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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敢出声的痛苦永远是那么地克制,高大的围墙,黑色的窗户里透出一丝光影照到了竹子的头上,没有头发的遮挡,加上竹子不停地颤抖,光影似乎也找不到安家的地方,便四处乱窜着。
竹子哭了一会儿,便把水果吃完,擦干眼泪跑了出去,他不敢久留,一旦被发现了,就没好果子吃。
一天的疲倦结束,竹子刚有了朦胧的睡意,便被一个比他壮很多的男生的腿压了过来。
竹子艰难的推搡着腿,那腿却丝毫不动。
胳膊因为用力,又疼了起来,他便不在推搡,任凭那条沉重的腿压在他的身上。
他睡不着,望着房顶,这几日如梦一般的日子摊开在他的眼前。
那天下午,他搀着申濂去了明县,申濂这几日吃东西吃不下去,他硬扯着才让申濂来了明县。
他俩坐在牛肉面馆里。
竹子:“爷,你想吃个宽点的还是细点的?”
申濂:“我什么也不想吃,你吃吧!”
竹子:“那哪行?爷爷,你别担心,我有钱呢,咱们俩一人一碗怎么样?”
申濂没犟过竹子,便要了碗,饭端在眼前,竹子:“爷爷,快吃。”
申濂拿起筷子,一口饭嚼了好久,咽的时候却像是堵在了嗓子眼里一般,上不去也下不来。
最后没办法,只能一节一节的吃,剩了半碗,还是竹子吃的。
一吃完,竹子便带着申濂去了他之前就打听好的药房里。
竹子把申濂引到大夫面前,大夫就让他出去。
竹子只好出去,过了一小时,申濂才从里面出来,对着竹子说:“你进去,他这会儿让你进去呢!”
竹子:“好。”
竹子进去后,老大夫问道:“你爷爷吗?”
竹子点点头,说:“嗯,我爷爷。”
老大夫:“你爷爷这病啊,我实在是看不出来,这可能得到大地方去看,我们这穷乡僻壤的,没有人家那啥,那仪器啊,什么也看不出,我是个老中医,我能看出你五脏哪里不合适,哪里虚了啥的,我断然是看不出这里面的一些不好的东西的呀!这样,我开点药,你先让你爷爷吃着,要想好好看病啊,就准备一下去大地方吧!我看你爷爷也挺豁达的,你就让他先吃药,先看看效果。”
竹子点点头,说:“好,谢谢大夫。”
出去后,申濂问道:“大夫咋说?”
竹子说:“大夫说没大事情,就让你安心喝药,喝了就好了。”
申濂:“大夫也是跟我这么说的,我这身子骨啊,硬朗着呢,没啥可担心的。”
竹子攥了攥药袋子:“嗯,我们回家吧。”
申濂:“走!”
竹子心里面挺不好受的,他再怎么不懂,也能听来大夫的意思,这大夫都说了要去大地方看病,这明摆着就是病严重的意思,该怎么办呢?
申濂:“想什么呢!”
竹子摇摇头,说:“没想啥。”
两人走到一条巷子里,便看见一个拄着拐杖的老太太朝他们走了过来。
竹子:“爷,你看那老太太,怪可怜的。”
申濂:“这老太太,一看就是装的,这身子骨从头到脚都硬朗着呢,你看着一瘸一瘸的,人家好着呢!”
竹子:“爷爷,你怎么能怎么说人家?”
申濂:“你啥时候还学会可怜人了?”
竹子:“我…”
竹子听了老大夫的话,便总觉得心里不舒服,看见个老人就想哭。
这会儿看见了一瘸一拐的老人,心里面满满的都是难受。
突然,那老人像是被摔了一跤般倒了下去。
竹子忙跑过去扶,就在快扶起的一瞬间,谁知那老人一把扯了竹子手里面的药就跑了。
竹子还愣在原地申濂从后面大喊:“快追啊!愣着干什么!”
那老人跑的贼快,竹子紧紧跟着,便跟到了一个死胡同里面。
竹子:“我看你往哪里跑?”
老人猛地转过身站在原地:“哼?我往哪里跑,我倒要看看你往哪里跑?”
死胡同里有一家院子,老人说完转身一敲门,那门一开,里面便出来了一大堆拿着拐杖的跟他差不多半大的孩子。
那些孩子脏兮兮的拿着棍子指着他,喊道:“你敢欺负我们婆婆试试!”
申濂也追了上来,他一看见这场景便认出来这是丐帮,便喊到:“竹子,竹子,快走!”
竹子:“为什么要走?我还没抢来药呢!”
申濂跑过来抓住他的胳膊,说:“快跑,不抢药了,快走!”
竹子:“爷爷让我我们的药还在那个疯婆子手里呢!”
两人拉扯着,那些孩子已经把他们围了个遍。
竹子:“你们想干啥?”
