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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上的很多事,看似错综复杂,其实,复杂的不是事情本身,而是人。周太子在驿馆内经历了数次暗杀后,终于度日如年的等来了齐国皇上的召见。
过往之事,双方很有默契的只字未提,抛开过往,展望未来,便是此次两国外交的主旋律。
周太子以子侄礼拜会齐皇,齐皇以父辈礼接待周太子。一团和气,其乐融融。
人,因为利益而纷争,又因为利益而和睦。
周国的态度很明确,不远攻,不近伐,要做一个齐国的好邻居。齐国的态度也很明确,胡蛮袭扰两国边境多年,此次齐要伐胡,希望周国亮明态度。
于是,谈判桌上出现这样一幕。
“胡蛮一族乃两国宿敌,齐欲伐胡,周愿往乎?”
“大周欲以安定民生为要,伐胡一事周国恐有心而力不足。”
“边境大患,不平此患,何来安定民生?”
“内忧、外患,两取其重,若大齐欲伐胡,周愿提供粮草辎重。”
双方耗费了两天时日,终于商定,此次,若大齐伐胡,大周愿提供十万担粮草。
而胡蛮一族与洹国,一个狮子大开口,一个捂紧口袋,你来我往,却始终没有达成共识。
儋州城,北部兵营,神箭营。
鸿睿对近几日来的阵法训练颇为满意,在研究了胡蛮骑兵的战法特点后,鸿睿提出了弩兵阵法训练的提议。
其采用的阵法分为两种,其一名曰:叠浪阵;其二名曰:涤浪阵。
所谓叠浪阵,顾名思义,射出箭矢如叠叠浪涛,连绵不绝。前阵一千兵士半蹲,其后一千兵士站立,八轮射击后,前阵转移至后阵,后阵亦一千兵士半蹲,其后一千兵士站立。如此,在有效杀伤骑兵的同时,始终与敌军拉开了距离,同时为填换箭匣保留了时间余量。
所谓涤浪阵,在地方骑兵通过数轮袭杀后,残余兵力已冲至阵前二百步范围内,叠浪阵之前后阵保持不变,前阵瞄准射击,后阵抛射射击。在行出密集箭雨的同时,从多方位对残敌进行清扫。
战时的督造营就是器械保障营,五百工匠化身为军械修理师,同时负责箭匣的装填工作。另有一百名匠人,战时负责空箭匣的收集和发放。
近来,挑选的一百名神射手,鸿睿给他们独立编了个小队,名曰:斩首。
每日的训练,皆由鸿睿亲自督导。
上午的体能和下午的潜藏,当然偶尔半夜还有加餐。
鸿睿给他们每人身上加了个钢盾,无论吃饭还是行走,钢盾都必须背着,这些都算小菜,最痛苦的便是每天早上的四十里越野,所有负重加一起,整整八十余斤。众兵士很痛苦,但看到副指挥使大人与他们一样负重前行时,心中的那点怨言变为了咬牙坚持。效果很显著,半个月后,众人皆可跟上副指挥使的脚步,不再出现掉队现象了。
下午的潜藏训练,是每天中最轻松也是最痛苦的训练。密林之中,五十名兵士在林间仔细搜寻着潜藏的另外五十名兵士。搜不出潜藏兵士者或者潜藏失败者,晚餐皆取消,不仅取消晚餐,还要看着战友们加餐,一块块流油的大肉,让受罚者不断总结。于是,各种奇怪的潜藏招数尽出。在鸿睿的循循善诱下,一款名为吉利服的潜伏装备被发明出来,并迅速在训练中得到检验。
某日,守备大人来神箭营巡视,对神箭营的实战能力提出想见识一番的提议。
于是临时证调了万名骑兵于校场当做实测样本,神箭营换过训练用箭,双方校场列阵,一声令下,骑兵前冲,随着距离的拉近,前冲之势越显强劲。神箭营的叠浪阵发动,一拨拨箭雨如疾风骤雨般,向前方骑兵疾射而去,被箭矢射中的骑兵一个个纷纷退出冲阵。万名骑兵仅仅在两轮齐射下,已是损伤三千余。指挥将领见势不妙,调转马头向后迂回,高呼道:“退回起点,分散冲击!”,于是在撤退途中又损失千余士兵。
又是一轮冲击,只是此次兵马分散前进,行进途中受损的人员立刻减少,只是待到神箭营阵前三百步时,神箭营的涤浪阵发动。马上骑兵挥着马刀抵挡射来的箭矢,可挡得了眼前挡不住头顶,经受了两轮箭雨洗礼,场上剩余骑兵仅三百余人。
鸿睿一个手势,一百名身着吉利服的斩首队员已是端着弩弓纷纷瞄准向各自的目标,数息之后,场中再无骑兵。
守备大人张大了嘴,一脸的不可思议。在鸿睿呼了三声“大人”后,郭守备才如梦方醒。
郭守备惊讶道:“鸿睿,我始终未曾想到,弩兵居然有如此强悍之威力?简直是骑兵噩梦,骑兵噩梦啊!”
