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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百闻不如一见

作者:想说话的盐粒返回目录加入书签推荐本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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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家人和杨家人往前不知走了多久,经过了种植秋梨的园子,经过了一片片枇杷树和桃林,终于在缀满红桔的园子外面见到了刘知州夫人一行。

    刘夫人穿着颜色朴素的细布衣裙,通身没有一件首饰,脚上穿的裹着绑腿的黑色长靴,偏偏精神抖擞,气质亲和,让人一眼就能从人群中将她锁定。

    青君看看刘夫人旁边低着头别着脸的农家妇人,再看看抬着头直视他人的刘夫人,听着刘夫人铿锵有力地说话声,顿时耳目一清。

    大家静静的守在旁边听了一会儿,大致就是,这些水果是否可以处理之后烘成水果干,如同平日晾晒的咸菜干那般?是不是可以捣碎了过滤之后天上粗糖熬成糖糕,过滤的水果渣可以发酵肥田?另外,掉下来的水果是否可以用来晾酒、果醋之类?红橘皮的是否可以制成蜜饯零食或者调料?

    她问的很细,咬字清楚,带着北方口音,但是快慢合适,听着不怎么费力。

    旁边的管事们手中捏着没吃完的水果,被问到了就认真回复。

    说了不行,刘夫人也不怪罪,问清楚原因,认真地征询是否有更好的法子。

    她关心加工品的品质是否能保证质量,分拣之后的水果到底各有多少,各家商铺又能认购多少。

    得到商家确认之后,晾酒的作坊认领了水果之后,剩下的水果制品,又要安排人赶紧教学,各家制作,谁去检查质量计算重量,统一安置在哪里,商铺什么时候来收货及结账。

    但看刘夫人问的详细周到,安排的事情更是责任到人,日期具体,沈家人在一旁都心服口服。

    刘夫人与商人、农民平等相待,同吃同行的朴实作风让他们感动。

    刘夫人忙完,他们赶紧上前恭恭敬敬给她见礼。知州夫人和他们简单寒暄几句就又去忙了。

    他们跟着刘夫人的脚步,看到一堆女人、小孩在村子里用水果叶子清理水果,又对水果大小、成熟程度、收到损害情况进行分类,男子将分类好的一篮蓝水果运到前面过称。过称的地方有人检查,然后将数目报给一旁的文书进行记录。

    沈复扫了一眼,文书记录的是洋人传来的阿拉伯数字,用在这种场合倒是简单方便。

    因为刘夫人确实繁忙,他们不便纠缠,就又迈着沉重的步伐往回慢慢走。

    这么慢下来,沈家人才发现门道。芸娘仔细辨认后,认出了做染料的蓝草和红花。

    每个果园的果树底下栽植了的草明显都不太相同,大部分的植物他们都不认识。

    拦住询问过往的挑子,人家告知他们,这是刘夫人之前提的建议,让他们在果树下栽植苜蓿草,嫩芽可以挑到城里酒楼卖钱,草叶可以喂养水牛,去年他们还发现,种了这种草能肥田。别人家的田里种的是药草、制染料用的作物。不仅如此,刘夫人带领工匠为他们村的水田做了风力水车,挂起大风水车就能把水田里多余的水自动抽走,这让他们的晚稻没有受灾。

    沈梦柳指着路边挂着的橘红桑果问他,问的你们村的桑树都9月底了,还挂着果子。

    农人憨笑,这不是桑树,是柘树,这种树也养蚕,吐的丝特别坚韧,是用来制作丝弦和弓弦的。

    众人惊愕。

    农人接着说,隔壁村的人采摘香樟叶喂蚕,吐出的蚕丝能做鱼线,听说还能缝合伤口。

    这些都是刘夫人带着人过来传授的农艺。

    因为刘夫人,这里的人过了两个吃穿不愁的肥年,大家对刘夫人很感恩。

    提及刘夫人,农民们既不木讷,也不害羞,口若悬河,滔滔不绝,听得人也佩服的五体投地,内心大受震撼。这也让之前看刘夫人热闹的几人内心歉疚不安,后悔不已。

    众人歇在路边,再看这柘树,果然和桑树有些差异,叶子边缘光滑没有锯齿,真是不一样。

    回到亭子里,沈氏姐弟和陈芸提及之前在话本里看到的陈夫人,在府衙和他人耳中听到的陈夫人,都感慨万分。

    陈老太太在一旁总结,“大脚也是有好处的,能够到处跑。让她裹了脚,肚子里再多东西,她也啥都干不了。”

