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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午在夜寒楼时,北辰刃请命与无泪一同潜身血枫林后,又做了一番详尽安排,先命一人前往主路潜伏、探息;令其返程回报时于约定处埋下暗桩,待暗桩突袭成功后,由刃字堂小队九人率先合攻,而无泪则只需暗中伺机以动即可。
行动前半段都是按此前计划约定行事,直到那地底暗桩突袭得手后,却不见北辰刃率刃字堂小队出手。
这时,若再迟缓片刻,待薛澜有了喘息之机,极可能被他冲破伏击圈,扬长而去!
无泪似乎明白了什么,右手金色短梭枪一亮!
有如离弦之箭一般,朝薛澜右腿疾如破风的刺去!
刺杀之道本就以出其不意制胜,讲究的是快准狠,倘若身法够隐蔽,时机把握恰当,即便以弱弑强亦非难事。
然而,此时无泪已被“队友”出其不意了一番,就在他迟疑的那一瞬间,已然错过了最佳动手时机。
梭枪既出,可还不待无泪发动玄战技,薛澜已朝他射来一枚寸许之物!
只见梭枪还未近其身,那飞来之物竟是“咻”的一声,凭空生出一个幻阵来……
无泪腾空时,见那薛澜一出手便已然发觉不妥,但为时已晚,那“咻”的一声响后他已身陷幻阵包围中!
此前藏身的血枫林顿时换了一副景致——寡月黑夜变成了灼灼白昼,太阳亮的刺眼;四周血枫树瞬间疯长,成了参天大树,树干、枝杈甚至连树叶都变得硕大无朋……
无泪身处群树中央,头顶上方,相邻的枝杈与树叶开始相互挤攘、拼刺,扭曲的枝头逐渐织就了一片浓密的参天树顶,遮住了刺眼的阳光;四周,疯长的树干迅速合拢起来,彼此摩擦着,竟是将那层深色的老树皮磨成了粉末,并且朝着中央不断挤压过来;而脚下,扭曲变形的错节盘根则在地底彼此角力,纷纷拱出土面……
瞬息之间,无泪便被巨树团团围住,此刻闪身突围已然来不及了,只见他右手一挥,此前射出的金梭枪,从迅速消失中的树干缝隙间飞回掌中。
随着上方树顶层层铺垒,四周树干节节推进,光线瞬间昏暗起来,甚至连脚下树根也在频频翻涌,让他无寸土可立……
显然,此幻阵欲以巨牢紧缩之势,将牢中猎物活活挤杀!
待收回梭枪后,无泪不敢再有半分迟疑,倏的腾空跃起,双足卯力蹬向最近一棵树干,借力一点,横身朝对面树干飞射而去,同时右手金光骤亮。
“金魂!”
只见那二尺金梭枪在空中盘旋着,绕对面一排树干飞了半圈,同时激出扇扇金光,犹如一柄巨大的金刀砍向粗壮无比树干,也照亮了整个巨树大牢!
此前巨牢内已然全黑,四周树干却仍在向场中不断挤压,时有爆裂的声响传来!
在金光普照下,无泪这才惊觉那树干已瞬间长至了丈许粗壮,而他这一击竟然只砍进半丈深!
等不到落地,仍在半空中翻滚的他只得接回金梭枪,再次使出一招金魂。
“咔”的一声!
前方一排足足六根丈许的树干被齐齐切断,但因树干间彼此巨大的角力挤压,再加之上方枝杈相互支撑,那六根树干却是纹丝不动,并无丝毫倾斜。
无泪早有所料,只见他落地后,再次腾空而起,空中再接两招金魂,两柄巨大的金刀接连砍向前方树干,却比之前的位置又高出一丈。
又是“咔”的一声!
六根丈许树干在无泪的金魂玄技下竟是从中被切出一段来!
这时,其余完好无损的树干却像是冲破了束缚,重获自由一般再次猛长起来,巨大角力下,竟瞬间将那被切断的六根树干挤了个粉碎!
粗壮的圆木碎段犹如巨锤一般,夹带着丛丛树枝与碎木屑朝下方砸来……
无泪本意是想从中切出一段来,为自己逃生之用,未曾想此突如其来的变故倒是成全了他。
见其右手再次一挥,金色梭枪在前方开路,朝那六根树干空当处急急冲了出去!
但或许是急于逃出生天,他却忽略掉一件事——即便六根树干被瞬间挤碎,纷纷掉落,此时巨树大牢内依旧是暗无天日,毫无半点光亮!
显然,这外围还不知长满了多少层巨树!
直到梭枪笔直插入了外围树干,无泪这才意识到自己失算了。
然而此时,四周的树干已相互嵌合撕咬,竟然长成了一整圈,且依旧朝中央不断挤压而来……
形势岌岌可危,无泪容身之处已被压缩,仅剩一丈宽了!
他迅速收回梭枪,既然外围也有巨树包围,可想而知从地底更是无法逃脱了,那彼此拼死纠缠在一起的老树根定是比树干更强韧的!
