家吧,否则都在一个赛场,早晚也要知道。我看他心思不正,不要被他打个措手不及。”
何熙也是这么想的。
一晚上休整后,第二天大比武正式开始。
按着会务流程,大比武共分为两天,第一天是技术考核,分为上下两场,上午是理论知识考核,下午是动手能力考核。第二天是产品考核。
不过在上午开始前,有一个简短的开幕式。
前一天大家就收到了通知,要求所有人八点到达招待所的大会议室——这里就是理论考核的地点。
一大早,何熙就被张慧丽和余芳华叫醒了,三个人匆忙洗漱完毕后,就跟海州厂的人汇合,吃完饭就到了大会议室。
这会儿已经人满为患。
张慧丽眼睛还有点肿着,是因为昨天何熙跟她说了自己的身世,这丫头居然哭了一夜。
不过这会儿她已经不提这事儿了,而是跟何熙普及:“足足十三家厂子,刚参赛队员就六十五名。加上后补还有领队之类的,今天这屋子里得有一百多人呢。”
何熙点点头:“声势浩大!”
工作人员早就将各个厂子的位置安排好了,王主任提前到了,这会儿瞧见他们来了,就领着海州厂的十三个人坐在了会议室的中靠后位置。
坐下的功夫,何熙看了看领导席,上面摆了七个牌子,最中间的一个居然是机械部的副部长张俊,后面的还有几个名字,譬如国际合作司司长潘少华,教育司司长雷诺等等。
倒是没多久,她身后容城厂的人到了,几个小丫头叽叽喳喳的议论起来。
“张俊副部长也来了,这次真的是特别重视。”
“可不是吗?你想想,刚来参加的厂子就十三家呢。不过,你们说这次哪家能赢啊。”
“反正咱们不行,主任不是说了吗?像咱们这样的,什么海州啊,新河啊,六建啊,就是来参观学习的,赢是一点可能都没有的。”
谁也没想到,居然还被点名了。
余芳华岁数大,何熙有底气倒是没什么,张慧丽总有点不服气,何熙觉得她肯定竖起耳朵听了起来。
后面三位年纪不大,话不少,已经开始在一一分析战力了。
他们认为最有可能的还是阳城厂、康州厂和江城厂,不过对于后面的名次,倒是各有不同意见。
其中一个说话清脆的跟切萝卜似的小姑娘说:“反正我的目标就是不拿倒数第一。”
结果几个小姑娘居然都是异口同声:“那倒是,多丢脸啊。”
“不过不怕,有那个厂在呢!”
大概是心有灵犀,她们说的隐晦,偏偏张慧丽就这时候扭头了,正瞧见中间那个在冲着何熙她们的背影努嘴,这意思还不明白吗!
他们觉得海州厂倒第一!
张慧丽立时眉毛都竖起来了!“什么意思啊你们!”
何熙扭过头去,就瞧见这三人一副不好意思的样子,张慧丽逼着问:“快点说出个道理来,我们海州厂虽然不如那三家,可也不差,你们凭什么这么说我们?否则,我就去组委会告你们。”
这是真吓着人了,容城厂中间那个小姑娘终于说话了:“不是,我们就听说你们顾问换了个初中毕业生,觉得……”
这后面的话不用说都知道,初中生能教出什么水平啊。
张慧丽那个气啊,何熙有多大的本事,没有比他们更知道的了,她立刻就想解释,却被何熙拽住了:“行了,废话没用的,吵起来不好看。赛场上见真章!”
张慧丽哼了一声,想想还是听何熙话了,不过还是安慰何熙:“何熙,你别生气,我们知道你有多厉害的。”
后面那三人可没想到,前面这个特别漂亮一看就很小的女孩居然就是何熙,她们三个脸上掠过了不可思议的表情,海州厂真疯了!
很快,开幕式就开始了。
其实这个环节很套路的,主持人宣布一下有多少人参加比赛,张俊副部长发言鼓励一下大家拿出水平赛出风格,就结束了。
随着主持人一声:“参赛选手留在厂内,其他人员到二会议室等待。”
整个会场动了起来。
只是何熙发现,不少目光都落在了她身上,何熙因为长得好看,去哪里都没少被人看,但现在比刚刚进场的时候多了很多,显然不正常。
何熙扭头就看向了何国强,除了海州厂的人,只有何国强知道她的学历,这显然是他放出的话。
这招挺损的。
一个年轻的漂亮的初中毕业生,却当了海州厂的顾问。
你愿意相信她是天才,还是愿意相信她别有来路
什么都不用说,大家的猜测就能杀死人!
