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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昏,浔河畔。
落日西垂洒余晖,映红漫天,鸟雀归巢,留下一路脆鸣。眼前的浔河,在夕阳下,金鳞片片,耀眼而夺目。河水缓缓,一路向西,不知流经何处,亦不知终将流向何方?
苇荡风清,苇叶渐翠,风过无痕,荡起层层叠翠。芦花漫天,轻柔而舒缓,随风而舞,随风而飘。
岸边的一对人儿,席地而坐,沉醉于景,沉静于心。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溯洄从之,道阻且长;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窗外滴滴答答,泪如雨落下,雨把蕉叶打,临摹一帖蒹葭,提笔难搁下......“一曲《蒹葭》从少年口中缓缓唱出,曲调动人,略有哀愁,似欲语还休,似百转千回......
“睿哥哥,这首歌太好听了,我就是不明白,歌词里的“伊人”是指什么?”
“哦,若逦妹妹,这个“伊人”......呃......就是指美丽的姑娘。”
“哦?睿哥哥触景生情,思念远方美丽的姑娘了吗?”
“啊?不是不是,我是因为有位美丽的姑娘坐在我身旁,而有感而唱。”
“哦,那又为何会有“在水一方”?”
“呃......那个,那个,你不是正坐在河岸的一侧吗?“
“哦,那睿哥哥,那个宛在水中央是什么意思?”
“哦,就是仿佛在水中央呀。“
“可我就坐在你身旁呀?”
“呃......那个、那个......可能我伤重未愈,久坐可能头晕眼花,眼前出现幻境了......”
“啊?睿哥哥,你哪里不舒服?我扶你回去吧......”
“唉”,心里默叹:“所谓浪漫,终究牵强不得,有了意境还需智商啊!”,却不知搀扶着我的若逦正在低头窃笑不已。
一对人儿,在夕阳下缓步前移,留下一双长长的背影,交叠在一起,渐行渐远。
青山叠翠,暮色已近。
炊烟几缕,凉风若丝,虫鸣鸟啼,流水无声,其乐徐徐,其行缓缓......
茅屋内,八位老人端坐在椅子上,我就被他们围在中间,一道道犀利的目光直射向我,始终未曾离开过我的身上。我有点局促,气息有点混乱。
钟还丘面沉似水,缓缓道:“鸿睿呀,你是我救回来的,我们几个老家伙对你可恩同再造呀,和你商量的事情可不能一拖再拖了,到底考虑的如何了?”
我努力迎向那两道目光,与之对视片刻,平复了下心情,道:“各位前辈,鸿睿感激各位的救命之恩,上次向小子交代的事情,我考虑再三,实感责任重大,一族之命运全部维系在小子一人之身上,恐有负所托呀。”
钟姓老人捋捋胡须,微微一笑道:“责任重大,那是不假,但我们几个老家伙也不会让你无所依仗就去完成我们的心愿,那是让你去送死。”说罢,缓缓转头于两边几位老人互视一眼,轻咳一声道:“我们商量过了,由我们几个将一身技艺传于你,只要你潜心学会这身本事,当世也鲜少有人是你的对手了。往小了说,这是你为我们完成心愿的报酬;往大了说,将由你把我们战鹰部落的技艺向后世的战鹰们传承......“
猴三捻了捻下巴上稀疏的几缕胡须,叹声道:“唉,我说你小子,还犹豫个啥?据我多日观察,好像你最近和若逦那丫头走得很近,你若答应我们,就是我战鹰部落的下任族长,嘿嘿,若逦姑娘当然也是你的......”,话未说完,猴三发出一声痛呼,“哎哟,疼,疼,轻点,快......快松手......”江老白阴沉着脸,扭着猴三的耳朵道:“好你个猴三,不是自家孙女还真是不心疼啊,我家若逦就这么被你送出去了?”
猴三慌道:“别呀,别呀,老白,你瞧这小子器宇轩昂,也配得上你家若逦,你也不吃亏呀,再说,以后我们总会有闭眼的那天,有这小子保护若逦,你也能安心对不?”,“唉”一声轻叹,江老白松开了手,眼神复杂的望着我,语调低沉而缓慢:“小子,痛快点吧,我们几位老鬼若不是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断不会如此贸然将此项重任托付于你。”
闻言至此,我无奈点了点头,郑重道:“蒙众前辈看中,小子定当全力以赴!”
屋内传出阵阵欣喜的欢笑声,钟还丘面带笑意道:”鸿睿呀,我们这几把老骨头今后将分别教导你各项技艺,今天你既然应允了这事,那我们几个也向你各自介绍下吧。一刀,你先来吧。“
只见一面色枯槁的老人,一条刀疤似蜈蚣一般由眼睑一直蔓延至上鼻翼侧,淡淡道:“我叫丘一刀,人如其名,善使刀法,我的刀法讲究一个快、准、狠,力求一刀毙敌。“
三个月来天天见面的于老头,笑着道:“鸿睿,我嘛,你很熟悉了,我叫于汉卿,长于医道,可我除了救人还会杀人,我的用毒之道分毫不逊色于我的医道。”
江老白捋了捋胡须,轻声道:“鸿睿,我是若逦的爷爷,江老白。我善于水性和各种造船技艺,凡是水上的事情,都属于我的强项。”
那拄着拐杖的黑衣老妪,干皱的脸庞显出一丝笑意,缓缓道:“小子,我叫万千雨,善于暗器,凡是阴人的事情,都属于我的强项。”
那颇有姿色的中年大嫂掩嘴一笑道:“鸿睿呀,我叫胡不言,长于易容和微观察,凡是我看过一眼的人,我皆能顷刻间化身为他。“
一黑脸老汉神情憨厚,干巴巴道:“我叫铁山,是村里唯一的铁匠,我善于铁器制造,小到铁针,大到盔甲、战车,我皆可制作。”
这时,那身形消瘦的老头,嘿嘿一笑道:“鸿睿呀,我嘛就叫猴三,我长于偷盗潜行,对了,我的轻身功夫也是我族首屈一指的。”
那钟姓老汉面色和善,笑道:“鸿睿,我叫钟还丘,是战鹰一族的族长,我长于机关消息和兵法。”说罢,一手捋须,安然道:“今天,你和我们几位老鬼也算正式认识了,我看你的身子还有个十余天也就能恢复如初了,到时我们几个老家伙轮番教你各自的看家本事,不过,丑话说在前面,我们标准很高,要求很严,你若不尽心学,那我们有的是办法治你。”
说罢,起身站起,朝几个老人道:“今天就到这儿吧,听说猴三家还有两壶珍藏的好酒,今天高兴,不如就大家喝了吧......”
只听猴三传出一声悲呼:“老大,老大,你不能这样,这酒我藏了五十年了,整整五十年了啊......“
在一众人等的欢笑声渐行渐远后,我身处的茅屋又恢复了安静,恍惚的油灯发出微弱的光亮,夜很沉,屋很暗,人很累,就此睡去,管他前路刀山火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