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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父亲归家

作者:想说话的盐粒返回目录加入书签推荐本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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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话说沈复收到父亲的信件后面无人色,不禁后悔自己未能及时向芸娘传递已经回到真州,又怪父亲私自拆看芸娘写的家书,更觉父亲心狠。芸娘双亲亡故,若被休弃了,估计就没有活路了。托朋友告假之后,他简单收拾行李,骑着借来的马匹往家赶。

    路上花费了数日,他终是在日落前进了家门。先去上房拜见母亲,母亲唉声叹气,唏嘘不已,言明已经托人写信到邗江求情,这些时日,父亲火气消退,事情或有转机。

    回到院落,芸娘歪在床上,面色苍白,已然睡着。女儿正在给帕子锁边,儿子在一旁玩竹蜻蜓。看到他进来,儿子扑将过来,女儿也起身问安。寥寥数语间,得知芸娘数次晕厥,因郁结于心而倒下,甚是心痛。问明这次没有咳血吐血症状,稍微安心。

    被父亲这么一问,青君就想起,母亲素来有血疾,因此经常卧床,导致府中众人对其不满。想明白这点,他将母亲留给满脸泪痕的父亲照顾,带着弟弟去上房宽慰祖母。

    祖母陈氏被今日被家书刺激到了,因儿媳晕厥而操持前后,又因为儿子回来而心中宽慰,心中一紧一松之下,也颇感困乏,此刻戴着抹额歪在榻上。青君牵着进来的时候,小丫头正在给祖母打扇子,陈妈妈也在向祖母汇报今日太太所作好事一二三。

    老太太看到小孙孙进来,也歇了听陈妈妈讲话的心思,搂着小孙孙爱个不停。青君忙说院子里事情太多,逢生还未净手,将打扇子的小丫头支使出去了。又说天气太热,想来祖母这里吃口西瓜,将陈妈妈打发出去了。青君接过小丫头的扇子给老太太摇着,小声问祖母,“祖母,这娘能识字,婶婶也能识字,她以后是否也能进族学识字?”

    听到青君这话,老太太才想起来,确实,老二媳妇也是识字的。合着家里只有她一个人是真的不认识字,偏偏老二媳妇装了多年,这么些年她都是找外面的人来写信,连点体己话都没法跟老爷说。至于女子去族学,谁家也没有这个先例,不能答应。

    青君又对祖母讲,大夫今日提到母亲是长期郁积于心,又营养不良,今日受到刺激才猛然晕厥。她表示很愧疚,每天跟着奶奶吃肉馒头肉饼子,娘和弟弟在院子里面吃着稀饭咸菜,她居然因为脸皮薄没有给他们带点回去云云。这下子,老太太的暴脾气彻底被点燃了。难怪孙女前段时间吃的那么香,无人的时候陈妈妈还笑话青君馋得很,不得体,原来如此。只可怜了她的小孙孙。

    青君看到祖母的反应,知道有效果了,赶紧说,“奶奶,陈妈妈叫我娘三太太,与称呼族里其他太太无异。而且无人的时候,她和小婶说我爹以及过继给族中远亲,我们常年客居府上打秋风,是这样吗?您不是我亲亲祖母吗?”

    好了,这下子老太太忍不下去了。对着院子里的陈妈妈大声呼喝,陈妈妈小步跑进来。听了老太太语无伦次一顿咋呼,就知道是青君给坏事了,急急跪在地上认罪。不得不说这也是个高人,听起来是认罪,却句句是辩驳。她毕竟是陪伴陈老太太多年的老人,再大的火气老太太也消了,但是,老太太也由此意识到小儿媳的手伸到她这里来了,心中始终不大痛快。

    到底是老太太写信给娘求情,看到老太太这么难受她多少于心不忍。于是她适时收手,拿身子去拱老太太,又用言语哄劝老太太。

    老太太问她,每日跟着娘在院子里面忙什么,她赶紧表态,娘教她打络子、刺绣,教她和弟弟描红,现在正在学李笠翁的《笠翁对韵》。李大家排的戏剧曾经在江南风靡一时,老太太对他写的书自然感兴趣。

    听着小孙女用甜糯的嗓子唱着“云对雨,雪对风,晚照对晴空,来鸿对去雁,树鸟对鸣虫……”

