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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薯听到这话点了点头:“既然如此,我们之间,势必会有一战了。”
樊明略甩开衣袖,点了点头:“的确,逃不掉的。”
两人就这样站在了寺门口的石阶之上,樊明略居高,低头睥睨番薯;番薯位低,仰头盯着樊明略。
番薯双手手掌中,邪返星引之气已然化形。
“今天,几招?”樊明略问道。
“还是五招!”番薯回答道。
“好,今日五招之内不败你,那聘纲我绝不染指!”樊明略言罢一抬手,周身之前抵御落叶的真气尽数收紧,而后凝于体内。
他只是独立落叶中,轻举一掌,看似尽是破绽,但番薯清楚,这些破绽也都是陷阱。
“你的刀呢?”樊明略问道。
“六年之前,我的确用刀都接不住你五招。”番薯道:“但这六年,我岂非毫无长进?”
“那,来!”声音未至,樊明略已近到番薯身前,只是一掌劈空打下,番薯急忙双掌横出,以邪返星引迎向那掌。
习武之人,最为平常的劈空掌,但樊明略使出,瞬间宛如天雷地火,这掌当真是劈开了番薯面前的空气,周围落叶形成了两个巨大的漩涡。
这一掌掌力刚引入番薯双手气团之中,番薯立刻双掌划出一道半圆,将掌力引向地面。
“砰!”巨大的掌力被引得轰在番薯两侧,瞬间石阶尽碎,端得裂出两个深坑。
番薯被这巨力带得向后退了七八阶石阶方才停住,而在这时,番薯才觉得双掌剧痛传来,整个手臂因为发麻而颤抖着。
“这才第一招!”樊明略双手一震,手指一拈,一片枯叶已在了他手中。
地上仙境的高手,可以气御物,是故草木飞叶皆可为武器。
枯叶在樊明略手中,他只是手指一弹,瞬息化为数道碎屑,纷纷激射而出,铺天盖地,而樊明略动作飘逸如仙,宛如天女散花般轻柔。
但番薯清楚,这些碎屑在樊明略手中,已化为天下最为致命的暗器了!
番薯双手一合,而后拉开,就见邪返星引的真气仿佛一个面团,在番薯双手之间被打开,那些碎屑纷纷打入这团邪返星引真气之中,却还在气团之中继续旋转着,不断射向番薯。有几片不断拉长邪返星引真气的长度,眼见着就要破出气团,打入番薯体内了!
番薯急忙双手一拍,将这些碎屑全部合在了手中,但这些碎屑依旧在他手中跳动着,番薯咬牙双手死死按住,鲜血慢慢从他手中流出。
“你这诡异的真气,用的越发纯熟了。”樊明略说道,但他不会给番薯调整的机会,既能成为高手,定然不会在对决之中有任何疏忽。
“第三招!”
樊明略所站位置瞬间留下了一个残影,接着是他所站位置掀起一阵剧烈狂风,他整个人伴着这道狂风,已来到番薯面前。
又是,最为简单的钻心拳。
拳至,打在番薯双掌之中再次拉开的邪返星引气团之中。
邪返星引那股黏腻之气,爬满了樊明略的拳头。
番薯还在诧异,樊明略以这么简单的一招想要泼破自己的邪返星引,那简直是太看不起他了。
但下一刻,番薯却大惊失色。
拳上白光乍现,那留在这一拳经过之处,耀眼白芒宛如一条蜿蜒飞龙。白光之尾却在这个时候慢慢收拢,飞龙入海,最后全数汇在了樊明略的拳上。
番薯拉出的邪返星引之气瞬间被炸成碎片,那道白芒在冲破邪返星引之后,再化为一道长龙,伴着与空气摩擦产生的巨大轰鸣声,全数打入到了番薯的身体之中。
这一拳,是在太快了,拳比气还快,拳至,气未至;气至,长虹贯日,彗星袭月!
“噗---”番薯一口血猛然从喉口喷出。
他似乎听到了,体内什么东西,慢慢裂开的声音。
“还---还有第四招!”番薯一张口,就有血液涌出。
番薯急忙开始擦拭嘴上的血,但那血仿佛是涌泉一般,源源不断。
“你没事吧?”樊明略看着番薯不停呕血,心中吃了一惊,番薯有多少斤两他心里头清楚得很,刚刚自己这一拳虽然威力无匹,但还不至于能将番薯打成这幅模样。
番薯举起手指,急忙点了自己胸口三个穴道,再在掌心凝一个邪返星引的气团,直接就吞入口中。
“第四招---”番薯道。
“你确定你还能接我第四招?”樊明略问道:“我再给你来一招,你会死的!”
“第四招---”番薯的气力已是极为虚弱,但他还是站着眼神里未曾有一点退缩。
“来啊!”番薯用尽全身力气吼道。
“那我来了!”樊明略又冲了过去,只是樊明略人还未到,带来的罡风瞬间推向了番薯。番薯却觉双眼发黑,头重脚轻,整个人都倒了下去。
“第四招!”樊明略双手抓起番薯的手臂,一股温暖的气流从番薯手臂传入,这股温暖气流顺着番薯的血管游便周身,番薯只觉得浑身透着一股暖意,尤其是胸口受伤之处,更是没了任何痛感。
“你的丹田呢?”樊明略一脸震惊,错愕问道。
“被---被张祖给---给封了---”番薯道。
“怪不得今日,只这几招下来,我总觉得不对!”樊明略道:“之前你用这邪返星引,可是能足足流出一个泥潭来的啊!”
