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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了房间,陆辰儿四处瞅了瞅,比上回溪江镇集镇上客栈的房间好了许多,陈设用具看起来都比较新,床褥被子都十分干净,房间里也没有陈年的霉味。
仔细打量,房间里更是收拾得一尘不染,窗明几净,在这乡间却是十分难得,
大约又因在二楼,没有梅雨时节的湿气,反而多了份干爽。
房子后面,不远处便是一片低矮的青山,山上树木葱郁,前面,推开窗户,入目便是集镇上的那条长街,整个集镇也只有这么一条长街,站在楼上,整条街便窜入眼底,再抬头,能眺望到远处的青山。
集镇依旧夹在青山之间,座落在青山之间的一大片平地上。
陆辰儿坐上床榻上,又刻意地摇晃了两下,进来的廖怀音一见她这模样,忙道:“你这是在做什么,难不成试试这床是否结实?”
“我只是担心,会不会又像上回一样,跑出老鼠来。”
廖怀音白了陆辰儿一眼,“若这样,等老鼠跑出来,你再要去躲已来不及了。”
走了过来,把衣裳放到床榻上,才又道:“你放心,这原本就是客栈的一间上房,他们都上来看过,又仔细查看了一遍,的确没有那些肮脏之物,方才因我们要求,被褥又重新换了,屋子也重新收拾了一番,我出门时带了点郁金苏合香,等会儿燃上,对比我们前些天住的地方,这大约能算得上是神仙洞府了。”
“这却是真的。”陆辰儿放心地往床榻上一躺,舒服的伸了个懒腰。
廖怀音在一旁坐下,看了看陆辰儿那张脸,出了一会子神,才道:“等会儿要不要让伙计打点水过来,你用老铃医留下来的洗脸液。把脸上的霜膏洗去。”
“暂时还是不要,等以后回了城再洗也不迟。”陆辰儿没有丝毫迟疑。
廖怀音听了,没再多说话,并排和陆辰儿躺下,只听陆辰儿又道:“怀音,方才皓白已经打听过了,这个集镇是每月逢二五八三天赶集,赶集那天还挺热闹的,到时候我们可以好好瞧瞧集市的热闹,而且正好这月初五是端阳节。他们这次出去走村访社因不带上我们俩,说是要过了初五,大家一起过了端阳节才会走的。”
说到这。陆辰儿微微侧起了身,望着廖怀音道:“也不知道乡间是怎么过节的,是不是和我们的一样。”
“嗯。”廖怀音只淡淡地应了一声,似兴致不高。
平常廖怀音是最好奇不过的人了,可自从这回陆辰儿醒来后。廖怀音好似变了个人一般,没了从前那股子热情,甚至有些冷清,仔细想来,又应该不是陆辰儿醒来时变了,好像是从上回从山洞出来。廖怀音回过神来时,神情就变了…
又想起,方才进来时。李皓白和她说起,让她好好劝解劝解廖怀音,说是尚知玄嘱咐的。
这样一来,心里顿时明白几分,廖怀音是因山洞里的事寒了心。
斟酌了好一会儿。陆辰儿才道:“怀音,其实你不必太在意的。”
廖怀音头望着帐顶。听了陆辰儿这话,不由冷笑一声,“你是站着说话不腰疼,若是当日你我情形置换,你会如何?”
“我不会在意的…”
“谁信。”不待陆辰儿说完,廖怀音嗤之以鼻,又道:“若是尚知玄托你来做说客,就不必了,我不想听,你若想着咱们俩还能住同一间屋子,你就应该好好替我想想,什么都不要劝我。”
当日情形,于陆辰儿来说,李皓白做得十分好,若是没有对比,廖怀音还不会这般在意的,偏有了对比,如今陆辰儿无论说什么,廖怀音自是不信。
其实想想,若是当日李皓白没有过去,她不会有怨,自然也不会在意,毕竟俩人情分有限,但若是当日情形身处前世,程常棣没有过去,或是有过犹豫,她亦会心寒的,怎么能不在意。
陆辰儿不由苦笑,她连自己都劝说不了,又何尝去劝说廖怀音,遂瞪着帐顶不说话。
屋子里静寂了好一会儿,不知过了多久,陆辰儿只觉得睡意袭来,又听到廖怀音语带轻缓道:“家里的老人常说患难见真情,以前不明白,如今算是了解了,你和我说你不在意,只怕你连你自己都说服不了,我记得之前曾和你说过一句话,你和李公子成亲一年多了,但你们俩仍如同新婚夫妻一般客客气气的,可如今呢,经历了那件事,你和你夫君虽谈不上如胶似漆,那份生疏隔阂还有没有呢?”
说完后,又似自言自语一般道:“怎么可能不在意呢,这回终是寒了心,既已发生,教我如何还能当作无事一样。”
陆辰儿听了,依旧闭着眼,说话声中带着几分朦胧,“怀音,这个世上,有的人是顾着自己多一点,有的人是顾着别人多一点,或许,我们大多数人都是顾着自己多一点的,只有很少的人才会顾着别人多一点,尚公子或许是顾着自己多一点,属于我们大多数人,而皓白或许是那种顾着别人多一点的人,是那拨极少数的,也可以说是缺心眼的人。”顿了顿,又轻声呢喃了一句,“其实,常棣也是顾着自己多一点的人。”
后面一句几不可闻,廖怀音也没听清,转头,只瞧着陆辰儿已阖上眼,睡过去了。
近在眼前的是那张脸依旧灰乎乎的,还带数颗小黑痣,此时,额际上的流海因躺着的缘故,已侧到了一边去,露出光洁白晳的额头,一张如花容颜涂抹成这般丑陋不堪,还能毫不在意,只怕要归究于有李公子那样一个能顾惜她的夫君吧,只因这样,她才能这般肆意而为,廖怀音这般想着。
出神良久,又突然间能明白,为什么陆辰儿的父母要在回京前夕,把女儿给嫁出去。正二品的文官,何愁女儿嫁不出去,何愁没有乘龙快婿,偏匆匆选上了李公子那般无论文才家世都不是上上选的人,大约应是京中高门大户虽好,却不如地方上清贵门户来得实在。
还是家里的大人看人看得准。
思及自身,今时今日,虽谈不上十分后悔,却无法不埋怨自己当初的固执,青梅竹马又能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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