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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总是善忘加健忘的,待孩子生下来后,分娩的那个痛苦就全忘了,这就像女人刚经历分娩,哭着喊着再也不生第二个。但是世界的真相大家都看到了,过不几年,很多家庭的二胎都开始打酱油了。
所以说,女人的痛苦是不是不应该只推给男人,而是反思一下自己有多健忘呢?
聪聪呱呱落地,林家上下欢喜不断,所有的人都忘记了分娩方式的不愉快,都把力气用在养宝宝照顾产妇上面,一家人齐头并进,林家公婆进进出出操劳,上万元的育儿嫂鞍前马后效劳。
虽然聪聪的听力筛查没有通过,但是出院的时候大夫也说了,有好多新生儿也存在听力筛查有问题的情况,满月后再来查一次,也都会通过的。所以林家人包括斯晓梅在内,都没把这个事儿当成大问题来看待。
但最坏的状况还是接踵而至了,时间是个刽子手,它剥夺的不仅仅是一个孩子的听力,同时把一个年轻的母亲击的粉碎。
当然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有一个男人觉得这样低人一等的人生配不上他。
聪聪原来是先天重度耳聋,经过一系列的筛查,医院给出最终的结果,斯晓梅和林兆雷竟然有相同序列的隐形耳聋基因。
其实,人类中的很多个体存在这种隐形耳聋基因,但又因为序列不同,而避免了双隐形遗传。但千千万人群里,难免有一对不幸的夫妻被选中。
所以,人类唯一能预料的,就是世事难料。
得知儿子的听力被判了死刑,斯晓梅大脑瞬间缺氧了。她脑子里不断想着儿子可爱的小模样,同时又浮现了一个跟童年有关的悲惨的画面。
记得小时候,她们村里有两三个哑巴孩子,他们不仅一辈子不能获得上学的资格,还经常被村人们歧视。如今竟然她自己的儿子也有了这种先天疾病,听不到意味着很难学会说话,不会说话就意味着不能像健康的孩子一样上学,孩子的这一辈子就完了。
她第一时间就是逮着医生追问:有什么办法让孩子能听到声音,花再多钱也行,只要孩子能听得见。恳求医生的时候,她先是越说越哽咽,之后泪如雨下。
不要问一个女人做了母亲泪点有多低,可能一次小小的感冒都能让她泪眼滂沱,更何况是孩子得了先天重疾。
斯晓梅从小到大都是佼佼者,一路坦途,从来没受到过命运的任何碾压。万万没想到,儿子的人生还没开始,老天就跟他开这么残酷的玩笑。
假如可以,她愿意代替孩子承受所有的痛苦,不需要给她人前那么靓丽的人设。
大夫一边安慰,一边告诉斯晓梅,这种情况可以去同仁医院,做最好的进口耳蜗,而且北京也有聋儿恢复中心,可以去那里进行听力和口语矫正。得知进口耳蜗十五万一个,斯晓梅稍微喘了一口气,这个价钱他们夫妻一定承受的起。但打听到做人工耳蜗孩子要全麻,更要在耳朵后面的头骨凿一个安装内置配件的地方,斯晓梅听了就全身发冷,承受不住。
这种情况下,真正相濡以沫的夫妻都会一同挨过去,谁说生活里不是千难过后还有万难呢,看这社会上,有多少夫妻因为孩子得了不治之症倾家荡产还在苦苦支撑的呢?比起那些更不幸的孩子,那些人财两空的家庭,聪聪的听力问题至少因为医学进步可以得以恢复,甚至和正常孩子并没有异样,这何尝又不是对这个家最大的眷顾?
然而,当斯晓梅需要一个肩膀支撑时,林兆雷却一直在落井下石。
他就像一个时而发作的躁郁症患者,时不时地对妻子发起责难,不仅在育儿上当了甩手掌柜,每每回到家,还会动不动挑妻子的毛病。不仅仅是以前的爱称取消了,更令斯晓梅感到寒心的是,他总是大呼小叫,在自己的父母面前不给妻子留任何尊严:
斯晓梅,你说凭什么我的儿子听不见,你说,这可能是我的儿子么?
斯晓梅,这个孩子是不是你和别人生的?
听到这样的混账话,斯晓梅开始觉得大学教育太讽刺,培养这种的高学历人才出来,究竟意义何在?为什么那么低级的人品,上帝给了他高智商?
她有点开始嫌弃聪聪,因为聪聪的五官长相像极了他的奶奶和父亲。
但凡有那么一点像斯晓梅,她也不会觉得林兆雷的话那么恶心。当林兆雷这么发难时,斯晓梅并不回他一句话,如果能以逞口舌之快的方式让他觉得自己的人生来的更高级,那别人为自己辩白时,反而都会让他觉得对方低级。
但斯晓梅不做声的时候,林兆雷反而因为妻子的沉默越来越猖狂,但女人的沉默其实并不是卑微,而是看看人性究竟是不是比蛆虫还要恶心。
林兆雷,请继续你的表演,我大可以给你一段时间去发泄情绪,只因为你还没挥霍掉我心里那个最初的你。斯晓梅在心里波澜不惊地回复一句。
聪聪一岁半的时候,斯晓梅开始想着给孩子去同仁医院做耳蜗了,但手术款方面,林兆雷总是一拖再拖,那时候,林兆雷开始盘算着生一个正常孩子了:
凭什么别人的孩子都哪儿哪儿都好,我林兆雷的孩子却是个聋子,怎么努力也输在起跑线上的那种。
如果继续和斯晓梅在一起,他大概一辈子得不到一个正常的孩子,他凭什么因为这个永远低人一等。
最后聪聪的手术费,斯晓梅出了一半以后,林兆雷才肯磨磨蹭蹭拿出另一半。到聪聪一岁半的时候,林兆雷的公司开始走下坡路,不愿意出钱也是跟他收入变少有关,但一个父亲即便是收入减少,就能对自己的孩子见死不救了么?