何国强显然自认为了解何熙的水准,压根不信她的本事,这是拿出了杀手锏,要赶她离开这个行当。
既然如此,那他肯定不会承认两个人的父女关系的,毕竟她现在是何熙,而何国强的女儿是何晴晴。
何国强正跟江城厂的副组长、技术科科长梁伟说话,抬头恰好看见何熙,果不其然,一副漠然的样子,好像从不认识,将目光掠过她,坐在了第二会议室中间的一把椅子上,笑嘻嘻地跟留下的两位负责人聊起了天。
这两人一个是国际合作司的司长潘少华,一位是教育司的司长雷诺。
何熙听见他说:“雷司长,你们今年这考题实在是太偏了,机器的排放、噪音和外观,我们真是一点准备都没有。”
潘少华很是爽朗,笑了起来:“这个你可冤枉老雷了,这个是我们国际合作司出的题!”
这么一说,不少人都感兴趣起来,康州厂的范爱军就问了句:“怎么是国际合作司出题呢?”
潘少华就说:“我们怎么就不能出,这不是跟国际合作有关系吗?不过,我可以负责任的告诉你们,今年的题的确不太一样,等会儿开考题送出来了,你们就知道了。”
这可是将期待感拉的满满当当的。
一时间,大家也懒得说话了,就等着题目。
等着指针指向了九点整,就有工作人员拿着一部分卷子过来,显然,潘少华对这题还是很得意的:“来来来,都看看。”
郑文华上前也拿了一张,何熙凑过去的瞬间,就听见有人的惊叹声:“这……这也太多了吧。”
何熙已经瞧见卷子了,内燃机行业涉及的工种有很多,不过在一线的,就是装卸、焊工、钳工、车床工和铸工。
所以一个参赛队伍里,一般会涉及到这五种工种。
何熙他们这次也一样,装配工杜勇、铸工吴太高、铣工余芳华、焊工张慧丽,钳工罗小军。
考试一组是五张卷子,每个工种一张。
之前何熙看过大比武的试卷,一般是时间一小时,二十道单选题,二十道多选题,二十道判断题。基本是一分钟一道题的时间分配。
但这次单选题、多选题判断数量都没变,却加了五道简答题。
问题是,时间只增加了半小时。
题量真的太大了。
更何况,这个时候,已经有人仔细看了看题目内容,更是惊叹起来:“这会不会有点难了。”
“这些都是一线工人,前面的选择和判断还行,这几道大题是不是过难了。”
何熙仔细看了看,可不是有点难?
譬如二冲程柴油机在换气过程与四冲程柴油机的区别?
譬如柴油机燃烧过程及其特点。
譬如气阀故障的原因有几种,怎么分辨?
容城厂的组长、厂长曹罗也出声了:“这东西,对于技术科的大学生们一点都不难,可这是技工啊,他们哪里懂这些专业知识?”
“对啊,就算心里明白,也写不出来几个字。“
“我们厂还有好几个是大老粗呢,活好,文化水平就高小,这种题不合适吧。”
“就是,这铣工天天用车床,加工的事儿她懂,这焊工天天焊接,焊接的事儿他懂,可他们又不负责设计柴油机,哪里懂什么燃烧过程?”
“潘司长,我们不是不满意,就这题真不行,我怀疑,好多人都是空白卷!”
何熙冷眼看着,可不是吗?大多数厂子的领导们这会儿都愁眉苦脸了,就算是阳城厂的董家强,康州厂的范爱军,也是皱着眉低头看题。
显然都觉得不怎么乐观。
倒是只有海州厂没人出声,只是这会儿,大家都着急,没人关注到他们而已。
大家都有意见,显然沉默是不可能了,不过说话的不是潘少华,而是他旁边一位年轻人:“我是卷子的出题人,我叫顾孟平,我来说两句吧!“
他刚刚一直跟着潘少华,都以为他是部委里的工作人员,可没想到,他居然是出题人。
不少人都挺惊讶的,这人看着也就二十四五岁的样子,太年轻了。
他朗声说道:“我想问大家一句你们有没有想过,我们这次比武是为了什么?”
