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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不欢而散

作者:想说话的盐粒返回目录加入书签推荐本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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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萧爽楼的时候,天色已晚。但是,乔叟给了青君一个惊喜,乔大将定制的娃娃骨架亲自送上门,正在门房等待青君回来。

    青君回了房间取出沉甸甸的铜钱,亲自交给乔大。“要不要到桂花树下坐着喝完茶?”

    “不,不用了。谢谢小姐的好意。我坐了一会儿,天色已冷,要早点回家。”乔大想起院子里的冷风,瑟缩了一下,委婉拒绝了。

    可是,青君是想要当个合格的主人吗?当然不是。她站在门口,笑着问乔大,“你看,我这图纸和新物件给你们家带来了不少生意吧,总该有点什么表示才对?”

    乔大惊愕,这还是书香门第的小姐吗?“什么表示?”

    青君觉得不能委婉,直接开口,“不说图纸费用,至少,也该给我免费做上几样东西吧!”

    乔大无语了,看了看身上单薄的芦花袄子,打了补丁的裤子,不知道这个世道怎么了,书香门第的人家也能不顾体面敲诈靠手艺吃两口粗粮的红薯了。

    青君盯着乔大,看到了这个汉子窘迫的神情,打量自个身上衣服和她的神奇,她居然奇怪的懂了。乔家不是节约,是真的没有什么钱。

    狭小的屋子里面一片寂静,炭盆里的火焰呲了一下,火花跟着迸射出来才打断这里的尴尬。

    乔大看着盆子里面的粗碳,想想这位小姐刚才是出门卖东西回来的,又有了几分释然。

    这两边都以为对方富有,其实都是缺钱的。

    乔大觉得钱袋里的铜板更沉了,这家人穷得连银子都剪不出来。这个小姐眼看着到了说人的年龄,还要靠一双天足到处谋生,再看着青君,也就带上了一丝怜悯。

    这样的怜悯,曾经透过蓝色的、绿色的眼珠投射到她身上,让躺在病床上的青君渡过了一段饥饿很久之后的小康生活,她不陌生,却没想到从这个穿着粗布补丁衣服满手茧子的粗汉身上再次看见。她有点后悔,珍珠坐在温暖的房间,吩咐一声,就有人为她跑腿张罗。而这些工匠,即便有再好的技术,既不能独占,又保不住多少银钱,是她错了。

    想通了这些之后,青君郑重向乔大道歉。

    乔大连连退让,“小姐不用这样,是我们没有说清楚,给小姐的,我们都是实惠价,收的只是木料和人工费用。”

    青君和乔大聊天之后才知道,他们家收了四邻的很多孩子做学徒,每天都要供应一顿饭,而且还屯了一些木材,家中的钱财为此也很窘迫。

    青君很感慨,这个世道,谁都不容易。

    晚上吃饭的之后,青君将乔木匠家抓襟见肘的事情和茶房里的误会跟家人们分享。芸娘感慨,老百姓忙碌终日却难有温饱,乔叟还有这样扶持乡邻的侠义,让人佩服。

    青君乘机提出,想要在萧爽楼搭建烤炉,她今天跟茶铺的老板打听了收面点学徒的事情。

    芸娘听了很反对青君让孩子们做十天的白工来换取一门点心的制作办法。

    旁边的董娘子和招娣都没有吭声,只是静静地听着主家发言。

    青君问逢生,“逢生,你知道一斤细盐要多少钱?”

    逢生之前陪同董大去购买杂货,自然记得,“四十个铜板。”

    青君又问逢生,白糖、面粉、油又是什么价钱。

    逢生一一作答。

    青君追问,“一个人学做面点,如果技术不好,会糟蹋多少食盐、白糖、面粉、油,还有柴火?”

    逢生这次无法作答。

    芸娘连柴火多少钱一担都搞不明白,听了儿女一番对话,才知道这桩桩件件都要钱。平日里,她又何曾在意过这零碎的铜板。“青君,你这样过于市侩和俗气了,又怎么能这样计较银钱上的事情。”

    青君很无奈,“一个人一天下来是几十个铜板,那十个人十日百日下来又是多少钱?”

    芸娘算得头晕,害怕逢生被女儿影响,忙忙打断了青君的会议,坚持,天已经黑了,需要早点休息。

    青君很无语,她和逢生吃穿暂时不缺,但是张娘子还穿着打补丁的旧棉袄呢?张娘子每天早上起早忙碌,晚上最后休息,一天都没有多少空闲,这省下的银子让她穿暖和点不好吗?董大和张娘子晚上在冒烟的油灯下裁剪衣服又能挣下几个银钱,你心疼过吗?

