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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坤大陆数万年之久安,除去实力超然的童佬族高瞻远瞩,励精图治以外,还有另一重要因素——各大宗门皆有护卫军,且在忠烈门管治下协同治安、平乱。
六年前忠烈门惨案发生后,玄坤大陆最强的一方超级实力轰然倒下,童佬一族举族失踪,忠烈门四十三位大统领悉数陨落。
引若飞统领的话说:“如今的忠烈门就剩一帮臭鱼烂虾了!”
压在玄坤各大宗门头顶的巨石一夜间骤然消失,大陆三州顿时群龙无首。
于是,近年来各大宗门的护卫军徒增了不少琐事,护卫军之间也不再是铁板一块,时滋私斗之事。
……
逍遥镇往西行一千里便到了玄墨、玄画州界——玄兽山脉。
二十多年前,若飞军从墨门,于玄兽山脉五环以南堵截兽潮漏网之鱼,彼时的若飞在军中职务低下,郁郁而不得志;与岳远华相识于夕阳楼,谈及三州风情,社稷民生,已是相见恨晚;二人又皆爱喝酒战棋,得空便经常煮一壶酒厮杀在一起;得岳远华开导辅助,若飞在护卫军中崭露头角,屡建奇功,二人便拜了六神成了兄弟!
十五年前,若飞晋升了护卫军队长后,便被派往玄墨、玄武州界幽凤渊平定匪患,从此转战玄墨各地,但稍有闲暇便会拖家带口来逍遥镇拜访大哥,住上些时日。
五年前他又打造了黑龙战阵,组建了黑龙卫,在玄坤大陆名噪一时。
由于黑龙卫军纪严明,战功卓越且颇得民心,若飞又被墨门封为六长老及护卫军统领,声望一时无两。
若飞统领的传奇经历,岳嵩早已耳熟能详,当然也是席间他与爷爷二人忆及最多之事。
爷爷平日里更是常论统领之事来教导自己与弟弟:不以物喜,不以己悲。
席间,岳若两家与一刀师傅及他的大徒儿范准围坐一桌。
五年来,统领与爷爷一直未曾见面,二人只得以书信互通往来,此次正值玄兽山脉爆发兽潮,由黑龙卫轮守玄兽山五环南,才得以再聚,又岂能不开怀畅饮一番?
若飞统领为人豪爽,每每论起与爷爷当年之情,便要连干数杯!
爷爷虽年事已高,却是老当益壮,舍命奉陪!
而肖战与一刀师傅虽乃初识,也聊的颇为融洽,干的热火朝天!
坐在身旁的溪儿却迟迟未动碗筷,岳嵩不由的暗忖,谁让你蒙个面纱,吃饭都不方便了吧?
转而却又想,不对!
莫非是因统领此前所言婚约之事令她生气了?
“你为何不吃?生气了?”岳嵩轻轻问道。
“没有,我……现在不吃生灵之物!”
这是二人五年多以来初次说话,岳嵩却未曾想溪儿言词间也是清冷如冰,犹如那结了霜的风铃。
“啊?难不成你现在只喝奶?”
“嗯……”
被岳嵩一语言中,溪儿只得低着头轻声应了一句,声细如蚊。
“哈哈……连我都早就断奶了,你这么大个人了,还没断奶……哈哈……”
谁知溪儿刻意低声之言却被小岳铮听了去,见他一手举着野猪蹄子一边大声笑了起来。
溪儿只得将头埋得更低了……
“哈哈……溪儿自十岁修炼起便被她师尊教说只许喝奶,说溪儿乃水系玄战,且体质异于常人,为‘冰灵寒体’,而水乃万物之源,反过来再吃这些杂食有违天道,也不知她师尊哪来的谬论?”统领连忙笑着替女儿解围,“所以,并非是这满桌珍肴不合口味,还请大哥见谅,小弟自罚三杯!”
“不碍事的,不想溪儿师尊竟如此有趣,却是大哥疏忽了,大哥陪你三杯!”
