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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你听说没,秦三居然进了这一恩科前十名的进士呢!”这日一大早,一道叽叽喳喳的声音在城东一座破败的屋子里响起,似乎极为兴奋。
提到那个秦三,大太太脸上依旧满是不屑,冷哼道:“不过是中个进士而已,又不是什么大官?!,有什么值得高兴的!”
如今的她,瘦了许多,脸上也满是皱纹和憔悴,完全看不出一点儿贵夫人的派头了。自从唯一的儿子偷了家里仅剩的一些银子,带着一个妓子私奔之后,她整个人都垮了。那可是她最疼爱的儿子啊,居然会做出这样大逆不道的事情来,她差点儿没气死。
大老爷这两年身子也一直很虚弱,家里实在是揭不开锅了,最后忍痛只得将几个小妾给卖了。如今,他们一家三口,只能靠乞讨为生了。
自从四皇子被贬离开京城之后,君虹裳的希望便落空了。如今,她只能乖乖地呆在家里,偶尔帮人洗洗衣服,维持生计。
原先那个俏丽的女子早已不复当初,一张脸因为长期的营养不良而变得蜡黄干瘦,活像三十多岁的妇人。她的年岁也不小了,可是名声败坏,模样又不耐看了,家里又是这般境地,有谁肯下聘娶她回去呢?
今儿个她去街上揽活儿的时候,忽然听见有人说起秦三这个人,这才让她对生活燃起了一丝的希望。要知道,那秦三可是她的未婚夫啊!虽然,她以前从来都看不上他。可如今,他中了进士,还在京里谋了一个官职,虽说才七品,但也好歹是个官儿了。若是能够找到他,那她们一家子不就有着落了吗?
想到这里,她的眼睛就不由得亮了起来。
“娘,都到了这份儿上了,你还嫌弃他?他好歹也是个小官儿,总比咱们整日乞讨来的强吧?!”君虹裳难得有耐性跟大太太讲道理,说话的语气也颇带着些骄傲。
大太太做了乞丐之后,还是改不掉那一身的铜臭味儿。“不过是个芝麻小官儿,一年能有多少俸禄?我看城东的柳屠夫就不错,虽然是嫁过去做妾,但好歹每日也有肉吃,总比跟着一个文弱书生来的强。”
君虹裳咬着牙,许久没有吭声。她才不愿意嫁给那个浑身油腻腻,肥头大耳的丑屠夫呢。好歹人家秦三也是个青年才俊,又斯斯文文的。她才不愿意为了那么一些小钱儿,而放弃做官太太的机会呢。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可你别忘了,婚姻大事,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让你嫁给谁,你就得嫁给谁!”大太太依旧自我的坚持着,非要拿这个女儿换银钱不可。
那屠夫可是说了的,只要虹裳嫁给他当妾,他就给他们老两口买一间屋子,每日都有肉吃。那样的日子,才是她追求的。秦三那个书生,虽然是个小官儿,可按照以前她对他的态度,怕是早已激怒了他。就算他履行婚约,娶了虹裳过门。可是他们来两口,他怕是不会理睬的。到时候,她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吗?
君虹裳委屈的撅着嘴,一声不吭的就走了出去,连个招呼都没打。
“你这个不孝女,你若是一意孤行,到时候吃了亏,可别赖我!”大太太自认为吃过的盐比女儿吃过的米还要多,看人还是比较准的。
君虹裳哪里听得进去这些话,头也不回的就离开了。她早已打听到了秦三的住处,也知道他在哪个衙门做事,想都没想就径直找了过去。
秦府
“这位小哥,请问秦大人在吗?”君虹裳整理了一番仪容之后,才怯怯的走到一个三进的院子门口,小心翼翼的开口问道。
那负责看门的见她一身穷酸打扮,以为又是些什么打秋风的穷亲戚,顿时便没了好口气。“去去去,一边儿去!也不看看自个儿什么身份,秦大人岂是你能见的?”
