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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子,您歇着吧。”
余丙秋话让李璟缓过神来,轻轻哦了一声,握拳的手放到唇边,轻声咳嗽了两声,抬头望去,似漫无目的般在寻找什么,余丙秋见了忙道:“陆姑娘已经走了。”
李璟收回了目光,敛眉低垂,方才紧绷起来的心弦已然放下,但脑海里的思绪却排江倒海般一发不可收拾,容不得他不多想。
安定公府会成为下一个顺国公府。
她的话里似乎就带着这样的预言。
殷鉴不远。
李璟就着余丙秋的手,躺了下来,阖上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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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雅南坐在榻上,两眼眼巴巴地望向门口,瞧着丫头婆子在屋子里进进出出地给她收拾行囊,心里有股说不出的烦闷,从早上起来到现在,脸色慢慢地沉了下来,这会子已是面沉如水。
站在一旁的大丫头青琐心里暗自着急,果然,突然听见赵雅南怒喝一声,“都给我滚出去。”
瞬间,吓得正在忙着收拾箱笼的丫头婆子手上一顿,尔后面面相觑,却没人敢转头去看赵雅南,很快就急急退出了屋子。
“备车,我要去书院。”赵雅南高喊一声,人已下了软榻,站了起来。
因年底将到,这次回京后,赵雅南以后不会再来松林书院了,于是昨日就已经和书院里的先生同窗作了辞。
怎么今儿还要去?
青琐心里虽疑惑不已,但瞧着怒火中烧的赵雅南,这话却不敢说,“奴婢侍候着姑娘换身裳。”因住在山脚下购置的院子里,赵雅南现在是一身姑娘妆扮,如果要去书院,肯定要换成男儿装。要不连山门都进不了。
好在赵雅南虽然生气,但还没有失去理智,听了青琐的话,嗯了一声,让青琐给她换好衣裳才出门,吩咐青琐不用跟着去了。
马车早就准备好了,送了赵雅南上了马车,青琐回到院子,另一个大丫头玉关忙地走上前来问道:“这行囊还要收拾吗?”
“当然要收拾,明日出发。你让婆子们手脚麻利点,尽量在姑娘回来前收拾好……”
这边两个大丫头说话不提,且说坐在马车里的赵雅南紧咬着嘴唇。快要见血了都还没察觉到,今天是书院的休息日,她特意挑的这一日,昨日明明说好的,她会等他来。可等了一上午,他都没有来。
虽然去年在乡间的时候,她就已经把话挑明了,但这次回京前,没有得到他的亲口承诺,她根本无法安心回京。
自从知道前不久陆辰儿和离后。这种不安心就一直包围着,午夜梦回时,她甚至怨恨起陆辰儿。她和离为什么要挑这个时候,为什么不能延后一年。
过去两年里,她和陆辰儿接触下来,她几乎能肯定陆辰儿愿意和程常棣重修旧好的可能性为零,然而。同样,她也太了解程常棣的欲念有多强。当他决定要一件东西,或是为了达到某种目的时,一定会想千方,设百计,直至如愿。
偏陆辰儿又是个心软的人。
正因为如此,她虽有许多理由说服自己无须太过担心,却依旧无法安心。
这一世,她来得早,从京中赶至松林,提前与他相识,原以为一切都会不一样的,能弥补上一世那迟到的五年,甚至当见到陆辰儿心思已变,另嫁他人,她还松了一口气。
只是,不承想,老天似乎和她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
不是这一世,程常棣对陆辰儿没有感情的牵绊,而是他发现的迟了。
重活一次,她连上一世她想要的东西依旧无法得到,她重活又有什么意思。
她不甘心,她能让自己有阿弟,能让父亲帝宠不衰,这辈子也一定能够和程常棣琴瑟和鸣。
忽然听到车夫叫唤了两声驭,打断了赵雅南的思绪,马车停了下来,紧接听到车夫说了一声,“姑娘,到书院门口了。”
赵雅南掀帘从马车里走了出来,跳下马车,望了马车夫一眼,“在这等我。”说完飞快地往里走。
今日是休息日,在书院里的学生并不多,要么结伴出游了,有宅院的要么回山下了,加上天气如今冷得厉害,夏日里众人常喜聚集的亭子里,如今空无一人。
赵雅南绕过主干道,直接往西边的住宿地走去。
路上偶有碰到熟人,瞧见她讶异地问一声,“……昨日你不是说要回家了吗,怎么又来书院了……”
对于这些,赵雅南都不理会,也不管脚下路不平,急急往前赶。
乒地一声,伸手推开厢房的门,门撞到后面的墙上,发出一记响亮的声音又弹了回来,赵雅南忙伸手按住。
这排厢房是两个人一间屋子,程常棣是和李皓白住一起,此刻程常棣和李皓白都在屋子里,还有各自的书僮端方和折桂也都在屋子里,程常棣在临字帖,李皓白半仰躺在床上看书,听到声音,屋子里的人齐齐往门口望去,见到赵雅南都吃了一惊。
两边厢房的人也惊动了,都有书僮纷纷探出头来。
见是赵雅南,很快又退了回去。
还是程常棣先放下手中的笔,“你怎么来了?”
