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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夫！护士！来人啊！”
顺着声音的方向，只看见那位主动脉溃疡的男子面色苍白的躺在病床上，一丝丝白沫正在从他的嘴角渗出。
墙上心电监护的图像，已经变成了一条直线。
心跳停了！
见状，方巍嘴角露出了一抹得逞的微笑，随即便迅速地收了起来，也跟着大家做出了一副慌张的表情。
就在此时，一道沉稳有力的声音在一旁响起。
“心肺复苏，快！”
方巍这才看到，郑毅不知道何时已经来到了患者身边，双手正在快速地按压着患者的胸口。
这边郑毅话音刚落，只见一名小护士拿着一张化验单急匆匆地冲进了抢救区：
“大夫在不在！刚刚那个肌钙蛋白的结果出来了！”
“比正常值高一百倍！”
高一百倍？
小护士的这句话让造影大夫的脸色一下变了。
这意味着什么？
急性心梗，还是很严重的急性心梗！
小护士话刚说完，就见郑毅看着监护仪上患者重新回来的心跳，转头大吼道：
“造影大夫来没来！没来赶紧去催！”
“这么明显的心梗你告诉我是主动脉溃疡？”女大夫瞪了方巍一眼，快步的走上前去：
“在这！开绿色通道，准备造影放支架！家属呢！过来找我签字！”
看着患者被推入了介入手术室，郑毅抹了一把头上的汗，边往回走边看了一眼还有些愣神的方巍：
“我就说患者是心梗吧。”
刚刚还议论纷纷的护士和大夫，瞬间鸦雀无声。
这个空降的住院总，看来有两下子啊！
“这是……蒙的吧。”方巍只觉得自己的脸火辣辣得疼，还有些无法接受这戏剧般的剧情。
就在两人擦肩而过的时候，郑毅脑海中忽然浮现了诊室里方巍那飘忽的嘴唇，还有那两次强调让自己觉得没问题，并且让自己去请心外科收住院的画面。
郑毅的嘴唇微动：
“告诉你个小窍门。根据流行病学调查，主动脉有问题的患者，有一半最终因为急性心肌梗死的原因失去了生命。”
“别告诉我，你在心内科干过这么久，连这个都看不出来。”
方巍的嘴唇无声地动了动，想要张嘴反驳，但是却发现自己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关上了诊室的门，方巍一拳狠狠地砸在了墙上，额头上隐隐地有青筋鼓起。
“该死的。我明明已经全力误导他了。”
“只差一点，我就能让他误诊了。”
“我只要写上，自己考虑患者心肌梗死，经住院总会诊后，住院总考虑是主动脉溃疡，遵照住院总意见按照主动脉溃疡收治。”
“我就能让他滚回去了。”
“他怎么就看出来了呢！”
一边电脑屏幕的片子上，患者冠状动脉上那闪亮的光斑，好像正在对着方巍发出无声的嘲笑。
郑毅刚刚最后的话也一直回荡在方巍的耳畔。
“难道他看出来我的想法了？”方巍感觉心里有点慌。
“不，不可能。”方巍拍了拍自己的额头：“他这回就是瞎猫碰见死耗子了。他一个二把刀的住院总，能有个屁的真材实料。”
就在这时候，方巍的诊室响起了敲门声。
有点失魂落魄地拉开门，方巍发现郑毅正站在门口。
“方大夫。”郑毅看着方巍说道：“我初来乍到，流程什么的还不太熟，接下来的两个患者，要不我来替您接诊，您在旁指导一下？”
方巍一听这话心里就是一惊。他这是真的看出来了我刚刚的意图了，想借机反咬一口？
不行，不管是不是都不能给他这个机会。
有了！
“哎呀，我这一个小小的主治哪敢对您指导啊。我在边上看看学习学习就行。”方巍脑子转得飞快：
“哎呀对了，我这正好还有个心梗的患者，我自己有点拿不定主意，要不您来帮我掌一眼？”
不由分说的，方巍就带着郑毅回到了抢救留观区，朝着一张病床一指：
“喏，这就是患者。”
顺着方巍手指的方向，郑毅看到一位身高不到一米七，腰围接近一米七，体重超过一百七（公斤）的大汉，正蜷缩在病床上艰难的呼吸着。
一旁监护仪上，大汉的血压已经高到了220/140mmHg。
“心电图可以看到明显的心脏缺血，这个患者我可是查了肌钙蛋白，结果高出正常值三十倍，您咋考虑的？”
看着郑毅思索的神情，方巍的嘴角微微一勾。
“快下诊断吧，快点诊断急性心梗吧。快啊，快啊。”方巍在心里悄悄地念叨着。
可是郑毅却并没有如了方巍所愿。
“先看看再说。”郑毅低下头看着大汉：“什么时候开始不舒服的。”
虽然躺在病床上，可是大汉依然疼得直龇牙：“当时俺正在劈柴火，俺就感觉胸口‘嗖’的一下子，然后就疼得受不了了。”
“你看，症状和检查结果能对上吧。”看着郑毅磨磨蹭蹭的，方巍在一旁不断地催促着。
“先别急。”
有了上一个患者的经验，郑毅更不会上方巍的当。翻看着患者的检查，一条又一条的消息跃然于自己眼前。
就在一旁的方巍心中的不安都快要翻江倒海之时，就见郑毅忽然扭头看向了自己：
“这个患者你没做主动脉增强CT吗？”
他看出来了？
方巍的心里顿时就是一惊。但还是努力地让自己的语气变得和平时一样：
“没做。这位患者的急性心肌梗死已经诊断明确了，完全没有再做主动脉增强CT的必要了。”
“你确定，没有？”郑毅一边看着患者的片子，一边摇了摇头：
“急查一个主动脉增强CT，越快越好。”
“郑总。”方巍咬着牙，一字一顿地说道：
“这位患者急性心肌梗死诊断明确，我们现在就是在和死神在抢时间。做一个增强CT前前后后又要将近半个小时。您这样，妥当吗？”
“你说得没错，患者的确是急性心梗。”郑毅点了点头。
“那你还不……”方巍刚想催促，就看到了郑毅那冰冷的眼神。
甚至，就连郑毅的语气也开始越来越冷：
“可是他并不是你认为的那种急性心梗。”
“心梗就是心梗，有什么这种那种的。”方巍梗梗着脖子，心中的不安已经越发强烈。
“你是想说，患者的心梗是因为患者心脏血管老化狭窄了导致的，对吧？”郑毅直视着方巍，目光灼灼。
“是啊，怎么了？”嘴上在逞强，可方巍却已不敢直视郑毅的双眼。
这是，就看见郑毅伸手敲打了一下手里的片子：
“那你好好看这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