那老太婆说:“孩子们,这死兔崽子嘴硬,打一顿,看他还嘴硬不硬了。”
不等申濂开口,那些孩子们就已经拿着棍子打了上来。
申濂紧紧地护住竹子,那些棍子结结实实的打在他的骨头上,一下比一下疼。
他明白,丐帮做事是有分寸的,顶多打一下他们,不会打死,要是不跟她们斤斤计较,她们也不会怎么样。
打了一会儿后,老太婆下令喝住他们,说:“以后识点眼色,我丐帮手里面的东西,谁敢来抢。”
申濂慢腾腾的爬起来,说:“知道了,知道了,我们以后注意。”
竹子挨了几棍子,但不太重,他搀扶着申濂起来,看见申濂身上的血,便止不住地颤抖,眼泪如珍珠般一颗颗往下掉落。
他好怕,好怕刚刚他们就这样把他和爷爷打死,他不敢出声,他要是出了声,非但救不了他和申濂,反而还可能会要了申濂的命。
两人走出巷子,竹子再也忍不住哭了起来,边哭边说:“爷爷…爷爷,是我没用,是我没用,我让你受了苦……”
申濂喘着气说:“没事,没事,别哭…”
竹子:“爷爷,你在这里等着我,我出去一趟回来。”
不等申濂问,竹子便跑的无影无踪。
过了好一会儿,申濂便看见竹子领着两三个便衣警察走了过来。
那几个大腹便便的警察叼着烟走过来,问道:“你孙子说,刚刚有人抢了你的药,是吗?”
申濂心里满满的都是两个字:完了完了,这下全完了。
这丐帮和警察勾结的事情,哪个明县的人不知道?正因为知道,这巷子里没人敢住,看见丐帮都避的远远的,这下好了,遇上这两伙人,这可怎么办?
申濂正想着赶紧想个办法糊弄过去,没成想,竹子却说了出来。
竹子:“警察叔叔,你们好好看看,那些人脏兮兮的,手里面拿着棍子就像是土匪般抢走了我爷爷的药,难道你们不应该去管管吗?”
警察一听,问:“你说的是丐帮?”
申濂忙摆手,说:“不是不是,你们误会了,小孩子家家的,你们要是忙,就赶快回去吧!”
那两个警察说:“闭嘴,那你这是和丐帮干上架了?”
竹子点点头,说:“应该是的。”
两个警察相互看了看,转过头,说:“小子,你也不打听打听这丐帮是谁的地盘,就敢在这里胡言乱语,带走!”
申濂一下子急了眼,忙抓着警察胳膊,说:“小孩子家家的,胡言乱语,您二位可别听进去啊!都怪我没管教好……”
警察:“闭嘴,再说话连你也一块儿抓了。”
竹子:“你们抓我干什么啊!我又大人,没做错事情!”
警察:“回去好好说一说,你就知道错没错了。”
申濂抓着胳膊不让走,两人便一脚踢到申濂肚子上,申濂倒在地上面。
竹子想挣脱两个警察,便使劲的摆身子,大喊:“你们打我爷爷干什么?坏人!快来人啊,这里冤枉好人了!警察大人了!”
其中一个扇了竹子一巴掌,说:“再喊就让你知道厉害。”
竹子的嘴被塞住了,就这样被两个警察拖走了。
申濂看着被拖走的竹子,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自己也没有丝毫力气站起来。
就这样,申濂在巷道口躺了一夜。
第二天,他才爬起来找到竹子的去处,竹子被抓去了少管所,没个十天半月的出不来。
以前他去解决申多事情时套好关系的人,也不知道都去了哪里,他没关系的,便只能先回家再想办法,如果他也倒了,竹子一个人该怎么活下去。
竹子被抓去少管所,竹子一进门就看见很多光着头发的,跟他差不多年龄的孩子被关在这里。
他满满的不服气,一路上都在挣脱,去了那里,他们强行给他换了衣服剃了头发,整个过程,他没有一刻是安稳着的。
他的不安分惹急了那里面的管教人员,他便被拉去了一个乌漆麻黑的屋子里面。
紧接着的事情,是他这辈子都没尝试过也不敢去回想第二遍的事情,当电流通过身体,疼痛和麻木的感觉占据了他的身体,他青筋暴露,感觉心脏和五脏六腑都要炸出来一样。
他不明白那里是什么地方,只知道从那里面出来后的自己,浑身都打着颤,从那天开始,每晚的睡梦里,自己都会颤抖着醒来。
那天之后,他安分了很多不再大声喊叫,也不再说自己是冤枉的,他在那里,按部就班的做着跟那些剃了光头的人一样的事情,他也不再说话,他畏畏缩缩,害怕面对每一个人。
他躺在床上,不停地流着泪,心想:我是好人吗?爷爷不是说好人有好报吗?爷爷怎么样了?我对不起爷爷?没人管爷爷,爷爷要是离开了自己,自己该怎么办?爷爷会不会恨我?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大家都是一样的人,为什么我从小就要遭受如此的磨难?我到底做错了什么?