君虹裳破落的衣衫下,一双拳头握得死紧,但脸上却努力维持着笑容,恳求道:“我…我可是秦大人的未婚妻,劳烦小哥进去通报一声。”
“秦大人什么时候有了未婚妻,我们怎么不知道?你再胡咧咧,可别怪我们不客气!”那些人都惯是以貌取人的,见她衣衫褴褛,自然就没多少耐性了。
君虹裳见他们软硬不吃,心里便暗暗着急。若是再失去这次机会,她怕是真的没有翻身之日了。
“我真的是秦大人的未婚妻,不信的话,你们大可以去锦州城打听一番!当时,还是长乐侯做的媒呢!”情急之下,她只能将长乐侯的名号报出来,希望能够震慑到他们。
可惜的是,那些人可都不是蠢笨的,根本不屑一顾,还大肆的笑了起来。“长乐侯?你当我们是傻子呢!长乐侯是什么人,岂会认识你这种身份低贱之人?”
“就是,若是真的与我们老爷有婚约,为何我们老爷从未提起过?更何况,我们老爷如今正与府尹大人家的千金议亲,你还是哪里凉快哪里呆着去吧!”
“去去去,赶紧走!”
君虹裳听到秦三正与别的千金小姐议亲的消息,整个人气得不轻,身子也抑制不住的颤抖着,似乎受到了不小的打击。那双怯懦的眼睛里也冒出火来,恶狠狠地瞪着眼前这两个狗眼看人低的小厮,恨不得将他们碎尸万段。
“好啊…没想到秦三是这样一个薄情寡义之人!当初定下的婚约,竟然都不肯承认了!哼,当了官就了不起吗?当了官,为了自己的前途,就可以背信弃义,抛弃未婚之妻吗?”君虹裳气急了,也顾不上许多,站在秦府门口就破口大骂起来。
人言可畏。她倒要看看,秦三那个臭书生如何承担得起这个骂名。他想要与官家千金议亲,门儿都没有!
那两个看门的小厮见她如此谩骂,先是微微一愣,继而冲上前去将她捉住,想要堵住她的嘴。可君虹裳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一边挣扎着,一边继续的骂道:“秦三,你这个负心汉,你不得好死!你为了官运亨通,竟然私底下毁掉婚约,还要娶官家小姐为妻,你的良心被狗吃了吗?”
“苍天啊,你睁开眼看看啊,这就是天逸王朝选拔出来的官员啊…”
她呼天抢地的叫骂声,立刻引起了百姓的围观。
“没想到啊,这堂堂进士出身的秦大人,居然也是这么一个毫无诚信之人,太令人寒心了!”
“还以为他是个好官呢,没想到竟然是如此,唉。”
正在书房里用功读书的秦三听到门外的吵闹,唤了贴身的长随进来,问清楚缘由之后,不由得皱起了眉头。“这个君虹裳,真是胆大包天!”
“大人,外面传得沸沸扬扬,要不要人将她给关起来?”长随小声的提议道。
“这不是欲盖弥彰么?你放心,我不会让她的奸计得逞的。”秦三冷哼一声,站起身来,一挥衣袖,然后朝着府门口走去。
见到君虹裳的那一刹那,秦三还真是没有认出来。这个面黄肌瘦,丝毫没有少女气息的女子,真的就是那个不可一世的君家大小姐吗?
君虹裳远远地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走近,便知道自己的策略凑效了,于是露出几分得逞的笑意来。“秦公子,我是虹裳,你的未婚妻啊,难道你不记得我了吗?”
秦三冷冷的看着她唱作俱佳的表演,连眉头都没有抖一下。这个该死的女人,居然妄想攀附他,真是不可理喻!想到那个温柔甜美的府尹小姐,再与眼前这个令人作呕的女人相比,秦三更加看她不顺眼了。
见他依旧没有反应,君虹裳又继续喊道:“秦郎,难道你真的把我给忘了吗?当初你怎么答应二叔的,你可不能说话不算数啊?!”
秦三厌恶的瞥了她一眼。
提到当初,他一来是为了博得小姐的欢心继而获得侯爷的赏识,二来也是为了能够找到一个强有力的后盾,以便摆脱奴籍。说起来,不过是利用罢了,这君虹裳说的好像他们之间真的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私情似的,真是恬不知耻。
“原来是君姑娘,真是好久不见!”
