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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庭。
玉帝依旧把玩着他喜爱的玉珠，心思却飘到了不知何处。
下方的官员尽职尽责的汇报，没有因为玉帝走神就停下。
开玩笑，他看上去是在向玉帝陛下汇报，实际上总有人负责记录，然后处理相关问题。
要不然什么事都让玉帝亲力亲为，还要不要面子哒？
不过玉帝所想的，却是昨日与如来的一聚。
之前听闻诸多关于孙悟空的事迹，隐约透露出一丝不对劲来。
他于是邀请如来来天庭一叙，实际上是打算敲打敲打，看看对方是不是也想把手伸到这只猴子身上去。
孙悟空最终的归属是西天佛门，这是所有人心知肚明的结局。
无论路上牵扯了什么因果，各方势力参与其中多深，大头肯定还是被灵山拿了去。
但保不齐如来想要更多。
这家伙看上去面目祥和，一副慈祥平和的模样，实际上心眼坏的不比自己差上多少。
最初的最初，西行这件事就是西天灵山策划的。
凡间妖魔遍地，生灵涂炭，玉帝并不是没想过治理一番。
可毕竟仙凡有别，直接干涉并不合乎规则。
凡间的灵气又隐隐呈现枯竭之象，再无什么大修士。
倒是佛门那群秃驴，他们修的和自己这一派系不同。
只需参悟经文，就能驱邪降妖，功德圆满后便能立地成佛。
非要形容的话，修仙是个人提升自身生命层次，从天地间借取灵气壮大自身。
其实是一个损人利己的过程。
而西天就好似一个巨大的发电厂，修佛之人就像一台机器。
等这机器造好之后，直接由发电厂传输电力，机器就能使用起来。
倒不是说那群秃驴就不需要灵气了，只是对比功德这种东西，灵气是需要慢慢积累的。
而功德这玩意，你说它积累也能积累，但只要得到佛门修士的认同，瞬间便能功德加身。
因为能成佛成菩萨的，本就是功德圆满之人。
连他们都能认同的人，那不功德大大滴有？
就连西行结束后，发现妖族气运有余，第一个提出重演西行，再度轮回的也是如来。
结合自己上一轮回之末，所见所闻的一切来看，他的规划并非毫无作用。
在各种教派几乎泯灭于世的时候，佛教倒是遍地开花，完美融入了变化后的世界。
只不过那时候自己已然落入凡尘，一身大神通都无法使用，也无从观测如来等人的存在。
不过他们也没有选择在世间显圣，也再未曾见到过什么隐藏身份，在凡间行走的罗汉菩萨之类。
和如来见面后，又是一通没有什么实际作用，掺杂了各种水分的寒暄。
场面功夫嘛，做一做总归脸上好看些。
然后便进入了主题。
“佛祖可曾听闻，如今下界的师徒一行人，可是风光的很啊。”
玉帝敬了杯玉液，装作无意提起了取经团的事。
“哦？贫僧还未开口，陛下便主动提及，看来我与陛下心意相通啊。”
如来笑呵呵的，面色不改，问道：“我倒是听灵吉抱怨，原本该由他得到的好处，可是不知被何人分了去。”
“此言差矣，乃是那孙悟空自己解决了问题。”
玉帝摆手，这话说的，可不就是他玉帝抢了本属于佛门的好处吗。
可他原先也想过，会不会是佛门中人夺走了本属于天庭的好处。
现在看来，大概率下属汇报所言不假，那孙悟空确实有问题。
但他也不可能时时刻刻盯着对方，先不说天上一天，地上一年，时间上就不允许。
玉帝是谁，那日理万机，掌管三界的人，怎么可能天天盯着个猴子看。
有下官盯着就足够了。
“哦？孙悟空日渐衰弱，众人皆知，玉帝陛下岂不高抬了他？”
玉帝闻言笑而不语。
不过正好借由话题引导到自己想问的事情上。
“佛祖将那孙悟空压在五行山下五百年，还用了大如来经中的无我咒。
无心，无我，无想，万物皆空，想来那猴子应该忘得干干净净才是。”
如来脸上看不出面色变化，语调倒是没有之前那般轻松惬意。
“陛下的意思是，我那无我咒失效了？孙悟空的记忆恢复了？”
“朕不知佛祖的法门有何深意，自然不比佛祖了解。”
两人一阵打太极，已经完成了双方对彼此的猜疑。
玉帝怀疑如来做了手脚，实际上没有封印孙悟空的记忆。
如来怀疑玉帝做了手脚，偷偷解除了他对孙悟空的封印。
老油条交谈就是，把本来可以直接一句话解决的问题，用各种各样不相干的话术来试探。
不光是心中怀疑对方，连对方对自己的怀疑也能清晰察觉。
不过这倒是说明，两边心里都没有鬼。
想清楚这一点，两人又交谈甚欢了起来。
“佛祖曾经和那孙悟空说过，孙悟白可借助五行山复活？”
推杯换盏间，玉帝随意询问道。
这次确实不含试探意味，单纯只是想到了这一点。
毕竟下面传来的汇报里，除了孙悟空和唐玄奘两个人出场率最高，剩下的便是那孙悟白了。
如来点点头，“孙悟空也好，孙悟白也罢，二者皆是天石所化，故算作石精。
天下之大，何处无石，那二人魂又不归地府管，亦不入我佛道轮回。
哪怕没有五行山，她迟早也会在世间重塑身躯。”
玉帝不解道：“这样一来，岂不是所作所为皆无用？
孙悟白一旦复生，即便孙悟空的记忆被封印，她也会提醒孙悟空记起一切吧？”
如来高深莫测的一笑。
“并无这种可能。”
他没有继续说下去，玉帝也没有问，但他很快就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依照太上老君所言，孙悟白和孙悟空本属一体。
大千世界变化莫测，各种模样的孙悟空都出现过，如今一分为二倒也不算难以接受。
在炼丹炉中，那孙悟白乃是被作药引融炼，与孙悟空合为一体。
尽管她可以依靠神魂复生，但再度出现的她，也不再是孙悟白这个人了。
准确来讲，孙悟白已经和孙悟空融为一体了，她的神魂空有其表，只是一具空壳。
再度复生，也不过是再次从石头中诞生出来，像个自然形成的石精一般。
想通一切的玉帝依然有顾虑。
“万一那孙悟白……依然保留着记忆呢？”
如来捻起手指，掐指一算，笑容的更深了些。
“天机不可蔽，贫僧算了算，此事绝无变故。”
于是玉帝也笑容满面，两人喝了个尽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