    诗词、文字她是半点不懂,但是,芸娘的刺绣女红在苏州府也是顶好的,她赶紧嘱咐小孙女,不要舍本逐末,花太多时间学习知识拉下了女红的话可就得不偿失了。

    思及芸娘营养不良之事,老太太嘱咐陈妈妈去大儿子院中,让大儿子带着儿媳到花厅一同用餐,如若芸娘身体不适,倒也不用强来。

    事实证明,老太太不理庶务太久,居然忘了一并告知小儿媳,晚上,不仅需要临时加凳子,桌上碗筷亦不够。看着众人重新排座、落座,看到大孙子靖哥儿的满脸不高兴,再看看小儿媳得体的笑脸,她就觉得小儿媳假得慌。因为心里憋着事情,她再看众人就看出不少问题,例如府中下人更愿意看小儿媳眼色行事,听众人一口一个“太太”也觉着小儿媳居心叵测。王芙自然也感受到婆母囧囧的目光黏在自己身上,想起刚才陈妈妈跟她汇报的事情,她还能不知道发生什么,更是注意自己一言一行,约束旁边孩儿不得乖张。

    饭桌上气氛怪异,小孩子察觉不到大人之间的暗潮汹涌吃的酣畅淋漓,青君因为在梦中有一顿没一顿久了,看到食物也是不管不顾,埋头大吃,连鸡头米银耳汤都喝了两碗,更别提桌上的醉鱼、鲜虾及肉片了。

    一行人回到院落的时候,陈芸已经醒来。青君指使飞爷爷去灶房拿粥羹过来,拉着弟弟在院子里面玩耍。傍晚,树上、草丛里的虫子叫的欢快,风吹着竹子沙沙的响,青君拿着小竹篮和弟弟一起掐下盛开的茉莉花。这是娘的习惯,她喜爱掐下茉莉放在装衣服的箱笼里面。

    “姐姐,逢生也要香香。”逢生白嫩嫩的小拳头里捏着雪白的花朵,倒是不愿意往花篮里松手。青君赶紧许诺,一会儿给逢生缝上茉莉花手串,终于得以顺利开展采花大业。

    再踩了几颗黄色的小菊花,青君给逢生缝制了一串鲜花手串,逢生对这个新玩具爱不释手。姐弟俩的动静也惊醒了在床边互诉衷肠的二人,看到小儿女的憨态,芸娘抹了把眼泪欲要起身。沈复强按住她,不许她下地。正好老仆回来,沈复疾步出去结果饭食,给芸娘一口一口喂食。一小碗白粥,一碟胭脂萝卜皮,她愣是吃出了山珍海味般的美妙。

    “往日藏粥于君,传为话柄。今时不同往日,竟让舟车劳顿的夫婿喂我吃粥。”芸娘笑着调侃夫婿。

    沈复看她此时有精神调笑,顿时轻快不少。

    用完饭食,奈不住芸娘想起来消食,沈复又搀着芸娘在院子里遛弯。感受到带着竹叶清香的习习清风,夫妻二人的烦闷也慢慢消弭。晚上,弄清楚事情经过的沈复,又修书一封,连夜托请朋友带到邗江。青君姐弟入睡的时候,沈复都还没有回来。

    第二日,芸娘还是在公鸡第一声啼叫的时候起床了,沈复劝不住,便也早起。夫妻二人携女儿前往上房请安,老太太看见芸娘已能起身大为宽慰。乘着儿子媳妇都在,忙叨叨姚姬之事现在如何?老爷可有表示如何处理姚姬。

    沈复连忙向母亲道歉,都是他在信中嘱托芸娘操办此事。现在既然已经安然过了两年,没有想到母亲居然为为此烦心。

    陈老太太道,她常年待在家里守着孩子过日子,不知道外面天高海阔,一个人连体己话都没处找人说。偏偏你们给老爷纳个小的,日日陪着老爷做客、游玩,那逍遥的日子她一日也没得过,夜晚想起来,都心酸难受。原以为日日拥着冷被窝,好歹媳妇都是知心人,谁知道一个居然欺瞒于她,连给老爷纳妾都能做主;另外一个八面玲珑的,却也不是个好的,连陪房陈妈妈都叫人笼络了去。

    这又是何事?沈复忙向母亲打听,这才得知芸娘竟然在家被弟媳磋磨,家中长幼尊卑皆呼夫人“三太太”竟是这般缘故。可叹他读书多年,竟然不知宅中这般缘故。芸娘日日食用冬瓜酱等酱菜,竟是厨房苛待,而厨房在弟媳嫁过来之后就接手了,媳妇多年下来吃食简朴竟然未向他抱怨一句。

