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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人进了凉亭坐下。
“再过些时辰宫里该宵禁了,这时候你跑来做什么?”
谢明彻拿起一块苹果塞到嘴里,含糊不清道:“阿姐你今日搬过来,我自然要来瞧瞧。”
他话里话外透着忧心,一双眼睛不停的四处观望。
搬出宫就是好,不必再那些人面前守规拘礼。
谢明玺看出他的心思,没点破,转而看向一旁的少年:“沈世子今日风尘仆仆,怎么也有空来了?”
沈世子?
听她这般生疏的称呼自己,沈域扯了扯唇角,早早套好了说辞,“方才回府时听侍卫说,公主府落在朔王府隔壁,想着和睦邻里,便来了。”
谢明玺扬了扬眉梢,和睦邻里!
公主府居于朔王府东边,另一边则是一品大员傅太师府邸,也不曾见他去拜访过。
“沈世子有心了。”她淡淡回了一句。
沈域亦不害臊,答道:“应该的。”
吃足了瓜果,谢明彻听二人也寒暄完了,这才开口:“阿姐,你什么时候同殊方这般生疏了,方才若非我恰巧前来,殊方岂不是要等上好一会儿。”
殊方乃是沈域表字。
倒也怪不得谢明彻提这话,他们三人年幼时因着身份接近,再加上年岁相仿又在京中,常常一起作伴,可谓是少小无猜。
三年前沈域走的时候,年幼的谢明彻还躲起来偷偷哭了许久。
谢明玺瞥他一眼,“本宫今日操劳许久,还不能休息一会儿。”
谢明彻并非愚钝,知晓她与人生疏的缘由,只是这个人是沈域啊。
他欲言又止。
“是我唐突了。”沈域适时的开口,“不过我有一样东西,要交给殿下。”
他拿出一纸书信来。
姐弟二人目露狐疑。
“阮家送往闫洲的信,我无意中截获的。”
谢明玺这才打开来看。
婚事解除的事儿,已过了半个月有余了,阮家直系唯有阮阖宣一个男丁,现下功名废除,前程断送,恨上她是必然的。
闫洲并非是什么祸乱之地,却是她的大皇兄淮王的封地,更重要的是,她素来与淮王不对付。
淮王的生母是娴贵妃,娴贵妃出生平庸,父亲不过是个没有实权的八品下征事郎,早年蒙了蔺元帝的青眼在宫里步步高升,还提拔了自己的亲弟弟成了朝廷新贵,眼下已是都察院左边都御史了。
也正因为身份地位的改变,在后位悬空的后宫中,娴贵妃可谓第一人,有此家世,儿子又争气,自然垂涎太子之位。
不过半年前为着一丝差错,竟想着对付他们姐弟两,谢明玺便使计,让蔺元帝将人给发配到闫洲了。
远在千里之外的闫洲,除非皇帝召回,否则轻易不得回京。
而这封信,便是阮家向淮王示意投靠的帖子。
看完了信,谢明彻脸色冰冷,“阮家还真是有脸!”
谢明玺没空叫骂,缓缓将信折回去,“世子这是要代表朔王府投靠本宫?”
看着少女满眼防备,沈域暗暗叹口气,面上也不否认:“殿下可以这么想。”
父王那边,定然是不愿意掺和皇室里的混沌事儿,但他是朔王府世子,未来的朔王,为自己的未来打算,也并无错处。
相信父王会理解的。
“殊方,话不能乱说。”谢明彻既高兴好友的决定,又担心自家阿姐会不高兴。
他目光一转,果然,对面的人眸色已经泛起寒霜。
“沈世子能替朔王做决定?”她面无表情。
沈域轻笑,“父王向来任我自由。”
谢明彻暗戳戳拽了拽他的衣袖,偷瞄谢明玺一眼,只觉得又刺激又紧张。
许久没人敢这般与阿姐斗脾性了,殊方好样的!
“是么,那改日本宫请朔王来府上喝茶,与他聊聊世子的意图。”
沈域瞳孔一扩,错愕的看着她。
倘若她真那么做的话,届时大概会被父王赶出门吧。
这般想着,他无端端笑起来:“那到时还望公主殿下能收留我了。”
谢明玺:“……”
想的倒挺美的。
沉住气,她缓了缓心神,懒得再和他说下去,“本宫乏了,你们散了吧。”
“那阿姐我先走了,改日再来看你。”
话一说完,谢明彻便急巴巴的拽着泰然自若的沈域起身离去,生怕谢明玺反悔不让他们走似的。
见人离了院子,谢明玺揉了揉眉心。
沈域的好意她都知道,也很感激,可她不能把别人也拖进自己的囫囵之中。
铀兰从外头进来,目光落在她疲惫的脸上,上前道:“殿下回屋里休息吧。”
“嗯。”她倦倦应一声,又提醒:“把东西烧了,莫让人看见。”
铀兰点头保证:“殿下放心,我熟着呢。”
出了公主府,谢明彻惊叹了一阵沈域方才的言语,临别之际,忽而想起一些事,将他拉至门旁,低声解释:“殊方你也知道,母后去世后,阿姐的性子就变了,这些年,她护我至今,也是……”
没等他说完,沈域便点头:“我都明白。”
他离开时她才十三岁,刚刚经历了丧母之痛的少女不仅要在宫里生存下去,还要护着双生弟弟,那时候,边疆起乱,陆家也不在京城。
无人护着她们二人,她还能守住血亲尊崇,足以想象她这几年的艰辛。
谢明彻松了口气,“多谢你的理解,不过你方才那番话,日后还是不要再说了。”
免得被阿姐用鞭子狠打一顿,到时候,他都不知道帮谁。
“好。”
方才的确是有些冲动了。
二人在府门口道别,谢明彻坐上回宫的马车,迅速离去。
晚霞已经散去许多,天边昏暗下来。
从王府里出来的侍卫来寻他,正好撞见,惊讶了瞬间忙迎上去,“世子,王爷王妃等您用膳呢。”
想来也奇怪,世子精心打扮一番去见了殿下,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沈域转身,大步迈入自家府中,唇角微扬,即便天色燥热也难挡心里愉悦。
侍卫察觉到主子的欢快,忍不住问:“世子见到了殿下?”
“自然。”他神色不变。
“那为何这么快回来了?”侍卫脱口而出一句话。
按理来说,眼下公子该在公主府里用膳啊,千里迢迢赶回来,还为了公主殿下精心打扮了一番,怎么能白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