斯晓梅奔走医院为孩子的手术操心时,林兆雷已经开始把公司的法人转移到他父亲的名下,悄悄地为分道扬镳做准备。
因为和斯晓梅的婚姻,已经让他定义成妥妥的失败,再继续和她在一起,只配更低级的人生。
事实上不仅是儿子的听力问题,生完孩子的斯晓梅不仅对房事不感兴趣,而且有很长一段时间还患了盆腔炎。他必须忍着男人下半身的欲望,每天的日子就像坐牢一样,他要的是个老婆,不是一个修女。
所以在斯晓梅说出自己患了盆腔炎的时候,他只是不耐烦地说了一句,有病你去看病呀,给我说又有什么用,我又不是大夫之类的云云。
后来,林兆雷干脆隔三差五去住酒店了,一听到孩子的哭声他就会摔东西骂人,客厅里百无聊赖喊一声:斯晓梅,你怎么那么没用,老让孩子哭?
斯晓梅公婆也在一旁得意洋洋,看着儿媳妇就像一个沉默的小丑,至于婚礼上说的,我们一直会待斯晓梅像亲生女儿,全都是放狗屁而已。
怎么我儿子说什么她都不为自己辩白呢,瞧瞧,我们就说,大几岁的女人不能娶回家,还不是坑了我们林家,出门便被指指点点。
他们不仅看热闹,还嫌儿子闹得不够大。骑到儿媳妇头上过日子,让他们觉得是生活里最真诚的一种馈赠。
他们的最大理想说出来,大概不会吓世界一跳,因为这样的公婆太多了:儿媳妇最好一辈子忍着,那样他们可以一辈子过统治者的日子,想带孩子就带,孩子出了问题就塞给儿媳妇。
多好的晚年生活啊,林家二老才不会选择不看孩子回老家农村。在北京城里,空调、WIFI、吃的喝的应有尽有,他们英明的两口子早早生了林兆雷这一个独生子,现在不过五十来岁,两个人正值盛年体壮,只是顺带给看孙子,更多是享受晚年的滋润生活。
在北京城里生活一段时间,他们再也不想回老家攒大粪了。儿子不时地出点幺蛾子,他们也从来不用看儿媳妇的脸色,就像是太上皇皇太后一样,回村一趟就是出巡视察,村里的同龄人羡慕的流口水。
所以后来当林兆雷闹着离婚时,他们反倒不情愿,差不多就行了,但是他们两个在儿子眼里也没有什么地位,被林兆雷刺了一通,再也不敢说话。
林兆雷刚提离婚那会,斯晓梅是心痛的。其实,她理解林兆雷一直闹情绪,毕竟他的人生理想在那儿摆着,遭遇这么一个大浪头,换位思考,斯晓梅甚至可以很长一段时间的理解。
而且,斯晓梅还惦念着过去的那些美好,内心她还奢望她的童话爱情再回来。再说考虑到聪聪,这世界上有哪个母亲愿意轻易给孩子一个破碎的家庭,除非是想了一千条一万条路以后,皆是不离婚的路走不通。
林兆雷这样狗一天猫一天地闹着,斯晓梅因为聪聪听力康复再加上大学里的教学任务繁忙、一个接一个的科研项目,尽管婚姻苟且的每天溅一身脏污,她却依旧没能认真考虑起来。
直到两个月前的某一天夜里十点多钟,她下班回来哄睡儿子,一个人又孤单地躺在大床上思考婚姻时,神出鬼没的林兆雷回来了。
不知道是刚刚洗完澡的妻子身上的浴液香味吸引了他,还是他的公司一年不如一年,一天不如一天的每况愈下,让他需要一个怀抱温暖一下。
总之他洗澡上床,关上房间的台灯以后,开始对他冷落已久的老婆动手动脚。其实,斯晓梅在林兆雷碰她的那一刻,内心是拒绝的。因为她的心对他已经冰封太久,女人是不愿意跟自己唾弃的男人有任何身体上的缠磨的。
但她又清楚地意识到,他们还是法定上的夫妻,她似乎没有理由拒绝自己的丈夫向自己索爱,或者这次温存能让他们的关系起死回生。
毕竟,聪聪做了耳蜗以后,他能听得见这个世界上的声音了,而且语言能力也大有长进。在斯晓梅眼里,他们两口子有什么权利不给孩子一个幸福的家庭呢?
就算从女人自己的角度去考虑,不知道有多久了,她也需要一个温暖的怀抱,赶走寂寞和孤单,她希望这一晚,自己不是所托非人。
当林兆雷的喘气声在斯晓梅耳边越来越近,斯晓梅也强迫自己忘记以往的那些种种不愉快,她心里盼望着,过了这一晚,两个人真的从死人变成活人。
房事歇了,林兆雷便呼呼睡去了,斯晓梅有一种想叫醒他,跟他谈谈心的冲动。但看他筋疲力尽的样子,只是像热恋的时候一样,给他盖了一床薄被。
她又转头看了看小床上酣睡的儿子,聪聪正在酣睡,父母的动静并没有吵到他们,每晚睡觉前,聪聪的耳蜗都是摘掉的,没有人可以打扰到他的梦乡。
有些话,明天再说也不迟。斯晓梅那一刻又恢复了少女的理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