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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文明珠沉吟了许久,才伸手将曾城扶起来。
“我不是不答应你,”他喟叹般地道,止住曾城可能的辩驳,“我只希望你再多想一想……好吧,你可以去找谢院长,和他商量一下。”
找谢院长商量吗?……
曾城忽然觉得这是一件好事。谢院长肯定会毫不犹豫地拒绝他的。
“是!”他很快地答道。
……
对于曾城的进境,谢清是和其他人差不多同时知道的,但他并不太在意这些。
他欠那孩子的情,虽然也算不太清楚,但既然曾城自己没有提出异议,那就算两清了。
而且他自己也并非没有困扰。
非常奇怪的一件事,是曾城初掌绝鸣剑时,对他发出的那一击。
一个普普通通的小弟子,又在试剑阶段,那一击当然不会有什么威力。但剑气掠过之时,谢清还是感到了一种异样。
就像是一层半透明的幕布从眼前揭开,让视野变得更加清晰……
然而又什么都看不到。
在那一刻,他觉得一直混沌的记忆仿佛震动了一下,无数片段喷泉一般地涌出来,但还不等他分辨出来,又消失得无影无踪。
随即例行公事的头痛便开始了。他只得不发一言地迅速离开,任由旁人去抱怨他的冷漠不近人情。
人情……反正他也确实没有……
一个连记忆都找不回来的人,该怎么去谈人情?
谢清以一种比平日更加冷漠的态度开始了修炼。他没有忘记开明那部据说只有他们两个人练过的功法,目前唯一的希望也只有这个了。
一种万刃攒刺般的剧痛,从他运功的最初一瞬间便渗透了全身。
他不得不暂停下来,克制住眼前的一阵一阵发黑。
等到他稍稍缓过气来,再次开始运功,一切又都重新开始了。他整个人都像被丢进刀刃汇集成的龙卷风中,没有一寸骨肉不割得碎如飞灰。
就这样断断续续地尝试了十几次,最后废然而止。
倒不是因为痛得实在难以忍受,反而是因为痛苦的时间太长,令他已经麻木到连真元的流转都感觉不到了。
他猜想过这门功法的修炼将是一件困难的事,却没有想到竟然步步荆棘。
就像这功法根本没打算让人练成。
要不要去问一下开明,这种情况是否正常呢?
这么一动念,谢清才意识到自己的身体已经僵硬得几乎无法动弹,费了半天劲才勉强站起身来。
然而他刚迈出一步,脚下便一个踉跄,同时耳边“嗡”的一声,没等摔倒,已经失去了意识。
……
走在去通天洞的路上,曾城有些苦恼地挠着头,不知道用什么来作和谢院长交谈的开场白。
这时他似乎听到了“咪呜”一声。
——对了,乌圆!
曾城高兴地一击掌:就说我是来喂猫的好了!
反正谢院长那个人,这种事他一定想不起来的!
这个如意算盘刚刚打完,曾城便看到前面一团白色的毛球,迅速地冲着自己扑来。
“乌圆?”
他接住猫愣了一下,这才看出乌圆连尾巴的毛都乍了起来,爪子不断扒着他的手,发出催促的叫声。
“怎么了?难道……”
只开了个头的问话蓦地从中截断,曾城的心里涌上不祥的预感,把猫抱在怀里匆匆跑了起来。
通天洞的大门是虚掩的,想必谢清并没有打算关紧,是以乌圆才能够钻出来。
“吱呀”一声,曾城站在推开的大门前,怔怔地望着眼前的情景。
那个很有些熟悉的、瘦高的青色身影,面朝下倒在离座位不远的地方,一动不动。
除此之外,屋内是一片死寂。
直到乌圆挣扎着跳出曾城的怀抱,跑到谢清身边时,曾城才如梦方醒地跟上去,把谢清的身体翻过来仰卧。
他从没有见过这样的谢院长。比起在白云洞里的时候,脸色还要更加苍白,甚至连嘴唇都没有颜色。
而且,在白云洞的谢院长,尽管身体不能动,仍然保持着他的高傲冷峻。在他的主导下,曾城做什么都是小心翼翼的。
可现在他昏迷得这么彻底,令曾城一时之间失掉了主张,不知是该在这里等他醒来,还是立刻去找人帮忙。
——谢院长……应该不想让别人知道吧?……
抱着这种想法,曾城忐忑不安地跪坐下来,凝望着谢清的脸庞。
本以为会很快恢复的谢清却一直沉寂地昏迷。
曾城压着心底的慌乱,伸出手按在谢清的胸膛上,努力回忆谢清传功给自己时的做法。
丹田中那一道谢清的修元,被他缓缓地抽出来,送入掌心,接着送回到谢清的体内。
他不知道这样是否有用,但这是他目前唯一能做的事。
谢清的身体猛地一震,仍没有睁开眼,但闷闷地哼了一声。
“谢院长!”曾城喜出望外地叫道,一时之间,只觉得有什么珍贵的东西失而复得。
谢清在睁眼的同时就撑起了身体,尽管手臂还不为人知地颤抖着,但至少能够用得上力气了。
想必是之前抽出的那道修元回归的缘故。
谢清一只手接过“咪呜”一声扑上来的乌圆,又端详了一阵满脸喜气的曾城。看在他这一番举动确实有效的份上,便没有多说什么。
总不能告诉他,用这种方法送回修元,跟直接往自己心口插了一剑没什么两样吧?