    是的,要不是受到痛脚的拖累,他们今天就能继续往前走,也可以看到那神奇的风力水车等工具了。

    沈复在一旁感叹,之前听说有本关于工具制造的奇书,好像叫《天工开物》,倒是因为偏见一直没有看。今天刘夫人给他开了眼界,他要去书铺好好寻访。

    杨道杨迈也在苏州府学,刘知州的公子也在府学,看起来应该和杨迈年龄差不多。

    女人们想到的,沈复当然也想到了,就询问两个侄儿。

    杨道杨迈和刘知州公子不熟,知道他叫刘哲,功课很好,但是,性格沉稳话不多,在府学里是众星捧月的存在。

    一再追问,杨道想起了一件事情,就是八月的时候,四川道孚发生了地动,九月的时候学院修缮校舍时,刘公子便建议学院用水泥代替糯米泥浆做工程。水泥是没听过的新玩意,刘公子说比三合土还要结实。知州夫人重视教育和安全,说是要提供水泥,还专门的大师傅来教授工匠们如何配置使用水泥呢。

    这消息,还不如沈家人多。青君见过他,知道他的面貌、身高;听过他说话,探听了他家的隐秘;他家还有手抄的话本子,主角就是刘知州夫妇。

    沈复的大姐不由得感叹,女人还是要有自己的本事,才能活的潇洒恣意。

    正说着话,知州夫人遣人过来求见沈复。说是需要把一些工序图画出来,好让农家妇人们看懂记牢,也便于传播经验。一时缺人,事情紧急,万忘先生不要怪罪。

    “岂敢岂敢。能参与这么有意义的事情,是小生的福气。”沈复客客气气寒暄。

    幸好芸娘准备充分,带了画纸、画材。捡出要用的东西,沈复带着杨道,跟着知州家的仆人匆匆走了。

    芸娘让董大娘子热的银耳汤也好了,一行人喝着热汤,扯扯家长里短,时间过得飞快。

    晚上,刘夫人在香雪海包席款待众人。顾及有外男在场,沈家母女并芸娘推说累了不舒服直接打道回府了,最后还是忙了一下午的沈复和杨道前去赴宴。

    晚上,送了侄儿杨道回府,沈复牵着马在夜色中不紧不慢地往家走。

    回到家之后,发现母子三人窝在一起睡着了,憋了一肚子的话没处诉说,草草地烫了脚之后就悄悄爬上床。

    沈复累了一天,但是想着白天的事情又兴奋的睡不着。

    刘夫人思路非常清楚,把复杂的事情拆成一个连一个步骤,不识字的人按着步骤一个个弄都不会出错,就这样,还有负责的人一一讲解,再三强调要点。

    如果有可能,他想争取一下,看能不能投奔刘夫人做事,学些对人有帮助的事情,学些能立身的本事。

    可恨儿女粘着芸娘,他都没法搂着娘子好好说话了。这都几天了,挤的他睡不好,眼睛底下估计都有乌青了。正想着事情,逢生呼呼喝喝打起小拳,一翻身揣在沈复心窝子上,沈复疼的半天才喘出一口气来。

    他琢磨着,明天要去找鲁兄,把萧爽楼另外两间房子的钥匙要来。

    第二天一早,沈复和芸娘说了自己的打算。现在这种拿了稿费开饭,当了衣衫沽酒,精打细算过日子的方式当然不长久,沈复能自愿谋差使,她也高兴。

    得了娘子的支持,沈复早饭之后就去找鲁半舫要了钥匙,给青君和逢生迁到挨着她们的房间,将房间里堆着的箱笼和各色杂物移到另外的空房间。

    青君等着逼他爹上进买房子呢,不想,他爹脸皮够厚,才这么几天就找鲁家要了萧爽楼的剩余房间。

    青君找芸娘商量,让给打张床,简单点就行。竹床吧,晃得很,稍微动弹就嘎吱作响。

    芸娘就让董大跑一趟沈府,向陈老太太请示,能否把藏翠院的架子床搬过来。

    老太太亲自带了人当即跑了藏翠院,却没想到大儿的院子挖的大大小小全是坑,气的当场撅了过去。

    沈府没有因为老太太昏厥产生任何慌乱,但是也没人帮忙董大拆床搬运了。启堂托董大带话回来,老太太一向最喜欢三爷,现在呀,希望三爷能回来给母亲伺疾。

    沈复听了消息,又带着青君匆匆赶去沈府。一路畅通赶到上房,院子外面就闻到了一股药味。到了房间,不见陈妈妈人影,小丫头捏着蒲扇在药炉子旁边打瞌睡。青君接过小扇子给药炉子看火,沈复坐在老娘床前守着。