“你…秦郎,你还记得我…”君虹裳不可思议的看着他,嗓音微微有些颤抖,不知道是太过激动还是欣喜。
秦三不着痕迹的避开她的视线,淡淡的开口道:“当初,你的母亲看不起我一届穷书生,早就私自毁了婚约,想要替你另谋好的人家,我们就已经再无瓜葛了。秦某担不起这一声秦郎的称呼,还请君姑娘自重。”
君虹裳惊愕的瞪着眼,眼中的激动渐渐地转化为怨恨。当初看不上他,是因为他只是个穷书生,根本配不上她,所以她们一家子才躲着他,想要借机抹掉这门亲事的。算起来,他们的婚约还是存在的,不是吗?
四周围观的百姓听了这番话,顿时明了了。原来这其中,还有这样的一番纠葛。
“我就说嘛…秦大人怎么可能做出背信弃义的事情嘛,原来是这位姑娘先悔婚的!”
“她也太不要脸了!原先看不上别人,如今别人发达了,又跑上门来要求继续履行婚约,实在是太不知廉耻了!”
“哎呀,这人怎么能如此的厚颜无耻啊!”
“秦大人这样的好官,被她白白的误了名声,这样的人早该被关进监牢了!”
秦三满意的看着自己制造出来的后果,敢在君虹裳反驳之前说道:“秦某知道你们如今的日子不好过,所以才出此下策。看在原先那层关系的份儿上,这里有五两碎银子,你拿回去吧,就当…就当是秦某对老爷太太的一番心意。”
说着,当真从怀里掏出一些碎银子来,递给了君虹裳。
君虹裳发射性的摇头,她知道这笔钱她不能收,收了就坐实了他的说法,也会失去这最后的机会了。
“不…”
“君姑娘是觉得少吗?可惜秦某人俸禄微薄,这些银两还是我省吃俭用节省下来的…”秦三是个城府颇深的,自然知道如何做才会得到民心,继而闯出自己的名声。
围观的百姓听了这话,立刻点头称赞道:“不愧是为国为民的好官啊…这女人也太鲜廉寡耻了。秦大人没有跟她计较这污蔑名声的罪名,还愿意赠送银两,她居然还不肯罢休,当真是没脸皮的!”
君虹裳被那些闲言碎语攻击的快要体无完肤了,可是她明明就看到秦三眼底闪过的一抹算计,他分明是故意的。
“你们不要相信他,他说的都不是真的!”
“姑娘,都到了这个时候了,你见好就收吧,有银子拿就不错了…”
“不…不是这样的…”君虹裳摇着头,不甘心的瞪着眼前这个男子。
秦三轻叹一声,向四周的百姓拱了拱手,道:“让街坊们看笑话了…这都是秦某人的罪过…”
“怎么会是秦大人您的过失,明明就是那厚颜无耻的女人纯心诋毁您…”
“就是…秦大人您千万别放过这个可恶的女人,应该严惩!”
秦三嘴角不着痕迹的勾勒出一抹笑意,眉头却微微皱着,看起来有些于心不忍。“虽然我们有缘无分,这辈子无法再做夫妻,但好歹相识一场,就…不作计较了吧…”
“秦大人真是个好人啊…”
“见不过不要脸的,没见过如此不要脸的!呸,这样的女人如何能够配得上秦大人?”
君虹裳脸色从苍白到青紫,显然被气得不轻。明明就是秦三始乱终弃,可最后挨骂的却变成了她这个受害者,这叫她情何以堪?
“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你们听我说…”君虹裳还想辩驳,但四周的人却似乎不怎么给面子,悻悻的走开了。
秦三却在这时候变了脸,冷凌的眸子愤恨的瞪着她,走到她跟前威胁道:“君虹裳,以后别让我看见你!若是再闹,可别怪我心狠手辣。大牢里的手段,你怕是没见识过吧?若是不想死的话,你大可以试试。当初是你自己选择放弃这门亲事的,如今落魄到去要饭了才想起我的好来,哼,还真是懂得逢高踩低啊!”