以痛制痛,也不失为一个办法。
合该他和那个文如锦是正牌的同门!……
谢清莫名其妙地生出这些思绪来,手中抓着乌圆柔软的皮毛,竟不禁嘴角轻轻挑了挑。
“谢院长!……”曾城惊讶地脱口叫道,又硬生生咽回了后面的话。
谢院长笑了?
谢院长居然笑了!
如果说出来的话,会被灭口吧?……
并没有猜到曾城在想些什么,谢清似乎掩饰地咳嗽一声,起身坐回席上去,才道:“坐。”
“哦、哦!”曾城忙不迭地答应着,在下首摆出正襟危坐的姿势,顿了一顿,又偷偷瞥过去。
“你来干什么?”谢清无奈地白了他一眼。
这个孩子明明害怕自己害怕得要命,甚至以为自己会杀了他,却一而再再而三地闯进属于自己的空间来,简直令人莫名其妙!
曾城却愣了半天,才答非所问地道:“谢院长,你、你没事吧?”
“你来干什么!”谢清皱起眉,重复了一遍。
练功练到如此狼狈,他已经在心中懊恼不已,实在不想再跟这个活泼跳脱得过分的小弟子讨论这个问题。
然而曾城的目光落在了他怀里的乌圆身上,显得有些出神。
“谢院长……”不知为什么,曾城再开口的时候,语气飘忽得宛若梦呓,似乎连自己都不晓得在说什么,“我想……拜入你门下……”
“什么?”
“我想……拜入谢院长门下!”这一次曾城站起身来,朗声说道,随即郑重地拜倒在地,行叩首之礼,“请谢院长收我为徒!”
“我不收徒。”谢清毫不犹豫地回答,“你去找宇文院长。”
在之前出行之时,谢清已听文如锦说过,曾城是宇文明珠看好的弟子。而宇文明珠的言行确也证实了这一点。
这孩子怎么会又突然跑来跟自己啰唣的呢?
曾城抬起头,跪直了身体,脸上带着认真的神情。
“我来这里,是宇文院长的吩咐——谢院长,让我把话说完——宇文院长起初是叫我来拜谢院长为师的,但最后他答应我,选择哪一位导师,由我自己来决定。”
“我已经决定了!”
“我想做谢院长的弟子,请谢院长收下我!”
他再次恭谨地叩首。
谢清却猛然一拂衣袖,长身而起。
“不可能!”
事情越来越荒诞了,谢清想。
无论他有什么理由,都不可能答应他。
除去自己的事情还没有一个头绪外,谢清也根本不想做什么导师。
“可是为什么?”
曾城却还在不依不饶地追问。
这有什么为什么呢?
弟子可以选择导师,那么导师当然也可以选择弟子,选择收、或者不收。
谢清在心里想着,却不愿意开口回答。
对眼前这个孩子,只要这么说了,他一定会再次找到可以辩驳的地方,继续纠缠不休。
“……没有什么。”谢清最后只道,“你走吧。”
他冰冷的声音不带任何希望,曾城只得站起身来,慢慢地退向门口。
“哦,对了!”谢清刚刚松了一口气,便听到他站在门口说道,“谢院长方才是旧伤发作,还是练功出了岔子?我回去要向宇文院长——还有掌门禀明才好。”
谢清愕然望着他,似乎被他送回来的那道修元就堵在胸口,闷闷地发疼。
他这是在要挟自己?
他怎么能肯定,这样就能要挟自己?
……当然,确实可以。
且不说谢清的心性,绝不想让别人得知自己练功失败、乃至于昏倒这种事,就算可以不在意,此事也相当难以解释。
他目前所练的功法,没有一部会引起这么大的反应。虽然青城派所藏功法浩如烟海,说不定也能找到一部合乎眼下状态的,但他毕竟还没有找到。
和他修为境界相近的靳少兰和顾松龄,可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谢清本来就打算再回去书楼,以抄写功法为名去行这蒙混过关之事,但总要有个周转预备的时间。
至于干脆承认这部功法的来历,承认竹简化境与开明的存在,谢清则是绝对不愿意的。
这是仅属于他的唯一一个秘密。
曾城便是用这个连他自己也不晓得的秘密要挟住了谢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