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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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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雨丝毫没有要停的意思,雨势越发的迅猛,屋里面三个人正忙前忙后的照顾钟明彩和婴儿。

    钟明彩浑身都是水,章彩儿要给钟明彩换身干衣服,钟明彩不让换。

    钟明彩:“爸,弟媳,你们别忙前忙后了,别管我,我没事。”

    章彩儿:“这怎么行呢,二姐,你都淋成这样了,怎么能不管呢!”

    钟明彩:“姐没事…”

    钟鸿:“快说说到底怎么了,到底发生什么了?”

    钟明彩红着眼睛,哭诉着说:“爸,你也知道,我已经有一个女儿和一个儿子了,我怀里抱的是我前天刚生下来的,公公婆婆和我丈夫都说,要是生了儿子就留下,生了女儿就让我去扔掉。”

    章彩儿:“扔掉?这可是个活生生的孩子啊!”

    钟明彩:“弟媳,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婆家很穷,我们坐的家还是那破茅房,大家的生活慢慢地在变好,茅草屋都变成了水泥堆砌的墙,可我们婆家还是那修了又补的茅草屋,家里面六口人挤在一张床板上,床中间支着一个架子,晚上睡觉的时候放在床中央,白天取掉,刚嫁过去的时候没吃的,啃过树皮,吃过草,现在也是喝完野菜汤将就一天,我却在这个时候怀了孕,这个孩子生的也不是时候啊…”

    章彩儿:“那既然生了,又何必扔掉呢!”

    钟明彩边哭边说:“不扔掉又能怎么办啊!我没奶水,孩子饿了要吃东西,我们家连口白砂糖都没有,你说我要怎么办啊,偏不巧我又生了个女娃,这可怎么是好啊,我婆家不要这个孩子,我能怎么办啊!”

    章彩儿:“二姐,你别哭了,那他们总不能在这样的天气把你敢出门来吧!”

    钟明彩:“婆家人让我把孩子扔掉,我没办法,只好刚生完就抱到外面,他们说白日里别去,让我深夜再去,半夜三更的,他们把我和孩子赶出门,让我去扔孩子,如果没扔掉就别进这个家门,我没办法,抱着孩子在北山那边的山脚下坐了一晚上,第二天被下山的人发现我晕倒在山脚,孩子哭的嗓子都哑了,好心人把我送回家。回家后,我挨了顿揍,然后他们让我避风头,说过几天了再去扔。今天雨下的很大,他们让我趁着雨天去把孩子扔了,我怎么舍得啊,刚生下来没几天,她会哭会笑,我怎么舍得啊…”

    章彩儿:“二姐,他们又把你赶出来了?”

    钟明彩:“没有,我们家那茅草屋塌了,今天这雨下的大,尤其山脚那边,雨水里还夹杂着冰雹,太阳落山那会儿,眼看着房顶撑不住了,我们全家人都出去站到了雨里,刚出来没一会儿,屋子就塌了,天也快黑了,我公公婆婆他们带着他们儿子和两个小孩走了,说是要去亲戚家避难,让我抱着孩子有多远滚多远,说扔不掉孩子这辈子都不要进他们家门。”

    钟鸿:“这帮狗东西,真不是人!”

    钟明彩:“我没办法,只能来找爸,我从太阳下山那会走到现在,才到你们家门口,生完孩子后我一直很虚弱,又没坐月子,走到门口那个时候我就已经撑不住了…”

    章彩儿抹了把眼泪,用干毛巾擦了擦钟明彩的头发,说:“二姐,别怕啊,完了你先住我们这里。”

    钟明彩抹了把泪,站起来‘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哭着哀求道:“爸,弟弟,弟媳,二姐求你们个事,能不能要了这孩子啊…”

    章彩儿先是一惊,愣在了原地,钟明义也有点惊讶,钟鸿倒是没什么变化,其实,他看到钟明彩抱着孩子哭哭啼啼地来找他们,跟他们说这些,他就知道钟明彩肯定是有这个意思。

    章彩儿望了望钟明义的脸,然后用胳膊肘轻轻推了推钟明义,钟明义咳了两声,钟明彩看着大家都不出声,往后推了推,开始磕头。

    钟明义和章彩儿连忙把钟明彩扶了起来,说:“二姐,您别这样,您别这样,我们有啥话好好说嘛!”

    钟明彩带着哭腔说道:“姐就算发生了什么天大的事,也不轻易来娘家劳烦你们,求你们帮姐,可这次的这个事情,姐是真的没办法了,姐的两个孩子还在婆家,姐不能不回去,可姐又不能抱着孩子回去,我要是抱着孩子回去了,他们肯定会打死我的,还会把孩子也扔了…”

    章彩儿:“唉,姐,这毕竟是他的亲生骨肉,他们不会这样的,他们顶多也就是吓唬吓唬你罢了!”

    钟明彩:“姐不骗你,真的不骗你,孩子生下来后,他们一看是个女孩,他们全家人就没再看过孩子一眼,孩子晚上饿了哭的厉害,我丈夫他…”

    钟明义:“姐夫怎么了?”

    钟明彩:“他…他闲孩子闹,把我一脚踹下了床,让我抱着孩子滚去外面,我只会抱着孩子赶紧出去,等天亮了再进去。”

    钟明义:“怎么还会有这样的人!”