    烫脚的时候,芸娘晾着青君,硬是没有搭理她。

    如果是以前,青君可能会委屈,会掉眼泪,也会跟娘道歉求得原谅。但是现在,她知道,她没有错,没有父母的照顾她也能照顾好自己,她娘对钱的漠视终于有一天能让他们天各一方。

    逢生感觉出娘和姐姐之间的不愉快,依偎在芸娘身边打趣,讲述今天发生的事情。说青君姐姐最聪明,设计了一套很帅气的衣服,鲁家用番邦运来的海豹皮给他做了新衣服,又暖和又英俊。又炫耀,他今天给鲁格讲了姐姐昨天讲的故事,不仅仅是鲁格,鲁格院子里的老嫲嫲和小厮全都听呆了。

    芸娘听了儿子的话,眉目间柔软下来,不再对青君摆个冷脸。

    青君看了两人脸色,也不再拧巴,平静地擦脚回房。

    躺在床上,青君辗转反侧,不明白芸娘到底在拧巴什么。她身上充满了铜臭味,她为什么没有闻到。床底下那一小坛子银钱,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味道啊。她只想改变一家人伶仃飘零的命运,怎么就俗不可耐了?

    逢生回到房间的时候,看到姐姐脸上没有笑容,也不惧怕,挤在青君床上一起说话。“姐姐,我以为你很厉害的。可是,你今天让娘难过了。”

    青君没有想到,小逢生也为娘说话。“你仔细问问,房间里面有什么味道?”

    逢生吸了口气,又吸了口气,“冷风的味道。”

    这个时候,有人轻轻敲门。

    青君以为是芸娘,结果进来的是招娣。她端了炭盆,放到靠近两张床的地方。放好炭盆,她想出去,青君喊住了她。

    “招娣,你如果有了铜板,你最想干什么?”青君认真地问。

    招娣没有多想,“红头绳。”

    青君本来想就此教育弟弟,没有想到招娣如此淳朴,愿望如此简单。“那如果是很大一笔银钱呢?暖和轻便的冬衣想不想要?肉想不想吃?能让手不再粗糙的珍珠膏呢?”

    招娣眼睛发亮,又缓缓垂下脑袋,喃喃,“可不敢想。有口吃的,有衣服穿,就很好了。”

    青君不知道说啥,姑娘你这段时间起早摸黑是为了啥?你挣的银钱早就够买头绳了吧?难道她不知道的时候,红头绳成了什么了不得的奢侈品?

    招娣轻手轻脚地出去了。

    逢生就不淡定了,她告诉青君,鲁家的丫鬟不稀罕红头绳,他们头上插的银钗子比娘头上的还多,衣服都干净漂亮得不得了。

    青君想了想,告诉逢生,“招娣是很了不起的人。她现在吃苦攒下的钱,能让她以后吃上饱饭,有温暖的衣服。如果我们今天用完了手头上的钱,以后想要的时候,身上就没钱了。”

    穷苦的百姓并不会因为有了钱就挥霍一空,他们仍然粗茶淡饭,但是,他们在暗中积蓄力量和资本。青君很清楚,招娣现在有钱,只是舍不得花。

    钱到底应该省着用,还是适当换回需要的物资?

    对于青君而言,省下来的钱财可能会变成爹娘的水酒,也可能变成借给别人就回不来的数字,能换成需要的东西,对她来说才是最恰当的。

    想通了这一点,青君问逢生,“你羡慕鲁格的毛皮衣服吗?”

    逢生没有那么多顾虑,脆生生地回答,“想。”

    是啦,能穿暖和的衣服,谁又愿意挨冻。青君摸了摸弟弟粗糙的小手,生了冻疮的小脚,才发现最近忽视了弟弟。听人说,脚暖和了身上就不冷,她想要买块皮子,托招娣给弟弟缝个暖和的鞋子。

    芸娘心里记挂着青君,过来姐弟两个的房间,在门外听见儿子女儿在叽里咕噜地说着悄悄话,又悄悄回了房间。

    床上的青君在给逢生解答银行挤兑的问题。随便,又将鹰洋、硬币、铜板、金银的事情跟弟弟讲了。逢生对这些货币非常好奇,一再追问青君。

    奈何青君这方面的知识有限,想一想再想想,老老实实地跟弟弟分享自己有限的知识。

    不知道过了多久,青君都迷迷糊糊睡着了,逢生还摇醒她催促她回答问题。青君打起精神说了几句又进入梦乡。逢生折腾了几次,意识到姐姐是真的困了,也就缩进被窝里面睡觉了。

    这个晚上,青君梦见了简拉着她去图书馆看书,梦见了汤米拉着她在垃圾场淘宝。汤米还向简打听,为什么迈克和伊丽莎白这么久都不回来。

    这个梦里,莉莉给她烤了南瓜派,烤了香喷喷的大火鸡,她正要将切好的火鸡肉叉进嘴里就醒了。

    这个梦终究只是个梦,和以前有观感、有触觉的梦不太一样。想想芸娘,她也没有错,她的悲悯源自于她的善良,她对于董家人的忽视源于千百年来的阶级观念。放过了自己,她很快又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