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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0章 生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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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桥抓到了。

    宋辚闻听此事,精神都为之一震。

    “把他押进都督府的地牢里,严加看守,千万别让此人跑了。”

    莫征答应一声,亲自将张桥锁入牢中,又用拧了数股牛皮筋的粗缆绳将其反剪手臂吊于墙上,嘴里塞了麻核桃,留下鹰军中的亲信看守,这才安心。

    抓住了张桥,劝降一事也就可以提上日程。

    此前宋辚早已数次派燕回城中的守将去马元营中,想与他解释一下误会,告诉他萧玉成被杀一事的真相,让马元迷途知返,不要再跟着真正的仇敌起兵造反。只可惜马元因为萧玉成身死,悲痛过度,压根不听人言,他为人本就乖僻多变,喜怒无常,此时就更加有些失去理智,让仇恨蒙蔽了眼睛,任谁说话都不肯信,只是揪着过去认定的偏见,死走一条绝路。

    派去劝降的守将无一例外,连马元的面都没见到,就被他下令擒住,强行削去了半边头发,剥了外袍,鞭打一顿,扔回了燕回城里。

    从此后再也没人肯去马元那里劝降,哪怕是宋辚下了严令,众将官宁可豁出去违旨抗命,也不敢再去招惹马元这个黑面神。

    想来也是。此时在燕回城中的,都是些有名有姓,在军中多年,身居高位,手下少说也统领着数万兄弟的将军、副将,他们这样一而再的被马元折辱,还要做到打不还口,骂不还手,即使被人削了头发,也得乐呵呵的不能说半个“不”字,搁谁都得堵心。让手下的兵将看见,他们这些人的脸面何存?无人肯去,也在情理之中。

    这下可难倒了宋辚,他身为主帅,这种牵线搭桥的事情,自然不能亲自前去。马元口风紧极,咬死了萧玉成是被宏佑帝所杀,听见半个“宋”字,就恨得牙根痒痒,那些去劝降的人还没开口,就全都被马元打了回来,别提什么解释、说服,就连正经的见面、说话,马元都不肯答应。

    过去没有人证,口说无凭,的确有些单薄,也难怪马元误会他们存心狡辩。而今时不同往日,抓住了张桥,有了重要的人证,他们这边的底气也足了许多,相信定能说服马元,令他回心转意。

    宋辚迫不及待的吩咐下去,提审张桥,取了供词之后,让司马鸿悄悄带与马元。

    宋辚怕司马鸿不去,提前数日就开始与他谈心,又许下诸多好处,答应他此事办成,就将他调入京城当差,再也不必困守孤城,留在燕回城里。

    司马鸿不禁大笑:“殿下放心。不就是受些气么?只要能劝得马元回头,不再跟着冯魁起兵造反,守住东离大好河山。末将的头发就是全被他薅了,也心甘情愿。”

    宋辚也笑道:“司马将军胸怀山河,一心为国,甘愿受此劳苦,宋辚实在感激不尽。”

    司马鸿连连摆手,两个人对着客气半天,倒都好笑起来。

    相处了一年多,司马鸿敬佩宋辚的为人,而宋辚也对司马鸿等人爱惜不已。千金易得,一将难求,特别是像司马鸿和聂鹏程这样用兵如神,性情豪爽耿直,又忠君爱国的将才,就更是少之又少。

    彼此惺惺相惜,几场硬仗打下来,又多了一份同袍之谊,对着能把生死相托付的兄弟,再这样打着官腔的客套,着实是让人别扭。

    宋辚与司马鸿不禁哂笑,撇开杂念,专心商讨如何劝降马元。

    又过了三月有余,夏日将尽,司马鸿才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见到了马元。

    此时冯魁与宋辚又经过了数场恶战,结果都以宋辚这边的压倒性胜利而告终。一时间宋辚在军中声名鹊起,不论叛军还是燕回城中的军民,一提起宋辚来,都说他是继萧玉成后,东离新一代的战神。

    叛军的情势越发紧迫,冯魁手下的人马,经过死走逃亡,重重折损,已经只剩下区区三十余万人了,就连马元这边,也因为上回聂鹏程引来山洪,被狠狠淹了一回,而元气大伤,大不如前。

    再打下去,两边必定要以死相博,若说从前叛军这边占有绝对优势,必胜无疑。那么此时,经过宋辚等人一年多的拼杀,局势完全逆转,胜利的天平已经向宋辚这边倾斜,冯魁必败。

    马元人虽乖僻,可也不是傻子,他带兵多年,自然能分得清眼前的局势对谁有利。冯魁大势已去,此时不过是苟延残喘,挨日子罢了,他再跟冯魁搅在一处,可就要好好考虑考虑日后要如何行事,才能保住他手下的十五万人马,不被宋辚拖死。

    正此时司马鸿前来求见,马元想也不想,就下令将他赶出营去。司马鸿哪肯干休,数次前来,数次被拒,最后终于托人传进话去,说他有重要人证,能证明萧玉成并非宏佑帝所杀,这才打动了马元,进得营去。

    马元见了司马鸿,自然没什么好脸色,司马鸿为人忠厚,又一心求和,倒也不觉得怠慢,他把宋辚的话如实说了一遍,马元最初怎么也不肯相信,还疾言遽色痛斥宋辚,说他一派胡言。后来提到张桥,马元才缓和了神色,他听完司马鸿的话后,沉思半晌,才道:“让宋辚亲自带张桥来见我,否则免谈!”