    钟明彩:“姐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我知道大家的生活都难,都不容易,拉扯一个孩子长大也很难,但是,姐与其把孩子扔了活活饿死,还不如给你们,姐也放心一些,你和彩儿结婚也挺长时间了,但没个孩子,这个孩子姐就给你俩了,放心啊,姐不会再要的,你们把孩子当成自己亲生的来养,也没人知道这些事,孩子大了也管你们叫爸妈,你们也不忍心看着这个刚出生两三天的孩子被活活饿死吧…”

    章彩儿看了看襁褓中的婴儿,白里透亮的皮肤,樱桃小嘴,一双大眼睛正叽里咕噜的看着周围,嘴里面因为刚刚放了点白砂糖正嘬的欢快,小手一上一下的,看的章彩儿怪心疼的。

    章彩儿:“唉,孩子也怪可怜的。”

    又是一声响雷,惊的孩子哇哇大哭,钟鸿看着自己女儿的样子,又看了看自己的外孙,叹了口气,说:“明义,你怎么想?”

    钟明义:“要不就把孩子给我们吧,我和彩儿也没个孩子,说不定这孩子能给我们钟家带来香火呢!”

    章彩儿:“嗯,姐,要不就把孩子给我们吧,那小嘴也扒拉不了几口饭,给我们当女儿吧!”

    钟明彩喜极而泣,哭着说道:“谢谢,谢谢你们,谢谢弟媳,你们的大恩大德,姐不会忘了的…”

    章彩儿:“姐,心事也了了,这会先换身干净衣服吧!”

    钟明彩:“不了,不了,姐要走了。”

    钟明义:“这外面下着这么大的雨,说不定洪水就来了,你这会出去干啥呀,等雨停了再走也不迟啊!”

    钟明彩:“没事,姐就是担心那俩孩子,我知道他们去哪里避难了,我去找他们,不用担心姐姐啊!”

    钟鸿:“去吧,去吧,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走吧!”

    钟明彩:“爸,弟弟,弟媳,今天姐谢谢你们,姐先走了,你们保重啊!”

    钟明义:“那好,你自己注意点。”

    钟明义把钟明彩送走了,章彩儿望着小孩子,跟钟鸿说:“爸,您说现在可如何是好啊?”

    钟鸿:“唉,只盼着别发大水,到时候顾不上孩子可咋整啊!

    钟明义着急忙慌地从外面进来了,一进屋就说道:“爸,爸,咋办啊,外面这水都淹出来了,村里人都在外面站着呢,说这山上的土都被冲下来了…幸亏咱们家这起价高…”

    钟鸿:“哎哟,这水怕是挡不住了,又来这么一个孩子。”

    章彩儿:“把人,我们也出去吧…”

    钟鸿:“咋们院里的水都要淹进来了,快把打包好了东西和孩子抱上,用准备好的绳子把我们前后绑在一起,快出去,这房子待不住了…”

    几个人前后绑在一起,章彩儿在最前面抱着孩子,从水中淌过去,走了出去。

    钟鸿一行人站到村里人都在聚集的地方,这场大水来的迅猛,滔滔不绝的水从山那边涌到村子里面,肆虐的水夹杂着树枝和泥土涌下来,洪水里面时不时的露出几个黑乎乎的人头…

    钟鸿他们站着的地方是村里为防洪涝而修的高塔处,大家的脸上都带着惊慌和不知所措。

    章彩儿:“爸,要不我们跑吧,这水来了就算站在这里也挡不住啊!”

    钟鸿:“你懂什么,大水来了你跑又能怎么样,跑得过水吗?站在这里,起码一时半会还淹不走。”

    钟明义:“爸,过会万一挡不住了,咋们就记得冲下去的时候,抱住块石头啥的,千万别把绳子撒开。”

    章彩儿:“嗯,知道了。”

    村里的一大半人都站在了这里,山脚边住的人有一半已经被冲走了。

    塔上不断的在进来人,沈伟他们正站在中央指挥大家都挤一挤,能进来更多的人。

    大人的呼喊声,小孩子的啼哭声,女人们的哭声,延绵不绝,此起彼伏。

    章彩儿紧紧地抱着怀里的孩子,说:“哎,你们俩看,这孩子真乖,连哭都不哭。”

    钟明义:“是啊,你看看你,抱着孩子,就不知道害怕了,这要是搁平日里,你这会儿准是哭的不行。”

    章彩儿:“咦?咋不见慕瘸子和黑嫂他们?”

    钟明义:“管他们干啥?”

    章彩儿:“该不会被冲走了吧!”

    钟明义:“大家都死到临头了,你还在想着别人。”

    钟鸿:“唉,也不知道明诚怎么样了?”

    钟明义:“明诚没回来,那就应该在城里,咱们这儿发大水是因为跟山离得近,冲不到他们那儿去的,放心吧!”

    章彩儿:“唉,你说这孩子刚出生就命不好,还遇到这样的事,这会连个名字都没有呢,爸,明义,你俩看着给孩子起个名呗!”

    钟鸿:“是啊,孩子连个名都没取呢!”

    钟明义:“既然已经是咱们家的人了,那肯定得姓钟啊!”

    钟鸿:“嗯…我看人家们文化人的家里给孩子取名都是有含义的,我和你也不太会什么知识,这会儿又没有明诚,我看…嗯…”

    钟明义:“爸,彩儿也在吃药,我和彩儿肯定还得生几个孩子,你看着取吧…”

    钟鸿:“我平日里就爱下个五子棋,我看要不就取这个谐音吧,五子棋听着也像文化人。”

    章彩儿高兴地说:“这个好,这个好,爸,那这孩子就叫钟五吗?”

    钟鸿:“五这个字肯定有谐音,等名城来了给我们取个好字,先就这样吧!”

    章彩儿喜笑颜开的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