君虹裳吓得身子直哆嗦,眼中充满了恐惧。她何曾料到他早已不是原先那个身份低贱的落魄书生,而是有功名在身的官老爷,不再是她可以左右的了。
看着她面色惨白一片,秦三的心情就莫名的好。如今,他能够将这个曾经的大小姐踩在脚下,一雪前耻,当真是畅快无比啊!
麒麟王府
“王妃,秦三那边传来消息,说虹裳姑娘找上门去想要履行婚约,被秦三给轰了出去,自讨了个没趣呢!”初荷从府外回来,手里捧着几盒香喷喷的糕点,脚刚踏进门槛,便将听到的最新消息爆了出来。
霓裳正在绣鞋垫儿,听到关于大房那家子的消息不由得一愣。许久没有关注过他们了,没想到过去了几年,他们依旧改不了那份心思啊!
“看着秦三有了官职,就想着往上爬了么?”霓裳眯了眯眼,似乎对此种行径很不屑。
“不过好在秦三想法子将她打发了,要不然,真要娶那样一个女子为妻,想想就令人慎得慌!”初荷对那位君大小姐可是敬谢不敏的。
停顿了片刻,初荷又继续说道:“奴婢倒是听说君夫人倒是不同意这门亲事的,反而想将君大姑娘嫁给一个杀猪的。”
“杀猪的么,倒是与她挺配的!”浅绿前几日正式与裴峰拜了堂做了夫妻,如今梳着妇人头,看起来更加的妩媚动人了。
“浅绿姐姐这张嘴,当真是一针见血!”初荷上前挽住她的胳膊,亲昵的像是亲姐妹一般。
霓裳看着这两个丫头,笑着摇了摇头。
如今,她身边的两个大丫鬟都已经嫁了人,是该考虑提拔几个小丫鬟上来了。毕竟嫁人之后,他们还有别的事情要操心,不比以前能够随侍伺候在一旁了。
从侯府带来的十个丫鬟,除了初荷浅绿这两个大丫鬟之外,还有两个一等丫鬟,两个二等丫鬟,两个三等丫鬟,剩下的便都是祖母和母亲安排的人选。王府送来的四个丫头,一个被送了回去,一个便是如雪,还有两个不知名的丫头做着粗活儿,倒也不时常看见。初荷浅绿嫁了人,这大丫鬟的缺便要将人补上,能看得上眼的,也就只有墨香荷香两个丫头了。至于那个如雪,她打算再观察观察。
“浅绿初荷如今都是有家室的人了,我这院子里也缺两个管事的。日后,浅绿管理麒麟居里的丫头,负责任务的分配。小厨房呢,就初荷管着。至于这空出来的大丫鬟缺儿,就先让墨香和荷香顶着,如雪和月香提为一等丫鬟,其余人等各自往上升一升,如此一来,这麒麟居的人手也就够了。”霓裳放下手里头的活儿,忽然开口说道。
初荷浅绿先是一愣,继而也明白了这其中的用意。小姐贵为王妃,这规矩是自然不能乱的。哪有嫁出去的丫头还贴身服侍的?王妃这也是为她们着想,让她们可以多陪陪家人。
“多谢王妃提拔。”霓裳的安排传达下去之后,不少的丫鬟都兴奋不已。这丫鬟的等级与月银可都是直接挂钩的,荣升一级,便可以多出一倍的月钱,故而那些丫鬟才想着讨好主子,一步步往上爬了。
墨香荷香原本在外间伺候,如今进了主屋,心情也是雀跃不已。她们一人心灵手巧,手上的活计出色,另一人会读书认字,写的一手好字,也算是霓裳的得力干将了。倒是如雪,没能完全获得王妃的信任,得到大丫鬟的位子,心中有些惆怅。
“看来日后,我得再多做点儿事情,才能完全取信于王妃了。”如雪握了握拳头,努力让自己露出一抹笑容。
一等丫鬟的待遇也算是不错了,起码她也算是特殊照顾了,不是吗?想到这里,如雪才稍稍释怀,端着温热的莲子羹走了进去。“王妃,这是厨房新弄出来的莲子羹,您尝尝看,看是否合您的胃口?”