赵雅南两眼盯着程常棣好一会儿,有许多话要说,却碍着旁人在场又一个字都说不出来,走了进去,抬头瞧见案几上的字帖,不由问道:“你不是自小临褚体,怎么如今改临柳体了?”
“只不过换种字帖练练罢了。”程常棣笑了笑,“你是不是有什么东西落下了,所以又赶了过来?”
“我有几句话要和你说。”赵雅南说完,望向那边已坐起身的李皓白。
自回到书院大病一场后,李皓白整个人就已经形销骨立,此刻,沉郁的目光看了赵雅南一眼,站起身,对着程常棣轻声道:“我最近写了一篇制艺,和石先生说好了今天拿给他瞧瞧,我先过去了。”说完,站了起来,叫上折桂拿了文章便出了门。
端方见了这情形,再迟钝,也知道留着不合适,便忙地退出了屋子,临了,把厢房的门给关上了,令程常棣不由皱了皱眉,暗斥了声多事。
“昨日我和你说过,让你今儿去我的院子,我有话要和你说,为什么上午没去?”这会子赵雅南的语气已经缓和了许多。
程常棣左手扶着案几的一角,右手翻着案几上临的几张字帖,“你想说什么我都知道,但是我现在没法答应你。”
“可之前我们不是说好了的吗?”赵雅南走近前,在案几对面,仰头望向程常棣。
“如果我没记错,当时我说的是:等你及笄了,等我金榜题名时再说,如今你未及笄,我未成名,所以现在我不想说这些,而且,我的亲事,我会参考陆大人的意见。”
说到最后一句时,看了赵雅南一眼,只是这话听到赵雅南耳中,直震得脑袋嗡嗡作响,不敢置信望向程常棣,语气顿时不免尖锐许多,“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明知道朝中我父亲和陆大人一向不睦。”
“既然你知道这些,也该知道我在陆府待了四年,我母亲弟妹这些年都住在陆府,甚至如今我能在松林书林读书,也是因为陆大人,这样情况下,我觉得我上赵府提亲的可能性有多大,难不成让我一入京就背上忘恩负义的名声。”
“那如果我能让我父亲和陆大人言和呢?”
听了这话,程常棣不由一怔,重新抬头望向赵雅南,因为这在他看来,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没想到会从赵雅南口中说了出来,还是这样的自信满满,半晌才笑道:“行了,这不是小孩子过家家,你明年及笄,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也该懂事了”
赵雅南最烦,程常棣把他当孩子看待,“我不是小孩子。”
的确不是小孩子,程常棣望着眼前的赵雅南,虽身上穿了件男装,但容貌艳丽,蛾眉皓齿,肌肤赛雪,换上女装,定是一位俏佳人。
“若不是小孩子,怎么还能和前两年似的,口无遮拦,你不是说明天要起程,快回去吧。”程常棣重新又低下了头。
这已是不耐烦再说话了,赵雅南岂愿意干休,一时火从心底生,伸手就从程常棣手中夺过那几张临了字的宣纸,揉成一团,“别把我当成孩子,我是在和你认真说话。”
“你这是干什么?”程常棣声音大了些,倒没有去抢赵雅南手中的宣纸,只是护住手边的几张字帖,拉开案几下的抽屉,把几张字帖扔进了抽屉里,然后坐到一边的圆扶手竹椅上,“好,你说,我听着。”
“为什么变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