破壁下地皆无门,为今之计,只能上天寻路了!
此时,那六根被断的树干残渣已纷纷落下,竟是铺满了本就狭小的地面,足有数十丈厚,圆木随着四周靠拢的树干在脚下不停翻滚拱动,无泪犹如乘舟而行一般,时起时伏……
抬头朝上方一看,深邃如夜,已是看不出这巨树有多高了!
他再次挥出右手,梭枪旋出一个两尺大小的金色圆盘,沿着树干盘旋而上!
随即将体内玄气化形出四柄金色短刃,着于四肢上,紧接着轻轻一跃便是跳上了树干。
梭枪旋出金色圆盘在头顶上方开路,一路披荆斩棘!
无泪则附在树干上四肢疾舞,紧跟其后……
或许是下方那层深厚的破碎圆木阻碍了四周树干挤压,往上奋力攀爬时,无泪只觉得上方空间逐渐宽敞,透过层层枝杈与树叶,也亮起了微微白光……
似是捕捉到了一线生机!
无泪神色终于有了些许变化,那是他深陷此幻阵后从未出现过的。
却是一丝冷笑!
他回想起此前在血枫林中,自己出手后的那一瞬间,周围显然有异动——北辰刃竟比原定计划慢了一息才出手!
像北辰刃这般境界,此为绝非失误所致!
而是让自己当了一把螳螂!
好一个刃字辈!
……
薛澜本是一个二流阵法宗门弟子,不知道得罪了哪位仇家,稀里糊涂的便成了寒目。
遭无泪刺杀前已于北郊主道被无尘与血刹小队阴了一把,慌乱中便是将护身的两枚阵令用了一枚。
可未曾想逃过一劫进了血枫林后还有第二番刺杀,薛澜不由得喃喃骂了一句:“这仇家也太他娘的瞧得起自己了!”
遂将仅剩的那枚阵令朝无泪射了去……
而北辰刃一队九人皆为地脉境玄战,刺杀手段了得,且彼此间配合娴熟,常整队合作完成寒目任务;薛澜虽有天河境三段玄功,却偏好幻阵之术,其体内玄力更是虚浮不定,若无阵法压制,即便对上九人中任一人都鲜有胜算。
因此,当他急急射出第二枚阵令,面对北辰刃等人突袭时,已然成了待宰的羔羊。
可薛澜束手就擒后,北辰刃却一刀从其右脸上划过,顺便斩下其右耳!
还不待他叫出声来,北辰刃又是反手刀背一敲,将其敲晕了过去!
此时,被阵令所困的无泪、无尘及血刹一队仍未破阵归来。
……
两尺金梭枪终于杀出一条血路,无泪也顺着攀上了树顶,光线由暗渐明,最终豁然开朗!
此时脚下的那圈树干涨势不停,大有一破苍穹之势!
烈日当空,无泪却觉不到一丝炎热,矗立枝头,竟有凉风袭来!
环顾四野,远方一片朦胧,近处却是绿波茫茫,目之所及全是严严实实的参天树顶……
无泪思忖了片刻,却蓦地抬头,双目一凛,随即右手猛地挥出,金梭枪犹如一道长虹,刺向了那当空烈日!
“咣”一声炸响!
金梭枪竟是被弹了回来,果然如无泪所料——这虚幻烈日正是此幻阵阵眼所在!
通常,若是持令的阵师不能自主弃阵,那么阵中受困之人必须找出阵眼,以力破之才能解除幻阵、逃出生天。
“咣”
“咣”
“……”
一炷香过后,那虚幻烈日在无泪金梭狂攻下,终于碎裂成数块,幻阵随即湮灭!
无泪再次现身血枫林!
此时,无尘正欲押送薛澜离去,见无泪蓦地现身后这才迎了上来,讪讪笑道:“大师兄,可曾无恙?”
而一旁的北辰刃则随即跟上,拱手道:“大师兄明察,刚才师弟一时疏忽,所幸并未酿成大错,还请大师兄见谅!”
这,是心虚了吗?
无泪收了薛澜那枚浮于半空中的阵令,朝无尘淡淡看了一眼,又走到北辰刃身前,双眼冷冷一盯,道:“你早知薛澜是阵师?”
北辰刃嘴角似有抽搐,却立即掏出一枚纳戒双手奉上,立马回道:“师弟不知,目管也未曾提及,这薛澜狡猾的很,师弟无奈之下才将他割去一耳,未曾想他却痛晕了过去,也算是为师兄出了口恶气!此乃薛澜之纳戒,还请大师兄笑纳!”
无泪收了纳戒,朝那已然昏死、仅剩独耳的薛澜瞥了一眼,遂招出坐骑立即翻身骑上,朝棋阳城方向一路远去……
自从师尊莫离被杀后,无泪在寒门中便是孤独的!
然而,直到此刻他才体会到何谓孤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