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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刚从停车场上来,没看到天煞孤星的车!全年无休,从不迟到的女强人,竟然也有迟到的一天?”在写字楼的洗手间里,一个对着化妆镜子补口红的女人,还不忘同身边的同事议论八卦。
“你猜她现在是不是躺在某个中年老腹男的床上,累得爬不起来?嘻嘻……”另一个女人笑盈盈地开口,可说出来的话更恶毒。
“差不多,不然你以为她傲人的业绩从哪来?”收好口红,她满意地对着镜子照了照,丝毫没有发现脸上的鄙夷让她长得不算难看的脸变得有些扭曲。
“年薪过百万……她跟妓/女有什么区别?”想到自己每月不过几千的薄薪,心里只有嫉妒恨。“明明是个天煞孤星,居然还那么受男人的欢迎,要是哪天因马上风死到她床上,可就有大热闹看了!”
“只有一点区别!”女人嘴角的笑越发得鄙夷,“全职与兼职的区别!”
“精辟!”心悦诚服地伸出大姆指,还不等她再开口来点添头,她们身后隔间的门啪地被推开了……
党欢喜面无表情的从隔间里走出来,根本没把呆若木鸡的两人放在眼里,施施然地站到两人中间对着镜子整整了衣着,转身向门走口,只丢下冰冷冷地一句话。“嫌赚得少你们也可以去当妓/女,不过……只怕你们想兼职也没有人会点你们的台……对了,下次背人放臭屁,记得先侦察一下周围环境,太不专业了。当个长舌的八婆都一样不称职……真是可惜……”
“啪——”洗手间的门被狠狠地摔上,又过了许久,两个木头人才回过神,不过涂脂抹粉的脸却已扭曲得不堪入目。
“什么东西!”
“死不要脸……”
冰着一张脸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坐回自己的经理椅上,她放在桌上的手还是止不住的颤抖。原以为她早就已经习惯那些恶毒的攻击,练就了一身刀枪不入的硬气功。可在背人处,卸下厚厚得盔甲,她依然能感受到伤口的疼痛。
想她党欢喜自生下来就被抛弃到孤儿院门口,若不是幸运得被意外早上班的院长发现,只怕早就冻死在寒风里。可是不幸并没有离她远去,自小只要是跟她稍微亲近的人都会莫明其妙的生病或是受伤,可只要同她拉开距离,一切又会云开雾散。而她也在不只不觉中被身边的人慢慢嫌弃、厌恶,最后还被扣上了天煞孤星的绰号。
天煞孤星?
党欢喜苦苦一笑,她咬着牙一路从孤儿院走出来,考上大学,进入广告公司。从最底层的小业务,到年薪百万的业务精英,所有人只看到她光鲜亮丽的一面,却无人知道她为之付出的努力。而她出众的外貌,正好给了他们污蔑自己最好的窗口……
每天开着车回家时,她只是羡慕那些泛着温暖灯光的窗子,比起丰厚的收入,她更希望家里有个等她回家、给她留灯的人……
小时她读得第一本童话《白雪公主》,自此她就幻想着有一天她也能遇到自己的王子,从此幸福的生活……
为了配得上完美的王子,她逼着自己不停地向完美前进,不敢让自己沾染任何污渍,只要为求王子完美的一吻。直到上大学,她一度以为遇到了自己命定的王子,那是她幸福的日子。她开始憧憬,她与他日后完美的生活,甚至是他们可爱的小公主或小王子……
“对不起,咱们不适合在一起……”只留下淡淡地一句,他便毫不犹豫地离她而去。她构想多年的梦想碎了,只因为她是孤儿,他的母亲害怕她没有家教,不懂人情事故,甚至无法同儿子共同负担将来的房贷。
她没有家人!没有家庭!可她总能买间房子吧?
从此她便疯了一样的赚钱,一人做几份工,最多时她一天只睡四、五个小时。大学毕业,成为广告业务员,她更是比任何人更勤奋,每天打业务电话五、六百个。她终于有了自己的房子、车子,丰厚的收入,可依然还是一个人……
还无形间在自己的周围筑起了高高地冰墙,更坐实了天煞孤星的名头。
曾经听说,没有人能孤独地活在人世间,可她除了工作,最真得孤独地活着。
夜静更深时,她最后一个离开公司,乘着空荡荡的电梯来到停车场。发动车子,一路开出写字楼,穿梭在城市灯火辉煌间,她忍着不去想每个窗口后面温暖的笑容,专心地盯着眼前的路,想着手头上广告……
在经过一个红绿灯路口时,她无聊地瞥了一眼穿行在斑马线上的行人。意外地看到一张笑意盈盈地脸,看着他小心地呵护身边一位大肚便便的小女人,她整个人都呆掉了……
她握着方向盘的手纠结得关节发白,她拼命遏制狠踩油门撞上去的念头,呆呆地看着两人笑容满面地从她车前经过。
不知过了多久……
停在她后面的车不耐烦地狂按了许久的喇叭,她才迟缓地重亲发动车子。
那就是幸福吧……
她曾经那么地接近,最终还是失之交臂……
想到那两张幸福的笑脸,她的心在泣血。难道她真得是天煞孤星?