“这还用说,挑选一家厂子,让ts1号落地啊。”容城厂的曹罗立刻回答。
年轻人就笑了:“就是啊,所以,我们的标准不是国内的,而是国际化的。我知道,我们的车间现在许多工人管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别的事儿不管也不懂,但我们现在的加工水平是什么样?我们的活塞环大小薄厚甚至都不能控制。”
“这固然有技术水平的原因,但更多的是工人心中没数。”
“这两年,我们一直和许多国际内燃机厂接触,也参观学习了很多次,发现他们的工人都是全面的,他们清楚地了解自己所制作的零配件,在一台内燃机上到底是什么功用,与什么零件配合,达到什么效果。只有这样,他们才能够最大限度的制造好一个零配件。”
“而我们引进一条生产线,并不是拿过来就行了,也不是我们能用就可以了,我们是要学习,再赶超的。我们如果不能达到对方的生产标准,何谈赶超,何谈竞争力?所以,有了这次的题。”
他说完还笑笑,“不过我相信,但凡能称之为优秀的工人,肯定是对这些东西心中有数的。我反倒是觉得,你们太小看自己的工人了,他们很厉害的。”
这人说话的时候,郑文华忍不住看何熙。
因为这跟何熙第一天在技术科舌战群儒说服他们进行四项改造的时候,几乎说法完全一样。
郑文华忍不住说:“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啊,他们比我们年轻,接受的东西多,视野要广阔多了。”
但理解归理解,整个会议室气氛还不是太热烈!
毕竟这题跟他们想的不一样,大家心里有数,理论知识都这么难,下面的题不会简单的。
而且这种焦虑不分厂子。
如容城厂这样的,虽然本身觉得没希望的,可谁也不想弄个倒数回去啊。
如阳城厂这样的压力更大了,原本是行业龙头,要是成绩难看,这可难交代了。
一个个都皱着眉头。
唯有海州厂有点轻松。
因为这一个月,何熙可没少培训,刚试题就有厚厚一摞。
这些小菜一碟啦!
这里面,徐海信虽然风风火火,好歹是个厂长,压得住情绪。
步镜音本就是沉默的性子,尤其是那副大大的黑眼镜一戴,谁也看不出表情。
何熙就更别提了,她向来心思不外露。
只有郑文华,本就是爱说爱笑的性子,真是有点兜不住,满屋子里,就他阳光有点灿烂。
这大太阳显然照的别人都受不了了,新河厂的技术科科长胡楠问他:“老郑,你乐什么呢?怎么,要放弃了?!”
郑文华笑着说:“怎么说话呢,老胡。我就是觉得这个出题思路对,不行吗?”
六建厂的厂长方兵就插了一句:“呦呦呦,大家听听,我们愁死了,他这副口气,这副表情,这是要赢啊。”
容城厂的曹罗也笑:“我猜老郑是这么想的,原先题就是那些题,咱们肯定是比不过的,但现在不一样了,这么难,大家都答不出来,就要看运气了。那赢的几率就大多了。”
顿时大家都笑起来了。
这帮人显然也是没恶意,就是闹着玩,不过郑文华可不愿意:“听听你们酸的,我就非得靠运气了,我跟你们说,我们海州厂这次准备充分,我是真觉得赢定了!”
方兵立刻应了:“行行行,你赢定了,你做做梦,反正还有半个小时呢,还够睡一觉的!”
郑文华那个郁闷啊,还想再解释呢,突然有人说了句:“门开了,有人交卷了。”
大家忍不住确定了一下,的确刚开始一个小时,怎么也不可能答完吧。
那是放弃了?!
不少人都坐不住了,连忙站起来往外看,就瞧见第一个出来的,是个二十七八岁的姑娘,虽然不知道叫什么名字,但本来女孩就少,很多人都记得她。
有人说了句:“海州厂的。”
而且还不止一个,随后跟着又出来了三个,一个三十岁左右的女人,两个三十多岁的汉子。
都是海州厂的。
这下,可没人打趣郑文华了,他们都挺同情的,这海州厂四个人提前放弃了啊。虽然题难,可这态度也差了点吧。
这肯定得成负面典型啊。
瞧见是张慧丽他们,郑文华连忙迎过去,中间路过方兵还劝他呢:“别急!”
郑文华根本没在意,大步向前,走到了张慧丽面前:“怎么样?”
张慧丽笑着说:“还行,不是很难,都答完了,放心吧。”
余芳华也说:“就是,这一个半小时太长了,我看着慧丽交卷我也交了。”
罗小军点头:“我也是,赶紧出来了,要不在里面都不知道干什么。”
杜勇话不多,就说了句:“吴太高写字慢,我交卷的时候他已经最后一题了,快出来了!”
就这时候,门又开了,吴太高拿着笔匆匆忙忙出来,见了他们就松口气:“你们怎么这么快啊,我紧赶慢赶,也没赶上你们。”
胡楠在旁边听完了,扭头问方兵:“海州厂这都什么性格啊,喜欢说反话吗?你信吗?”
方兵和曹罗一起摇摇头!
其实很多厂子的人都在心里摇头了,要是阳城、江城和康州还可信,海州,不可能!
而此时,监考的一位工作人员很快走到了潘少华身旁,小声的说:“第一位交卷的成绩出来了,满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