    司马鸿闻言不由脸色一沉,宋辚千金之体,哪能私入敌营,以身犯险?当下就想回绝,可他能见马元一面,实属不易,若是无功而返,也难见宋辚,倒不如先缓上一步,说个活话,回去问问宋辚的意思,再答复马元也不迟。

    当下应承下来,说回去一定把话带到。辞别了马元,顺原路偷偷从营里出来,再绕个大圈,转上山间小路,从后山返回燕回城中。马元不耻冯魁的为人,因此扎营时特意选了这么一处山坳,与冯魁的帅营相隔甚远,倒是给宋辚他们的劝降之路行了不少方便。

    司马鸿回城之后,忙将马元的话说了,宋辚思量片刻,便道:“孤应下就是了。”

    早就想见见这位马将军到底是何许人也,在京中就曾听闻他的大名,人都说他与萧玉成难分伯仲,无论武艺还是带兵,都是一等一的人才。只不过这人性情太过孤介,目下无尘,除了他能看得上眼的,其余人等马元都是不屑一顾,比起宽厚、豁达的萧玉成来,他的人缘和威信上自然就差了许多,因此这些年一提起玉龙关来,人们都只对萧玉成赞不绝口,而很少有人提到这位马元的,就算他与萧玉成一样,曾立下赫赫战功,到底在名望上差了一截。

    聂鹏程死活也不让宋辚去,“此事太过凶险,谁知道那马元肚子里打的什么主意?万一他阳奉阴违,一面与我们见面,一面与冯魁暗中谋划,将殿下诱入他营中,一举擒获,我们岂不是成了上赶着去送死了么?不成。我不同意殿下去。”

    司马鸿也让宋辚再考虑考虑,“末将也不赞同,殿下是主帅,又是太子,身份非常,哪能轻易犯险。还是将此事交给末将,让我慢慢跟他磨去,一日不成就一月,一月不成就一年,相信总有一天,能磨得那马元信了我们的话。”

    阮云卿也不想让宋辚去,可他明白宋辚的苦衷,知道这回不去怕是不行。因此只是抿唇不语,暗自想着良策。

    宋辚也摇头道:“只怕我们等不得了。城中的粮草所剩无几,孤前日写信回朝中催粮,谁料半个多月过去,那封信竟然石沉大海,连个回音都没传来。朝中定然出了大事,不然绝不会如此。孤怕再拖下去,还没等我们的粮草耗尽,朝中就要传来什么不好的消息,那时我们腹背受敌,两下难顾,可就真的被动了。”

    司马鸿与聂鹏程对视一眼,急道:“殿下倒是说说,能有什么不好的消息?”

    宋辚沉默半晌,才道:“我怕父皇因为这场仗拖的太久,而让我们跟冯魁议和。”

    “什么?”司马鸿瞪圆了眼睛,“我们苦守了两年,死了那么多兄弟,好不容易打到如今这个地步,眼看着要胜了,朝中那帮狗官竟然想让我们议和?”

    “老子不干!”聂鹏程一拳砸在桌案上,“这是耍着我们玩儿呢?狗屁的议和,除非我死了,否则休想让我跟那个冯魁议和!”

    宋辚不禁苦笑一声,他千辛万苦挨到如今,若不活捉冯魁,又怎能甘心。可朝中一定出了什么变故,这点宋辚十分肯定。他已经接连几个月没有收到顾元武的消息了,就在他们与冯魁的叛军死战的时候,顾元武那里也突然断了音信。

    这两年间,几乎每隔十日,顾元武就会将朝中的动态写进密折里,托手下的人带到燕回城中,给宋辚过目。这其中包括朝中的人员调动,皇后与舒贵妃等人的动向,还有一些杂七杂八的事情,全都囊括在内,好让宋辚远在战场,也能及时掌握朝堂上的情况,做到知己知彼,以防魏皇后等人趁宋辚不在朝中,而起什么异动。

    如今顾元武却突然断了消息,不只如此,就连阮云卿那里,也好久没有收到阮宝生送来的书信了。宋辚心中更加不安,他隐隐觉得不祥,朝中定是出了大事,而顾元武和阮宝生怕也是凶多吉少,不然以他们两个那样谨慎细致的性子,绝不可能就这样无缘无故的断了联系。

    叛军一事必须速战速决,宋辚不敢再拖,思虑片刻,忙对司马鸿说道:“你去给马元回话,说孤三日后,会带张桥在狐子岭西山上的剪梅坡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