正值盛夏,外面热的很,屋子里的冰块也融化的很快。霓裳哪里有那个胃口吃这些甜腻的东西,于是吩咐道:“先搁一旁吧,这会儿没胃口。”
“是。”如雪乖巧的听从着主子的吩咐,不敢有半点儿的怨怼,眼里的一抹失望却难以掩饰。
果然还是不够细心么?
霓裳不着痕迹的扫了她一眼,继续绣着那一枝寒梅。这鞋垫是她专门为皇甫玄月绣的,图案虽然简单,但却十分精巧,很是耐看。想着反正是垫在脚下的,用不着太繁琐,霓裳便寻了这最简单的梅花图案来绣。如今这鞋垫已经绣得差不多了,再锁个边儿就更完美了。
“王妃的手可真巧,瞧着梅花绣的,栩栩如生,奴婢好生羡慕…”开口的是那个叫荷香的丫头,她原先是书香门第出身,大部分精力都放在了诗书上面,女红倒是一般。看到霓裳那超凡的绣技,自然艳羡不已。
霓裳在鞋垫的背后打了个结,轻轻地咬断丝线,这才说道:“绣的好不好无关紧要,关键的是心意。”
一向不大爱说话的墨香也插话道:“可不是么…王妃对王爷的那份情谊,日月可鉴呢!”
霓裳俏脸微红,娇嗔的训斥道:“一个姑娘家家的,这样羞人的话也说的出口,难道你就不怕嫁不出去?”
墨香来不及回答,荷香却捂着嘴轻笑起来。“王妃怕是不知道吧,墨香可是奴婢们当中最有人缘的一个,外院的不少小厮在打着墨香姐姐的主意呢!”
墨香狠狠地瞪了荷香一眼,羞涩的低下头去,道:“快别说这样的话了,这样的称赞,我可不敢当!”
墨香的性子,霓裳倒是很喜欢。相比起浅绿的成熟稳重,她也算是个稳妥的。不怎么爱说话,做事却也麻利稳重,是个很贴心的丫头。至于这荷香嘛,与初荷呆在一起久了,性子也活泼了不少,又是个识文断字的,用着也很顺手。
“嗯,你们若是相中了哪一位,本妃也会准备好添箱礼,让你们风风光光的嫁出去的!”
“多谢王妃恩典!”提到嫁人,两个丫头都十分的害羞。
忽然想起了什么,霓裳抬起头来,对着一旁恭敬的站立着替她打扇子的如雪说道:“舅老爷那边可有什么动静?”
如雪见王妃终于注意到她了,立马走上前来,答道:“回王妃的话,奴婢一直暗中盯着那边,发现舅老爷昨儿个偷偷出府了一趟,似乎是去了府衙大牢。”
“可打听到什么?”霓裳放下刚绣好的鞋垫,继续追问道。
“那大牢奴婢是进不去的,可是等舅老爷离开之后,奴婢便买通了一个狱卒,悄悄地问了她一些话。得知…得知江氏的一个重大秘密。”如雪斟酌着用词,有些忐忑的说道。
“秘密?什么秘密?”霓裳的眼神忽然变得锐利起来。
如雪眼眸闪烁了几下,这才小声的说道:“江氏…江氏她对舅老爷说…她已经有三个月的身孕了,若是…若是舅老爷不救她出去,那么她只好带着蔡家的孙子一起死了…”
霓裳的手在半空中停顿了一下,这才幽幽的开口。“江氏又有身孕了么,怀的还真是时候啊!”
屋子里沉寂着,连呼吸也变得小心翼翼起来。
舅老和姑奶奶一家子是王妃讨厌的人,她们这些做奴婢的,自然是站在自己的主子这一边的。
“王妃,要不要…”如雪鼓起勇气,做了个弑杀的动作。
霓裳眼眸微微一眯,觉得这丫头还真是心狠手辣。原先,还以为她是个胆小懦弱的,不过是为了生存,所以才背叛原来的主子。可没想到,她居然是如此的心性。罢了,这人以后还是不要再留了,免得生出祸端。
“再怎么说,江氏也是王爷的表嫂,还是不能做的太过了。”霓裳假装担忧起来,一副菩萨心肠的说道。
如雪不敢再继续游说,只得安静的退到一边。
“如雪,你去厨房一趟,就说酷暑难当,叫她们做些冰镇绿豆汤来。这莲子羹,就赏给你们吃吧。”
如雪应了一声,便端着那仍有余温的莲子羹出去了。
将她打发出去之后,霓裳便又低声对墨香吩咐了几句,便躺在美人榻上小憩起来。绣了半日的针线活,她的确有些累了。
府衙大牢之内,江氏小心翼翼的捂着小肚子,小口小口的吃着那些肮脏而又令人作呕的食物。经过这几日的思索,她算是想明白了。就算这里环境再恶劣,她也要暂时的忍耐。只要有朝一日她能够出去,她一定要报这个羞辱之仇!