她的身体不停地轻颤,整个人仿佛置身冰冷的冰库,纵然把暖风开到最大,也无法驱除她心里、身上的寒意……
车子飞快地驶上跨江大桥,正是炎炎夏日,江桥上多是结伴出来散步三三两两的人们,为了解暑气,携家人出来吹一吹凉爽的江风。
突然一个顽皮的小男孩儿猛地从人行道窜到路中间,陷入沉思的党欢喜直到车子快到男孩近前时,她才发现。
车灯下男孩惊恐万状的表情,耳朵里传来尖利的叫声……
顾不得多想,她只好狠转方向盘,冲着桥边的护拦撞去。直到她连同车子翻下桥,看着越来越近的江面,她脸上却泛起了微笑。
也许这样结束,也不错……
“呱呱——”
天边才露出微微的青白,院子里的大公鸡迫不急待地开始鸣唱。
睡在东边火炕上的钱婆子打着哈欠,低声咒骂的起身。“杀千刀的,还不亮它就叫,早早晚晚非把它杀了,吃它的肉,啃它的骨头……”窗外的大公鸡可不知道它被人恨上,依旧故我的高声唱和,大有不把人吵醒不罢休的驾式。
钱婆子只得认命地起身穿衣,慢腾腾地扣上前襟的扣子。“快起床!鸡都叫三遍了!还有一大堆活计等着干呢!快起来!别睡了!”她起身大声地对着身边的丫环、婆子叫嚷,“别睡懒觉了!快起床了!”
睡在通铺上的丫环,婆子只得心不甘、情不愿的离开有些余温的被窝,嘟哝着起身,不过她们的速度却也不慢,谁也不想一睁眼就去触钱婆子的霉头,省得一整天都被她看不顺眼,一整天挨骂。
早一步起身的钱婆子看着众人反应不慢,她的被褥也被有眼色的折得整齐利落的收好,她的嘴角满意地扯了扯。收回余光时,她的眼角正扫到缩在炕尾的两个人,她的眼眉又不自觉得在眉心打了结。“李妈……别磨蹭了,就属你早上的活最重,不及时把客人马桶、夜壶清洗、收好,小心……”
李氏的身子一僵,随即低声回道:“多谢钱管事提醒,这就好了。”她眨了眨干涩红肿的双眼,声音也因疲惫显得干哑。
钱婆子摆得威风,象是打在了绵花上,想再喝斥几句,可又想到如今的处境及李妈徐娘半老的相貌,她又不敢把事情做绝。“咳咳——那个……清儿的身子好些了?”
“好些了……摸着头没那么烫手了!谢钱管事挂念。”李氏一连愁苦了几日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点笑意。她几乎一夜没合眼,时时小心地看顾女儿,终于等到了她好转的希望。“清儿会好的……”
好了又怎么样?还不是痴傻一个?日后还得那混世魔王的出气桶,还不如趁早死了,反倒落得个干净!
钱婆子眼中闪过轻蔑,可想到自己夭亡的儿子,自己凄苦的身世,忍不住轻叹道:“是该早点好,活着……是要活下去……”待她回神,正巧看到收拾利落的丫环、婆子正呆呆地看着她。“看什么看,你们的活都做完了?若谁再懒散,小心你们的皮!”
众人在钱婆子的咒骂声中开始了新的一天,李氏虽放心不下炕上的闺女,又不敢晚上一时半刻,揪着心又开始了一天的忙碌。只盼着早一点忙完手上的活儿,抽空看一眼女儿。只是她羸弱的身体养尊处优了几十年,如今整日不停的辛苦实在让她有些吃不消。从天堂一夜之间堕胎地狱,这种日子何时还是个头儿……
“唉……”李氏不自觉地从嘴中逸出无奈的轻叹。
党欢喜只觉得浑身象被碾压过一般,犹其额角的巨痛让她有脑子都感觉快炸了。“疼死了……”她忍不住抱头呻吟。又过了许久,她才强忍着眩晕和强烈的呕吐感,缓缓地将眼睛睁开一条缝儿,只可惜光线太暗,她只看到一团模模糊糊的灰暗。
她这是在哪儿?她极力回想她能想起的最后一刻……
车祸……
堕桥!难道她现在医院里?
可她怎么闻不到任何莱苏水或是其他消毒液的味道,反倒是她身上的汗味直冲她的鼻子!
这里不是医院,又会是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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