鸿睿抱拳道:“禀大人,所谓骑兵,其所倚仗的便是马匹的冲击力,在其冲击途中,越早给予其迎头痛击,便能越早打乱其行进节奏,节奏一乱,其冲击力便越受损失。”
郭守备捋了捋胡须道:“可如果我们遇到似周国那般的黑铁骑兵时,该如何破敌?”
鸿睿寻思片刻道:“周国的黑铁骑兵,其轻骑兵不足为虑,其重骑兵可采用破甲箭进行击杀,且其盔甲越厚,行动力便越弱,可采用弩车配合弩弓射击。”
郭守备又道:“如若一旦骑兵冲到近前,该如何应敌?”
鸿睿淡笑道:“一旦面临此种情况,便只有倚仗大人的刀盾兵和长枪兵了,末将的神箭营便只能为大人压阵了。”
顿了顿又道:“郭大人,可惜末将的神箭营只有这点人手,如若再多个一万人,我便可组织一支五千人的斩马队和五千人的神箭二营,届时战场上所发挥的危能较之今日又不可同日而语。”
郭守备笑道:“好你个鸿睿,说了半天原来是嫌我拨给你的人手少了,准了,我明日就安排一万名兵士过来,但是,鸿睿,你可要记住,尚有二十余日便要开拔,如此短的时日之内,你能否将此一万兵士充分训练好,这可得看你的了。”
鸿睿抱拳施礼道:“请大人放心!”
晚上,军营内一片欢腾,今日校场之上,神箭营算是扬名立万了,当然要庆贺一番。而就在大家喝酒吃肉之时,那一百名斩首队成员却不见踪影。
军营外,草丛中,埋伏着一百名兵士。他们的身形与草丛融为一体,若想轻易寻找到他们,端得不是一件易事。
鸿睿此刻正与六名原护卫营兄弟,现在的神箭营队长们在账内饮酒。
大家嬉笑着聊起当初鸿睿初入兵营时,一把扫罗书生头盔的事迹,纷纷大笑。
又想起那次忘川河中于胡人妇女对歌的场景,亦畅笑连连。
一番推杯换盏,一番兄弟情深。
蓦地,大家都沉默了,大家都想起了道士。道士的离去,让众人至今难以释怀。
鸿睿站起道:“弟兄们,我们敬道士一杯吧”,说完,将杯中之洒于地上......
此时,忽然营帐门帘拉开,数名斩首队队员绑着一名匠人入得账内。
其中一名队员道:“启禀副指挥使,刚才营外抓住一名细作,他正欲与敌国奸细交易时,被我队抓获。那名奸细已逃,兄弟们正前去抓捕。”
鸿睿看着那被擒之人道:“哦,你可是我神箭营的人,怎会做出这等叛国行径?”
那人“扑通”一声跪于地上,道:“大人,小的上次回家省亲,我家之胞弟欠下赌庄大笔赌债,家中值钱的物件已全部变卖,实在拿不出钱了”。说完抹了把眼泪,继续道:“于是,赌庄之人便上门将我弟抓走,扬言五日内不见银钱,便杀我弟”。
那人似情绪很激动,浑身颤抖着道:“那日晚间,我正入睡,便有人敲响我家屋门。我开门后,有一蒙面之人道:“欲救你弟,便拿八射连弩的图谱来换。若答应,便先给我一百两银钱。待取到图谱,再给我一百两。”
“当时,小的也确实急用钱,就那么稀里糊涂的答应了。”
“于是,我便到得军营,细细观察或者套取其余匠人制作的弩弓各部件过程,然后绘制了一份图谱”
“今日晚间,见兵营正在聚餐,便想趁此机会交于对方,怎料......”
鸿睿手中酒杯猛地一摔道:“怎料我营中卫士早就注意到你了!在你偷偷探听其余匠人关于弩弓的零部件如何制作时,我们便已开始观察你了!”
鸿睿顿了顿道:“今日之事,你可知其中厉害?若你将此图谱交于敌国,那我大齐难保异日被敌国用我齐国的兵器攻破,到时,莫说你弟弟,便是你父母妻儿也将沦为敌国的奴隶!”
那名工匠磕头如捣蒜道:“小的知错了,小的知错了,是小的糊涂,求副指挥使大人开恩!”
鸿睿冷哼道:“饶你一命那是决计不可能的,唯有杀鸡儆猴才能绝了这种隐忧!你弟弟的事,本副指挥使可以帮你解救出来,另外,可以补偿一百两于你家人。但,今日你的命可是保不住了!”
说完,一声令下道:“来人,拉出去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