因为肚子里怀着孩子,她不得不吃那些散发着馊味的饭菜,为的就是不让自己饿死。公爹已经答应救她出去,那么她能做的便只有等待。
“都给我安分点儿,听见没?!”狱卒们拿着水桶,一个挨着一个的送着水,态度十分的轻蔑。
江氏安静的坐在稻草上,也不像往日那般叫喊了。
狱卒经过她面前的时候,舀了一碗水,朝着她面前的白瓷碗倒了下去,大半都流到了地上。“今儿个倒是挺安静的,想通了?”
江氏懒得理会这些市侩之人,撇过头去,装作没听见。
“嘿…瞧她那什么德行?”那个被无视的狱卒忍不住发火了。
“走吧走吧…跟她较个什么劲儿…反正都是要死的人了,你还能看见她几回?”另外一个狱卒在一旁劝解着。
江氏的身子微微一僵,继而不顾身子的爬起来,朝着门边冲去。“你们说什么?谁要死了?”
刚踏出一步的狱卒回过头来,哂笑着说道:“还能有谁,不就是你吗?皇上可是亲自下了令,要将你这个藐视皇室的贱妇给赐死,能够让皇上亲自审理你的案子,你也算是荣幸之至了…”
“不…不会是这样的…”江氏听了这话,顿时就慌了。
公公答应她,这两日便可以救她出去了,若是皇上下旨,那么…想到死亡,她的眼底顿时溢满了惊恐。
她不过是典当了几样御赐之物,犯得着要她的命吗?不,她的好日子还没有过够呢,怎么能够死?她不甘心,她不甘心啊!
“这不是真的,这不是真的…”
狱卒看着她几乎疯狂的喃喃自语,嘴角勾起一抹得逞的笑意,转身离去。
江氏兀自疯狂着,悲伤侵袭而来,整个人都浑浑噩噩的,受到了莫大的打击。忽然,隔壁监牢里的一个女囚犯大声嚷嚷起来,指着江氏喊道:“你们快看,她是怎么了…衣裙上好多的血啊…”
“该不是小产了吧…。”有经验的妇人一眼就看出了是怎么回事。
“哎呀,真是造孽啊…”
江氏完全沉浸在死亡的恐惧中,哪里还会顾忌肚子的孩子。所以当舅老爷千辛万苦,在麒麟王面前提出以搬出王府为交换条件,让他保释江氏出来的协议达成之后,匆匆赶到监牢,看到的却是这样一副惨不忍睹的景象。
“这是怎么回事?江氏…你给老夫交待清楚!”
一同赶来,想要看看江氏肚子里孩儿的胡氏见到那留了一地的血,整个人差点儿没急晕死过去。等回过神来的时候,这才急急忙忙的叫喊着,让狱卒将牢门打开,吩咐去请大夫。“还愣在这里做什么,若是我儿媳妇肚子里的孩子有个三长两短,我一定不会放过你们的!”
到了这个时候,胡氏还摆着自己国舅夫人的架子,想要威慑众人。可惜,这里没有一个人买她的账。
“这位老夫人,您还是先看看您儿媳妇再说吧。我们可是看得真真儿的,她是自个儿心智迷乱,才会导致胎儿不稳的…”关在隔壁的女囚犯实在是看不下去了,愤愤不平的吼道。
最终,江氏肚子里的孩子还是没有保住。
眼看着就要抱孙子了,却又突然没了,蔡大老爷一家子的心情自然是沮丧的。可是一想到就要搬出王府去了,舅老爷心里就一阵疼,整个人也老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