    说到这里,老太太感叹不怪芸娘结婚多年才有孩子,两个孩子瘦弱至此,真真可怜。可恨,她一个做祖母的,眼皮子底下的事情居然被人蒙在鼓里多年。想到老爷信中提及的芸娘清高,不屑于为婆母执笔写家书等罪行,她只觉平时错待芸娘甚多。当时是为什么不让芸娘代写家书,她花了一晚上都没想起是因为什么。

    三个人将事情说开,一切误会烟消云散,一时间对王芙气的磨牙。但是,老爷对芸娘气愤难平,更不愿意将小儿媳的事情说开,害怕家里变得更乱。

    老太太搂着青君,对儿子吐露心声,芸娘将两个孩子教的很好,不争不抢,性子沉稳。

    青君看着他们从姚姬何去何从一路歪楼,又看到他们从有隔阂到亲如一家。为了将奶奶拉入阵营,她提了一个建议,“奶奶为什么不能与祖父一同赴任,她去了那里祖父不得带着她游山玩水,张罗先后吗?姚姬,不过是多一个丫头,和陈妈妈有什么区别吗?”

    这话为三个人打开了思路。老太太自然不是安心待在宅子里哪也没去的娇小姐,这些年她认了9个义女,又有2个亲女儿,家里的事情小媳妇关着,经常去各个女儿家做客,也常去寒山寺、灵岩山上香,体力是不会有太多问题的。就是骤然离开熟悉的环境,一时有些犹豫。

    夫妻俩自然也不是真傻,看出母亲心动了,但是,老人家舟车劳顿是否能够承受,老父亲是否愿意老妻前往,都是问题,不好多言。

    早上一大家子在花厅吃饭,王芙倒是没有在椅子、碗筷方面做幺蛾子了。但是桌上各人各有心事。青君自己吃饭的时候顺便照顾弟弟吃糖包子。靖哥看到逢森把掉在桌子上的烧饼屑、芝麻也捡起来往嘴里塞,居然出口笑话,赢得他娘一顿斥责。此情此景,让老太太和沈复唏嘘不已。

    回到小院之后,母亲净手后从箱笼里抱住包装良好的画轴,将画轴展开挂于室内。夫妻二人焚香拜祭,虔诚认真。青君细细打量,画中有一老人,一手挽红丝线,一手携仗悬姻缘簿,童颜鹤发,俨然是月老。待听清两人念念有词,祈祷今生之情缘来世再续云云。拜祭过后,他们也没有将画收拢,依然悬挂于室内。

    逢生对爹娘所做之事兴趣盎然,也扑上蒲团似模似样地跪拜及祈祷。

    青君,呃!要不,她也拜拜。在弟弟期盼的目光下,我和弟弟并排跪在一起,祈求娘亲和弟弟身体健康长命百岁,希望一家人永远幸福快乐。拜好起身,她看到爹娘戏谑的目光,尴尬了。担心爹娘取笑她,赶紧跑去院子里查看花草。

    因之前李笠翁的话本子《合锦回文传》启迪,城中有一命妇重金请芸娘刺绣一副家庭小像,欲寄给在外赴任的夫君。芸娘忙碌多日,即将完工,自然不愿因为病情延误,便继续落座于绣棚前穿针引线。

    青君带着逢生缠着父亲让他讲外面的见闻。听闻父亲是骑马回来的,他们二人磨着父亲带他们看马。看都看了,自然不能只是摸摸,要骑。沈复小心翼翼抱着逢生上马遛弯,又教女儿骑马,牵着他们姐弟二人在前院行走。逢森兴奋无比,拽着马脖子上的鬃毛嘚嘚叫唤。青君可能是梦里经历过太多事情,坐在高高的马上倒也不惧。

    期间,来去仆从皆探头探脑,看到三爷带着儿女玩耍,想起三太太要被休弃的小道消息,觉得不可思议。往日,三太太和三爷恩爱异常,无论是否有外人在场,都紧紧挨在一起落座,在院子里何处遇见都要执手相望温言细语。明明在外地赴任,三爷每年总要回来数月,除了探亲访友,便于三太太形影不离。如果三太太离府了,估计三爷的命也要丢掉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