    不一会儿,接到门房报告的沈启堂和妻子汪芙就赶了过来,几人见了沈复一阵寒暄,就吵醒了床榻上的陈老太太。

    青君将扇子还给小丫头,绕过着急跳脚胡搅蛮缠的靖哥儿,跑到床边。听到父亲询问,怎么不见竣哥儿,启堂说在外祖家求学,功课要紧,就没有叫他回来。

    多日未见,沈复摘了腰上的挂饰给靖哥儿,靖哥儿在她娘的眼神示意下毫不客气的收了。看着靖哥儿得意的眼神,她想想靖哥儿还是个孩子,她还让把他埋汰成了老鼠,一再给自己洗脑,终于能平心静气了。

    祖母房里挤了这么多人,他们还在这里吵闹确实不该。她就哄着靖哥儿一起去园子里面玩。靖哥儿也不喜欢空气里飘荡的苦药味,高高兴兴地跟着出来了。

    青君就问靖哥,在家都忙着干什么,有什么好玩的事情没有。

    靖哥儿出溜往前跑,哪里管青君问什么,奶娘一口跟在他后面一路跑,不一会儿就全身是汗。跑了一会儿,靖哥儿也无聊了,跑来找青君,问她,她有什么好玩的没有。

    青君拉着靖哥蹲在墙角,给他讲了个故事。

    “从前有个人叫纪渻子,大王委托他训练一只斗鸡。十天后,王问他,鸡训练好了吗?纪渻子回答,还没有呢,它虽然沉稳了一些,但是,还是有一些躁动。过了十天,王又问他,我的鸡训练好了吗?纪渻子说,没有呢,它虽然看上去很稳重,但是眼睛还是左顾右盼呢。又过了十天,王再次询问。”

    靖哥儿学着青君的语调,得意的插话,“我的鸡,训练好了吗?”

    哈哈,孩子还挺聪明。“是的,王就是这样问的,这次,鸡训练好了。到了斗鸡场上,它一动不动,跟木头雕的鸡一样。其它的鸡看了都害怕,都躲避和它作战。”

    靖哥儿觉得这个故事很无聊。

    青君问他,“凡是段数底的坏人,就和戏文里的丑角一样上蹿下跳,推动了剧情发展,很快也交代了性命,如同那些没有训练过的鸡一样。你以后,对待我和逢生,是要呆若木鸡,还是上蹿下跳呢?”

    靖哥儿听懂了,拽着奶娘气急败坏的跑了。

    隔壁院子传来一阵嗤笑,青君想起上次爬树窥探王大娘时看到的少年,吓得赶紧遛回上房。

    到了晚饭的时候,厨房送来了饭食,清粥小菜,陈妈妈还给王芙带了话来,就是都是素菜啊,得罪了三爷。

    但是,因为母亲生病,一家人烧香请愿,又阖府上下吃素斋,以此祈求家人健康。启堂要为母亲净手抄经书,王氏要烧香拜祭药王菩萨,侍候汤药这样的紧要事情只能由三爷亲自操持了。

    斜靠在迎枕上的陈老太太,听到儿子媳妇为了她付出良多,感动异常,眼睛中似有星星点点光芒。想起醒来过后听到小儿的解释和请罪,她为早上径自误会启堂感到后悔。

    老太太在沈复的照顾下吃了一碗粥,精神好了很多,就问起昨日沈复去帮刘夫人的事情,听得连连称赞。儿子孝顺是好事,但是,男女有别,近身照顾颇为不便,又心疼儿孙,就打发沈复父女回去。

    晚上回到家,芸娘问及情况很是愧疚,想要代替沈复去孝顺婆婆,又担心惹恼公公,心情十分抑郁。

    青君睡着之后,很快就被爹娘房间传来的哭声吵醒了。听着芸娘哭诉自己不孝顺,没有父母缘分,福气浅薄等等,哭着哭着,夫妻二人还声音悲戚地念起了诗词,那叫一个烦躁。蒙着被子,不知何时才迷迷糊糊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