“只---只有每时---吐纳---方才得点气---”番薯道:“不够---赢啊---”
人得天地灵气,纳为内息,只呼吸一法。吐纳之法,气吸入体内,修以成息,再将内息全数贮藏丹田,方是江湖人士运气催动内息后发招可随时随地的原因。但张祖却封住了番薯的内息,番薯若再想发招,唯有用每时每刻呼吸所纳之息。然丹田之气,储藏已久,日积月累,若寻常习武之人丹田之气为大海,那他每次呼吸所得内息,却不过是一滴水珠而已。
丹田被封,若是寻常武者,等同被废武功,泯然为寻常人等,即便是还能提刀,但终究没了内息加持,也只是个村夫而已。
“丹田被封,还能接我四招!”樊明略说道:“佩服佩服,这些年,你长进了不少!”
的确,这些年来,没了内息,番薯才会去追求每一个招式的极致,去思考自己每一次拉出的邪返星引,该如何发挥最大效用。
即便是穷途末路,即便知道不可为,但番薯都会做到极致。
“承让了---”番薯道:“那还---还有一招!”
“算了算了,今日只当我们平手!”樊明略道。
“不---不行---”番薯道:“我---我要赢!”
我要赢!
番薯不光对着樊明略在说,也在对着自己在说。
平手?失败?
这些都不接受!
只有赢!
因为他知道,如果一个人习惯了输,总是以各种各样理由去为这个输编排一个合情合理的理由,那他这辈子都赢不了了。
输其实是没有借口的,这世上凡是都是人所为,别人能做到,自己就一定能做到!
输的理由只有一个,就是自己不够强!
所以可以输,但是绝对不会服输!
输一次,就再挑战一次;输一百次,就再挑战一百次!
一直打到赢为止。
番薯拳头紧握,死死看着樊明略,大喝道:“最后一招!来!”
樊明略看着番薯双眼中闪烁着光芒,他突然想到了那天,那个在城墙牌楼喝酒的少年。
六年风霜,铁骨不折;六年沉寂,热血不凉。
眼前这个看着赖皮,邋邋遢遢的和尚,这会和那个意气风发,笑傲纵横的公子哥重合在了一起。
即便是跪倒在獬豸堂求饶,还是只在山中深居简出做一个和尚,随着岁月蹉跎,他依旧是那个他,那个杀不死,也说不通的他!
只要给一点点机会,有一点点疏忽,即便他没了内息,但他还是会闹得个天翻地覆!
“算了,我输了。”樊明略松开了衣袖,转头道:“那聘纲,我绝对不会染指了。”
“君子一言---”番薯说着,血还是不断涌出。
“你少说些话吧。”樊明略道:“那你也该知道,今日我的行踪---”
“清楚。”番薯道:“你们绿林和我师父有过协议,绿林不过江。”
“如果我出现在了这里,就是对整个正道的宣战。”樊明略道:“所以一切我都只能暗中调查。”
“对了,樊庄主---”番薯道:“这次,究竟有多少银钱?”
“从拉的车所印下的车辙来看!”樊明略回答道:“应该有四百万两白银。”
“镇南王---出手---就是阔绰。”番薯气喘吁吁道。
“你先养好伤吧---”樊明略道:“之前的孙公子,可是从来为钱的事情愁过,这次怎么也会看上这比银钱?”
樊明略手臂一震,番薯这边终于是喘匀了一口气,将那堵在喉咙口的邪返星引给吐了出来,方才回答道:“当时仗着父母,一个月他们给十两白银,虽然比不上那些富家子弟,但对我爹来说,他一个月俸禄不过是二十两。”
“现在我爹娘云游四海去了,我也寻不得他们,樊庄主该知道,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你若是真需要这四百万两白银,那我明日就送四宝钱庄的银票过来!”樊明略道。
“樊大庄主的钱,我敢收啊!”番薯道:“况且,你的钱,够脏---”
樊明略脸上依旧宛如平湖。
“贪官污吏的脏,打家劫舍的脏。”番薯看着一地灰尘:“终究这世上,什么和钱沾了边,都保不住。”
“行了,答应你的事情,我会做到。”樊明略道:“你丹田上三焦玄关尽数被打入了四象印,除了你的内息,似乎还封这什么。我着实也解不了,这才致使给了歹人机会。张祖的印,其实我们这些凡夫俗子,所能理会的?”樊明略转身准备下山。
“我会通知,所有绿林之人全数撤回的。”樊明略背对着番薯,说道。
而后他健步如飞,再没有丝毫犹豫。
番薯急忙坐下打坐,心中暗骂道:“这老魔头,老怪物,和我一个后辈还真的来玩啊?”
“你要是再晚一点,我真的要倒下了!”
番薯其实早已经精疲力竭,却还是死撑着不肯倒下。
“嘿---”番薯身上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游走,接着他身上的伤口,似乎有什么东西在番薯身体里,不断将这些伤口粘连在一起。
番薯体内的气流也正在激荡,在邪返星引的引导下,在他体内不断游走着。
“但,也要谢谢你了。”番薯嘴角露出了满足的笑容:“能偷到你的气,终于又能以新招试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