爷爷酒兴正浓,自是不遑多让,命范准去取些兽奶后,也连饮了三杯。
片刻后,范准便端来了几碗热气腾腾的兽奶,溪儿起身谢过。
此时,一刀师傅正与肖战聊着辛家帮的事。
统领则在一旁细细听着,早已脸沉如墨,虽然听到最后辛家帮集体登门下跪谢罪,却仍是双目喷火,怒不可遏,随即放了手中酒杯,倏的起身说道:
“岂有此理!大哥,此事你怎不早些告知小弟?不行!明日我定要去会会那个辛槐!”
“统领息怒,莫要听了他酒后胡言,”爷爷一把拉住统领,将其安抚坐下,“忠烈门自古便只受童佬一族统管,统领若要插手却是出师无名了,切不能因愚兄一己私利,坏了统领的名声!”
平日里爷爷与统领以书信来往,按爷爷的性子定是报喜不报忧的——一来自家势不如前,爷爷固执的不肯显出半点颓势,以免引来统领怜悯;二来爷爷更不想拖累了统领,毕竟他声誉远扬,难免遭人嫉恨,担心授人以柄。
当然,岳嵩也是此般固执的——自家事情需由自家亲手解决,像上次假手于老乞丐,大闹执法队的事,于他心里总是说不过去的。
而统领此刻方知兄长遭了迫害,又岂能容忍?
“哼!又是忠烈门!大哥有所不知,年前我率部路过辛、壬、癸三堡,堡外竟是有人拉客进堡内参观,还配一个什么狗屁专属导游,万年古堡竟沦为黑衣们敛财之用,六年前的千古惨案,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简直践踏了先人遗志!近年来,三大晶门启阵龟缩、不问世事,而其余黑白两队更是无法无天、不事忠良!”
统领一脸怒色,对于忠烈门现状简直深恶痛绝,痛饮一杯后又道:
“此次若不为大哥出口气,叫小弟有何颜面苟活于世!”
言毕,统领便将手中酒杯捏了个粉碎。
听闻统领谈及忠烈门与六年前的惨案,岳嵩不由得双眼一亮。
正当他要开口时却又听爷爷劝说道:“统领言重了,我岳府上下如今安如往日,再言那辛家帮已改过自新,也就算了!”
“可是……”统领还想说些什么,爷爷却一把摁住他肩膀,双目透出淡淡严色。
统领见状也不好再与爷爷争辩,一转头却朝肖战大声令道:“肖战,明日带队进镇!”
统领言下之意再清楚不过——率黑龙卫进镇,表明自己与岳府的亲近,想那辛家帮必定不敢再妄动了!
爷爷则朝他摇摇头,眉目间又凝严了几分。
这时,岳嵩却突然起身道:
“统领不必如此大费周章,黑龙卫铁血治军,从不进城扰民,爷爷也是不想让您破了自己定的军法,嵩儿倒是有个两全的主意。”
“哦?快说来听听!”统领连忙问道。
“夕阳楼的老招牌已显破败,不如统领留下墨宝一副,择日作为新招牌之用;一来可以震住辛家帮不得胡来,二来还可以为酒楼招揽些客人;至于剩下的事情,就交给嵩儿与爷爷处理吧!”
此刻辛家帮已是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的样子,已然不值一提!
只是其中原委,岳嵩却不好明说,于是灵机一动献出一计!
“还有我!还有我!我也会处理他们……”
弟弟机敏的插话,仿似大人口吻,却是遭了众人无视。
唯独溪儿轻轻捏着他圆圆小脸,揉搓了一番。
“可这终归是权宜之计,若是往后,这奸诈小人再起歹意又如何是好?”
统领岂是如此容易打发?按他军人的做派,最好是将辛家帮铲个干净,绝其后患。
“嵩儿主意甚好,再说统领不是要将溪儿许给嵩儿吗?难不成就对未来的女婿没点信心?若是他连逍遥镇里的这点小事都办不好,将来又有何脸面去墨门登门提亲?”
见统领执意难劝,爷爷索性将他一军!
岳嵩闻言后只得目瞪口呆的坐了下去,未曾想爷爷会是这样劝说统领,想必也是多喝了几杯吧。
此时,肖战却是笑着朝他竖起大拇指,身旁的若溪则再次将头压低,无人知道她在想些什么。
“这……”
若飞统领显然被爷爷这番话将的动弹不得,支支吾吾半天也说不出话来了。
“就这么定了!统领饭后陪大哥去书房战棋,顺便将墨宝留下,你公务在身,能抽空来我岳府一趟也算是对得起咱俩昔日的情分,大哥不留你,还请明日率队离开,不得多事!”
不愧是拜了六神的兄弟俩,爷爷硬气起来与统领并无二样!
见统领一时语塞,爷爷接着又大笑道:“来来来……继续喝!”
“大哥,贤侄夫妇至今仍无消息传来吗?”
统领不再纠结辛家帮的事,闷头喝完一壶酒后却突然小声问道。
“还没有……”
尽管爷爷强作平静,回应简短,岳嵩却深知他与自己一样记挂着远亲;转头又看了看弟弟,见小岳铮仍在埋头大快朵颐,似乎并不知统领所言何事。
心想,这臭小子定是装的,其实懂事的很!定是见此前的插话无人搭理,这才闷头大吃。
“早就听闻老爷子棋艺精湛,待会可要好生观摩一番,还望老爷子不吝赐教,来!我再敬老爷子一杯!祝老爷子老当益壮,老而弥坚,老……老能赢棋!”
肖战见爷爷意兴阑珊的样子,便是起身敬酒。
“你这臭小子,说的什么狗屁胡话,我大哥很老吗?自罚三壶!”统领笑骂道,惹得众人随之哄堂大笑。
“不打紧的,借肖队长吉言,老夫倚老卖老的说一句老话——待会定要杀得你小飞子屁滚尿流!”爷爷拍着统领肩膀,放声大笑。
“哈哈……喝酒!”
酒过数巡,岳嵩趁着统领酒兴正浓,终于开口道出了心中念想:“请问统领,昔日忠烈门十堡的惊天惨案,如今可有查获?”
此时,爷爷闻言后却朝他看来,露出一丝会心的淡笑。
“六年前的惨案发生时,我本在幽凤渊剿匪,直到一年后才赶去天机城问了一道,奈何天机阁的九圣问道也是全无办法,此后也仍是毫无线索,如今大陆三州群龙无首,各大宗门无人领衔,形如散沙,皆是自扫门前雪,罔顾他人愁,似乎都快将此事给忘了!”
统领摇了摇头,再又痛饮一杯,似是心余力薄。
“难道就这么不了了之了?”岳嵩有感而发。
虽然当日父母离去后,爷爷只对他与弟弟说父母乃是外出游历,不日则归!
但岳嵩当时已八岁有余,父母走得如此慌乱,与家人不告而别,更能弃三岁弟弟而不顾,他又岂会猜不出其中缘由?只是一直未与爷爷道破罢了。
今日统领来访,他终是没能忍住,打探起来。
“定不会不了了之,有血债必须血偿!”统领双目坚毅,颇为笃定的说道。
“莫非真如玄坤醒言所说,那魑魅魍魉都蛰伏起来了?”岳嵩又道。
镇上执法所门口常会告示一句玄坤醒言,而近期写的是:“魑魅蛰伏龙吻现,重见天日六神传!”
执法所虽是辛家帮地盘,但这些年他可没少去探查,且时常盼着信使陶车来访,生怕错过了半丝消息。
此时,爷爷似有所指的叹道:
“即便蛰伏一时,但终会有现身之日!”
晚宴一直持续到深夜。
尾时,统领更是趁着酒兴谈及岳嵩与溪儿婚约之事,说两家亲上加亲,可日后论起辈分来还真有些乱套。
爷爷则说不乱不乱,你论你的,我论我的,咱俩还是亲兄弟。
当初二人之戏言如今却各自倒过来重说了一遍,而作为小辈的岳嵩与若溪只得在旁默不吱声,恭敬的听着两位长辈疯言疯语。
宴席结束后,爷爷与统领相互搀扶着,去了书房继续煮酒战棋,肖队长则站在一旁恭敬的伺候着。
此时,溪儿似乎也不那么冰冷、难以接近了,竟与弟弟在前院嬉戏打闹起来。
岳嵩独自回到卧房后,耳边不时传来二人模糊的对话声。
“……”
“小屁孩没大没小,叫姑姑!”若溪佯怒。
“哼!莫说叫姑姑了,你若是赢了,我可以叫你嫂子的!”小岳铮笑道。
“一言为定!”
岳嵩却不知若溪满口答应后,立即朝四周打量了一下,好在无人驻听,随即独自羞了好一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